“欣欣,你怎麼了?”搞不清狀況的曾倩登時傻眼,又是幫忙拍後背又是趕緊倒水,陷入手忙腳亂。
安梓欣難受至極,只感到胃裡一陣翻江倒海,恨不得把一個月前的東西都吐出來纔好。
她本就體弱,這樣一番折騰,轉眼的功夫便小臉慘白,看着都讓人心疼。
門口,榮少臻一手扶住門框,一手拿着保溫飯盒,強忍住笑意纔沒樂出聲來。
剛剛,他偷偷摸摸將親媽的“愛心早餐”全部倒進垃圾箱,然後又在外面呆了一會兒,僞裝用餐後,才慢吞吞地進來報道。
榮家少爺明白,他媽做的飯菜,不論好吃與否,自己都必須吃個精光,否則,老太太又該開始新一輪的碎碎念:
什麼兒大不由娘。
什麼兒子小時候淘氣,差點把她累死。
什麼兒子沒良心,就是天生的白眼狼。
反正沒一句好話,好的壞的全來了,甚至連自己三歲尿炕,四歲拉褲子的陳芝麻爛穀子都能翻出來,那叫一個讓人膽戰心驚。
往常,在家裡還好,親戚朋友也都習慣了,但是現在不同啊,欣欣在場。
自己都三十多了,倘若親媽再有的沒的都說,他在安梓欣面前如何見人?搞不好會被人揪住小辮子,嘲笑一輩子。
所以,當榮少臻從走廊回來的時候,他沒有第一時間吭聲說話,而是選擇偷聽,說白了就是想知道,母親和喜歡的女人都在說什麼,有沒有講自己的壞話。
誰知,竟意外見到這樣搞笑的一幕,真是差點沒把他樂死。
安梓欣嘔了半天,眼圈都紅了,大口地喘着粗氣靠在牀頭上。
半晌,曾倩見她臉色好些,又說道:“欣欣,你再吃點不?”
“不了不了,豬血還是算了,”安梓欣的小腦袋搖成撥浪鼓,她又不想做的太明顯,忙補充,“榮阿姨,我剛纔吃的都是豬血嗎?”
“不全是豬血。”
“哦,那太好了!”
只要有一樣不是,她就再堅持吃些,把那道菜吃完,這樣也算是給足了榮老太太的面子 。
然而,安梓欣還沒來得及說出自己的想法,榮母便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道:
“你吃的不光是豬血,還有鴨血、雞血、鵝血、蛇血,總之,滿滿都是血類製品,滿滿都是補品。”
聞言,安梓欣的臉色又慘白了幾分。
天吶,鴨血、雞血、鵝血也就算了,誰能告訴她蛇血是什麼東東?
一想到那滑不溜秋、沒有骨頭、在地上爬來爬去的動物,身上流淌的血液,她簡直毫毛卓立。
安梓欣止不住打了一個冷戰,有些不解地問道:“榮阿姨,我一直有個問題,我爲什麼要吃血呀!”
自己的頭皮只是被拽掉幾根頭髮,冒出一點血絲,怎麼也犯不着吃這麼多血製品來大補吧!
曾倩暖昧一笑,心想:到底還是個未經事的小姑娘,連黃花閨女經歷過房事之後,失血“過多”都不知道。
於是,她耐着性子,一板一眼地解釋,“欣欣,女孩子第一次之後,都是這樣的……”
可是,榮母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生生打斷。
門邊的榮少臻終於忍不住了,他要是再不進來攪和,自家親媽指不定說出什麼雜七雜八的話呢!
他急忙大步進門,將身體橫在兩個女人之間,說道:“媽,按照你的理論,我覺得欣欣應該吃張膜纔對。”
安梓欣越聽越糊塗,她搖了搖頭表示不明白,目光在這對母子之間流轉,“膜?什麼意思?”
榮少臻看了看曾倩,曾倩看了看榮少臻,兩人誰也沒有回答。
“呃……”榮母老臉一紅,一巴掌拍在親兒子的腦袋上,“混小子,你真是什麼話都講得出口,還有臉說?”
老太太的面子被卷,豈不生氣,當即對兒子動起五把超。
“唉呀媽呀,媽,你輕點!”榮少臻冷不丁捱了兩下子,頓時疼得鬼哭狼嚎,“我到底是不是你兒子呀,你要打死我,誰給你送終?”
他要是不說這句還好,一說,當即觸了老太太眉頭,下手越發用力,“好啊,臭小子,你這是盼我死呢,對不對?”
榮少臻拔腿就跑,“哎呦,疼死我了,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打個比喻。”
榮母身後緊跟,“誰信呢,什麼比喻不好,偏偏是送終?”
兒子固然被打,卻也沒有離開,只是圍着牀頭一圈圈地轉來轉去。
母親也沒放棄,追着兒子接着打。
就這樣,一對兒母子在病房中轉來轉去,畫面好有喜感。
安梓欣的表情從一開始的驚訝,慢慢變爲偷笑,最後更是樂得不可自制。
榮少臻年輕腿長,榮母腿短又體力不行,沒轉悠幾圈,便累得呼哧帶喘,乾脆跑不動了。
最後,她扒着牀欄杆,脫下一隻高跟鞋,朝着對方便丟了過去。
榮少臻沒留神,躲避不急,只聽Duang的一聲,高高的鞋跟好巧不巧敲在額頭上。
現場靜了幾秒,緊接着爆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媽呀,我的臉!”榮少臻表情扭曲,他一邊捂着額頭,一邊找鏡子看傷情。
要知道,wuli榮少絕對是那種靠臉吃飯的公子哥,他對自己的容貌十分在意,平時長一顆青春痘都要擔憂好幾天,哪裡受過這樣的罪?
可惜,整個病房連個照臉的東西都沒有,他像熱鍋上的螞蟻般轉了三圈,還是沒找着。
曾倩也嚇壞了,榮少臻可是自己的親兒子呀,唯一一個兒子。
剛纔她只是在氣頭上,隨手一丟,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
“兒子,嚴重嗎?來,媽給你看看!”親媽滿臉擔憂。
“不用!”這回生氣的換成兒子了,只見榮少臻把臉一扭,冷冰冰地說道,“榮老太太,打個巴掌給顆甜棗吃,少來這套!”
他把目光放在屋裡的另外一個人身上,可憐兮兮地問道:“欣欣,你給我看看,我的臉破相沒有?”
啪啦!榮老太太的臉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安梓欣猶豫了一下,但瞧他那個委屈的樣子還是同意了。
榮少臻巴巴地走了過去,坐在牀頭上,他鬆開自己的大手,一個紅紅腫腫的鞋跟印在額頭正中,特別顯眼。
“破皮了嗎?”
“沒有。”安梓欣仔細瞧了瞧,“不過紅了腫了。”
“那怎麼那麼疼?”
“過一陣就好了,不會留疤。”
榮少臻這次臉色好些,卻依舊賴賴地說:“欣欣,你幫我吹吹吧,疼!”
安梓欣被他撒嬌的樣子打敗了,勉爲其難地彎起嘴角,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女孩吐氣如蘭,榮少的疼痛頓時好了一半兒。
“好點沒有?”安梓欣像哄小孩子一般問道。
“好多了。”
“那就好。”
“那個,還有點疼,欣欣,你再給我吹吹唄!”榮少臻粘人功力一流。
“好吧!”
幾步之遙,曾倩不免有些吃味,難怪時家老太太林琴總說:兒子都是給媳婦養的。
看來,這話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