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太和北畠大學對視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都發現了不對。
原本預計的城內士兵因缺水而導致的手足無力,茫然麻木的情況完全沒有體現在這些士兵的身上。這些士兵不僅臉色紅潤,甚至還有一絲的慷慨激昂的樣子。
空氣中居然還散發着米飯酒水的香味,城內的士兵顯然剛剛飽餐了一頓。完全沒有任何無助掙扎的樣子,義氣昂昂的引着小平太和北畠大學入城。
“似乎事情並沒有如預料般順利的發展啊。”小平太悄悄地靠近北畠大學,輕聲的和他商量。
當下的情況十分的反常,水脈肯定是被掘斷了,城內必然是飲水斷絕了。糧食充足可以理解,畢竟是邊境的重要支城,囤積糧草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可是明明已經被斷水了,爲何他們還能燒水做飯,還一副食水充足的樣子?
小平太第一個念頭就是水脈不止一條,但這個概率應該不大啊,畢竟這裡不是支離破碎的喀斯特地貌特徵。地下的孔道絕對不可能有很多條,按小平太的已經淡忘不太清楚的基礎地理認知,城下絕對不會有更多的地下河流了。
“沿途所見的武田士兵沒有一個有飢渴的樣子,顯然城內並不缺水啊。?”北畠大學也是一副見了鬼的樣子,這明明眼看着把城外的水脈給掘斷的,城內的水井肯定是枯了,不可能有水的。
北畠大學也想不通這問題,這種地理水文知識明顯超出了他的認知範疇。但是人心這種東西,北畠大學可見的多了。韭崎城內士兵根本看不出來一星半點受到斷水影響的不滿乃至絕望情緒。
兩個人交頭接耳,互相揣測估計了一會兒,一點頭緒都沒有,根本想不明白,明明沒有水了,這些人怎麼就不渴呢。
沒走幾步,進了御館,兩人便不再說下去,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再去想了。
這一點上兩個人倒是完全相同,比較坦然。小平太是性格如此,撥一撥動一動,有一點點被動。北畠大學則是見多識廣了,二三十年爛仗打下來,什麼樣的事沒見識過。從雞毛蒜皮的婆媳吵架,到震動天下的管領喪亡。大風大浪都過來了,現在完全是小場面。
等到了一間敞亮的大屋子,兩人便安然的坐下等待。北畠大學眼睛一閉直接就閉目養神,小平太本着閒着也是閒着打發時間的想法,四下打量了一下。小小的居館果然沒啥好看的,只得坐下先來會會這位山本堪助再說,從他那裡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很快這位擁有專門一部大河劇(雖然風林火山的評價並不算太高),在遊戲中智略超絕,甚至在後世裡隱隱有當代第一軍學大家美稱的山內堪之介晴幸就走了進來。
小平太畢竟穿越來的嘛,多少也好奇這些在歷史上曾經熠熠發光的名武士。於是不住的打量了一番山本堪助,確實是位左眼失明,右腿殘疾,年紀大約在五十歲上下的老年武士。看起來整個人都是一副飽經風霜的樣子,行動很不方便。
小平太又看了看這位的手,手上的繭子很厚,看來是吃了很多的苦。尤其是虎口那一塊,本應該是嫩肉的地方,如今咋看之下也不是那麼白嫩了。(有流傳說山本堪助曾經得到過劍聖上泉秀綱的指導,在跛足的情況下習練陰流的劍法槍術,還得到了上泉秀綱的高度評價,但我這裡不採信這一說法,並不認同山本堪助是一位武藝極其高強的武士。)
“兩位來使抱歉,老夫腿腳不便。”山本堪助到了一個歉,然後雙腿直接大八字坐在坐墊上(古代有段時間男女都開襠褲,這樣坐,下面的東西會被人看見,很不雅觀,很冒犯別人。)
小平太和北畠大學面面相覷,這到確實是有點唐突的舉動了。也不知道是真的腿都具不攏了,還是故意這樣張開。“山本帶刀(未經考證,做不得數的官職)無需介懷,你方便就好。”小平太和北畠大學只好附和着說下去。
北畠大學看大家都坐定了,也沒什麼需要多客套的寒暄。看了看山本堪助,準備旁敲側擊一下,“城內似乎用水有些問題吧。”
山本堪助聽了以後微微一笑,彷彿只是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勞大學頭掛念,城內飲水無虞,起碼還有一月之積。”
小平太下意識的就想說根本不可能,先不提哪兒來那麼大的地方存放給三百人飲用的水。重點是自然環境下的水也會腐敗變質的,水裡的微生物細菌那麼多(所以大家一定要喝開水呀),放上幾天那水就絕對不能喝了。輕則拉肚,重則送了大好的性命。憑現在的技術手段怎麼可能把普通的水保存一個多月,簡直天方夜譚。
但是小平太心裡譏笑,表面上卻沒有直接表露出來,“帶刀不要說笑,我主羽林信濃殿願意予你韭崎八百貫安堵,仍舊擔任韭崎城代足輕大將。城兵的性命也一概保全,絕不食言。”
山本堪助還沒聽完,也不回答小平太的勸降。就在侍從的攙扶下站了起來,“二位和我來看一看吧。”說着,山內堪助就慢慢走出了房間。
兩個人跟在山本堪助後面,感受到莫名其妙。這事情才談到一半,答應不答應起碼給個準話吧,可是就這麼直接走人。弄的小平太話說一半很尷尬,只好準備看他的表演。
沒走幾步,到了一處儲物間,一名侍從自覺的上去掀開地板,一條向下的樓梯隱隱出現。另一名侍從提着燈籠先走了進去,等那人下去之後,大家才魚貫而入。
小平太走到下面,才聞到很重的酒氣。等人把地窖的燈都點燃,小平太和北畠大學一瞬間驚呆了。
偌大的地窖裡有三四百桶裝和壇裝的酒水!(不算多值錢,但也是一筆鉅款,一罈酒約值一貫文,重量在三十五到四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