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米開外,公安局現任的馬副局長,偷偷抹了把汗,表情不太自然。
居然說局長公子捱打是辦得好,不知道郝局聽到作何感想。
身後,隨行而來的嚴峻眼尖得很,推了推時林昆的肩膀,“昆哥,馬副局來了,要不要先過去打聲招呼?”
時大總裁沒回頭,“你先讓馬副局等等,念念的頭髮亂了,我幫她理一理,之後就過去。”
靠,他真喜歡時木棍這種寧死也要裝逼的精神,幫媳婦梳頭比見高官都重要!
嚴峻朝馬副局點下頭,有些話不用挑明,但顯而易見:時總灰常喜歡這個女人。
時林昆的手穿過鐵欄杆,幫顧念重新梳了個馬尾,又拾手捏了捏她的臉蛋,“等我一會兒。”
他轉而站起身,主動伸出手,“馬副局好久沒見,本來還想約你過幾天打打高爾夫,吃吃飯的,這麼巧今天就提前在這裡見面了,真是有緣吶!”
馬副局也立刻熱情握手,“時總客氣,您可是個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來這兒?”
這話無疑是明知故問,主要目的是把自己摘出去,告訴對方抓人的事他不知道,不想得罪人。
時林昆淺笑,目光凝在顧念身上,話卻是對馬副局說的,“這是我未婚妻顧念,不知道什麼原因關在這裡,您處理的時候一定公事公辦,不要有顧慮。”
馬副局嘴角抖了抖,對時大總裁這種笑裡藏刀,赤裸裸的暗示的說辭不太高興。
時林昆根本不看對方不陰不陽的嘴臉,接着聊:“她說有人非禮她。”
“非禮?”馬副局故作駭然,“小張,怎麼回事?講講案情。”他心裡的潛臺詞卻是:時總,你也太護犢子了,只說自己的女人被非禮,怎麼不說她把人家差點沒打死呢?
值班的小民警正是小張,他將案件的詳細經過,以及顧念的口供,仔仔細細複述一遍。
終於能爲自己平反,顧念昂起頭,“我是打了她,但他當衆耍流氓,我才失手傷人的。”
馬副局滿臉堆笑,“現在辦什麼事都要講證據。”言下之意,自然是說顧念空口無憑。
“我也覺得證據重要,”時林昆點了下頭,“前陣子圈子裡有個飯局,大家喝醉了,有人就說市局有位高官包養下屬當情婦。當時大家議論紛紛,猜測是這位又覺得像那位,我就說‘現在辦什麼事都要講證據’,於是,那人便說他能馬上把證據給我。”
聽到這話,馬副局後背冒着冷汗。
他還算清廉,政績也不錯,唯一的愛好就是搞點不正當的男女關係。這事可大可小,所謂民不舉官不糾,就怕被人翻出來鬧大。
郝局年紀大了,過不了三兩年就要退下來,他等了這麼些年,只等着扶正的一天,萬萬出不了一點岔子。
時林昆接着說:“我回復那人:千萬別開玩笑,現在整風,老虎蒼蠅一起打,調查組天天上門取證,不要因爲一些謠言影響了人家的仕途,你說是不是,馬副局?”
馬副局臉色十分難看,他的尾巴居然在對方手裡抓着呢!
時林昆笑笑,“張局別多想,您身正不怕影子斜,兩袖清風何懼旁人的議論。”
“呵呵。”馬副局笑肉不笑的表情,比哭還難看,他急忙說:“時總,你看這樣行不行,我讓小張明天再去夜魅酒吧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方面的佐證。”
這回,時林昆倒是露出些許滿意,又說:“提個建議,多查查涉事雙方的案底,會對辦案大有好處。”
馬副局不敢接話,郝家公子的案底有牛津字典那麼厚吧!
時林昆露出一絲笑意,“今晚就不和馬副局吃夜宵了,我未婚妻身體不大好,又受到驚嚇,我要送她去醫院檢查一下,這裡的事嚴律師會替我辦手續的。”
男人的弦外之音明顯:他要帶她走。
馬副局輕咳一聲,小聲說道:“時總,剛纔郝局來過電話,顧小姐這種情況不適宜保釋。”
他也很爲難,一個是官大一級的頂頭上司,一個是手眼通天的時氏總裁,自己夾在中間,誰也開罪不起。
“孕婦在拘留所出了什麼岔子,恐怕馬副局對媒體也不好交待吧!”
於是,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顧念的肚子上。
小民警額頭冒汗,“馬副局,讓他們保釋吧!大不了多收點保釋金,冰城這麼大,還怕時總的女人跑了不成?”
張局咬了咬牙,點頭同意了。
小民警領命,與嚴峻一同交款辦保釋手續。
馬副局主動用鑰匙打開鐵門,放人出來。
時林昆又和他握了握手,“剩下的事麻煩馬副局了,務必讓我的未婚妻含冤昭雪。”
“不麻煩,小事一樁,”馬副局用商量的口氣說話,“其實,就算顧小姐的案件另有隱情,但傷人畢竟是傷人,最好的辦法還是協商。”
時林昆頷首,他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跟對方交談時微蹙劍眉,夜晚的光線打在他身上,別樣光環,流光溢彩。
顧念仰頭看他,第一次覺得兩人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她就像螻蟻一般渺小,而他成熟老練,說話滴水不漏又綿裡藏針,這個男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君臨天下,睨視衆生。
時林昆用餘光注意到表情懵懂,一臉崇拜的顧念,她傻乎乎的模樣就像發花癡的小姑娘,於是,他笑了笑,對她說:“放心,不會有事的。”
三個男人走去較遠的地方,顧念看着時林昆主動和辦案民警小張握手,又從兜裡掏出一盒香菸,給對方主動點上。
這樣一個傲嬌高冷的男人,能爲了她放下身段,可見他的用心良苦。
馬副局也交待很多話,雖然聽不到,但顧念大抵能猜測出是敦促他抓緊破案,小張皺眉聽着,事情很棘手的樣子。
顧念神遊之際,時林昆又走了過來,單臂摟住她,“都辦完了,我們一起回去。”
顧念小聲說:“我想回家。”
“好,我陪你回新城小區。”
“顧老師,你要回家看奧運咋滴?”嚴大律師老大不滿意,“昆哥,新城小區是多年的舊小區,過道窄得連過人都費勁兒,你想把直升機停在樓頂上嗎?再說,你還沒出院呢!”
“你快回醫院吧,”至此,顧念才知道這個男人竟然爲了自己從醫院偷跑出來,心中無限感激,“時林昆,今晚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