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碧茹病危了。
這是顧流溢出門前跟我說的話,就這麼幾個字而已,我下意識反應竟是他在開玩笑。
沈碧茹這兩年身體是不好,但是一直在精心調理着,顧淮民請了很多頂尖醫生所以即便身體再怎麼虛弱也不可能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我想要反駁顧流溢,張了張嘴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有些恍惚的跟着顧流溢來到醫院,到了門口我卻突然不敢進去了,不住的衝顧流溢搖頭說道:“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事,下次再來看好不好?”說完轉身就要走。
顧流溢一把拉住我,不給我任何逃避的可能,眼中有些痛意,他說:“看來這麼多年無論你發生什麼樣的改變,就是這麼毛病改不掉。她是你的母親,無論如何都是給了你生命的那個人,在她人生最後的這些時間裡至少你要在她身邊。”
“什麼人生最後的時間!”我突然有些激動的朝顧流溢吼道:“沈碧茹她只是在虛張聲勢!她就是想引起別人的同情和注目!對,一定是這樣!她馬上就會變得和以前一樣,她纔不會有什麼最後的時間,她……”說着說着,我有些哽咽。
如果沈碧茹不在了……那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什麼親人呢?
是不是就真的要變成我一個人了,在這個世界上孤獨的、寂寞的活着。
我覺得有些心痛,雖然我和沈碧茹從不親近,但就像顧流溢說的,她始終是我的母親。
就算是一個給了我生命卻從來不愛我的母親,就算是一個讓我忍受各種冷眼和嘲諷的母親,可她始終是我的母親,就算我們再怎麼不喜歡彼此,但這層關係無法抹去。
只有這個。
“進去吧。”顧流溢神色有些淡漠,是不同於以往的冷漠,他眼底有些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在不斷的流轉,一點接着一點,在他眼底慢慢匯聚成海。
我什麼都沒說,低垂着頭跟在顧流溢身邊,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我的腳顫抖得厲害。看着電梯一層一層的向上,我的心跳也一點一點加快。
有些緊張,還有些害怕。
“叮——”電梯門打開,擡頭看到了正站在面前的顧淮民。
這個男人好像突然蒼老了許多,額間鬢髮越來越多的白色,不知不覺時光已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他是商場的一個傳說,有權有勢,是沈碧茹又愛又恨的男人。
很小的時候每每在電視上看到顧淮民的出現,沈碧茹都會發呆,然後又哭又笑的好像瘋魔了一般,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電視上那個英俊帥氣的男人就是我的父親,最多也只是在心裡說一句,真是非常帥氣的男人,僅僅這樣而已。
後來即便被顧淮民帶回顧家成爲了顧家大小姐,我們之間的父女情分也一直很淡薄。人家父女之間都會有說不完的話,但我和顧淮民從來沒有過,甚至就連這麼多年的生活裡所說過的話也屈指可數。
說不出來對顧淮民有什麼感情,同在一個屋檐下,我們之間卻冷漠得彷彿陌生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