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話，瞬間讓整個病房都安靜了下來。
李琦的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
或許是因爲方纔心情激動的關係，顧霓裳的呼吸都變得不均勻起來。
“顧小姐，我想……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李琦垂眸，懨懨開口，“當初的確是我的錯誤，我以爲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阿諾應該早就看淡了，而且……他的身邊已經有了你，知道和不知道這件事情已經沒有任何差別，我便回來了……”
“可是我沒想到……最終事情還是到了這個結果！”
“你就不該回來！”原本心情開始平靜下來的顧霓裳，聽見李琦的這番話，憤怒終於徹底的爆發，她雙眼直直看着李琦的方向，聲音是難以控制的憤怒，“李琦，從一開始，你就不應該回來，不應該再出現在許諾的面前！”
她的聲音中，有自己的怒火，同時還有對李琦的不齒。
這個女人怎麼會天真的以爲，自己的生命會喚不起許諾內心深處一點漣漪？許諾是人！不是沒有心的植物！連動物尚有情，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而現在，看着李琦說出這句話一點愧疚的感覺都沒有，她知道，若不是這個女人當初選擇離開，自己甚至和許諾一點機會都沒有，但是既然走了，爲什麼還要回來？
“李琦，既然走了，便應該離開的徹底，你現在回來，不過是讓所有人陷入兩難的境地？怎麼？你以爲這樣就可以彰顯你當時的多情？你是多麼深愛許諾，爲了不讓許諾傷心，所以你自私的離開？”
“你若是真的這樣無私的話，現在便不該回來，說白了，你還不是想讓許諾知道這一切，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麼偉大的事情，讓所有人爲你的感情而喝彩，你的感情那麼偉大，許諾若是不記得你，不和你在一起，反倒是他狼心狗肺了！”
“所以，李琦，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許諾的確爲了你變成了現在這樣，可是我夾在你們中央，我做了什麼要受到你這樣的懲罰，你始終都是這麼自私！”
她的話說重了，可是心中的憤怒卻始終存在着。
而聽着顧霓裳說這番話的李琦，只是愣愣的躺在病牀上，看着神情激動的她，臉色越發蒼白，眼中似乎有淚水將要落下，勾動人的心絃。
可是這一切，卻始終無法讓顧霓裳認爲這人我見猶憐了，她是一個自私的人。
“李琦，你是該離開，永永遠遠的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可是……”卻不是現在離開，而是在許諾得知你病情之前。
後面的話，是顧霓裳沒有說的。因爲門已經“碰”的一聲被人重重推開。
顧霓裳愣住了，匆忙轉身，一眼便看見正站在那裡許諾，他臉色一片蒼白，神情中滿是憔悴，再也看不見當初意氣風發的樣子。
此刻他正直直的看着自己，可是眼中的怒火滔天，看起來那樣的陌生。
“阿諾……”一旁病牀上的李琦擔憂的叫了一聲許諾的名字。
許諾卻像是什麼都沒有聽見一般，直接朝着顧霓裳走來。
他身上
的氣場太過於強大，以至於顧霓裳只是愣愣看着他，而不敢有絲毫的動作，直到這個男人走到自己面前，她才驚覺心中的恐懼，一步一步的後退着。
他聽見了她方纔說的話了，所以纔會這樣生氣的嗎？
“顧霓裳，你剛剛說什麼？”許諾終於開口了，聲音如同寒冬臘月一般，輕易凍住了人的內心。
顧霓裳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許諾，即便是曾經，在他最生氣的時候，這個男人也沒有用這種仿若淬過寒毒的眼神看着過自己，就像是看着一件令他討厭的物品，而非一個人。
“阿諾……”一旁的李琦再一次叫着許諾的名字。
這一次許諾終於有了反應，卻不過是繼續逼近着顧霓裳：“顧霓裳，說啊，我剛剛到底聽見了什麼？你竟然會說出那種話？”
那種話……
顧霓裳突然有一種想笑的衝動：“哪種話許諾？”她近乎淒厲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讓李琦趕快離開這個城市再也不回來？還是說她這個人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回來？是這種話嗎？許諾，難道我說錯了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我說錯了什麼？”
爲了再一次出現在這裡的李琦，將自己折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甚至還不準別人說那個女人的壞話，而現在又對自己怒目相向的男人，她又說錯了什麼？明明這件事情中，她是被隱瞞，被欺騙的那一個。
“顧霓裳！”聽見她的這番話，許諾的神情似乎更加憤怒了，“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現在的樣子怎麼了？八年前，我的樣子比現在還要狼狽，當時若不是李琦陪在我的身邊，你以爲我還會站在這裡？顧霓裳，你愛的難道只是我意氣風發的模樣？難道只是這一點頹廢都接受不了了？”
“轟”的一聲，顧霓裳感覺自己的腦海中有什麼在炸裂開來，這個男人終於還是將自己和李琦做了比較，她沒有李琦的感情深，沒有再他最需要人陪的時候陪在他的身邊，甚至現在還說了陪伴他的女人的壞話，這一切都是她活該！
“對啊，許諾，我絕對不會愛你現在的樣子，我憑什麼要接受你現在的不完美，我愛的就是之前那個在我身邊意氣風發的男人，而不是現在，站在我面前爲了別的女人對我怒言相向的男人！”
說完，她猛地側身，走到一旁的方向，再不看這個男人。
她從來都不介意這個男人的任何模樣，可是卻不代表，她大方到不介意這個男人爲了別人女人頹廢成現在這個樣子。
“顧霓裳，你的感情，不過如此！”
身後，許諾已經平靜下來的聲音，緩緩傳進顧霓裳的耳朵。
顧霓裳感覺自己的身體一陣劇烈的顫抖，良久，她嘲諷一笑：“不過如此便不過如此吧，對了，還沒有告訴你呢，”
說到這裡，她突然轉身，直視着許諾的方向，“許諾，你深愛的李琦小姐，央求我幫助她遠離這裡，我之前還在考慮答應還是不答應，現在看你的態度，許諾，你可要看好了，因爲，這個要求，我答應了！”
話說完的一瞬間，她感覺面前許諾的瞳孔幾乎在急
劇收縮，眼睛中閃過一絲不可思議，看向一旁的李琦。
李琦卻只是愣愣看着顧霓裳的方向，沒有說話。
“顧霓裳，你敢！”近乎咬牙切齒的聲音，就好像，這個男人此刻真的恨極了自己一般。
顧霓裳心中苦笑一聲，現在，她真的是將那個壞女二的形象演到了極致了，這種感覺，還真的讓人心中爽快。
“我爲什麼不敢？”她嗤笑一聲，轉頭看向正看着自己的李琦，“李小姐，你隨時需要幫助，我隨時奉陪！”
“她若是不見，顧霓裳你以爲你脫得了干係？”顯然許諾已經慢慢冷靜了下來。
“那又怎樣？”顧霓裳看了這個男人一眼，“許諾，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像是一個被踩了尾巴的野獸，你若是真的喜歡李琦，那麼就應該毫不避諱的宣佈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然後娶她！”
許諾的眼神閃過一絲狼狽。
“哦，我忘了，您可是從來都不會結婚的人呢，您對婚姻恐懼，所以跟在您身邊的女孩子，註定是沒有名分的，我就不求這個福分了，只是可惜躺在病牀上的李小姐了，當年和現在，都無法完成自己的一個夙願！”
“顧霓裳！”許諾像是突然被激怒一般，伸手重重的抓着顧霓裳的衣領，眼神中恨不得下一秒要噴出火來。
顧霓裳只是安靜的看着他，脣角之間透着一絲諷笑，終於發火了嗎？那就發吧，她現在已經什麼都不害怕了。
“你走吧！”最終，許諾放開了自己的手，轉頭看向一旁的李琦，不再看顧霓裳的方向，那一瞬間，他好像在顧霓裳的視線中看到了飛蛾撲火一般的決絕，他竟有些害怕起來，害怕這個女人用這樣的方式逼着自己對她怒言相向，她會放棄這段感情。
“謝謝許先生憐香惜玉了！”顧霓裳深深看了這個男人一眼，轉身朝着病房門外走去，甚至沒有一分一秒的停留。
關門的聲音從身後關上的時候，顧霓裳幾乎迅速彎下了身子，胃很痛，心臟已經麻木了，可是胃很痛，說不出來的疼痛，似乎在抽搐，卻又像不斷有人那那種削鐵如泥的刀子在一道道的划着，不見裂縫，只見滲血。
“霓裳，你怎麼了？”一直的許輕柔匆忙走上前來，方纔和哥說話的那個霓裳太過於瘋狂了，甚至讓人不敢相信，那個女人是她。
顧霓裳沒有說話，只是艱難的搖搖頭，只感覺自己胃部的疼痛開始慢慢的擴展到了整個腹部，除了心臟。
“你剛剛有事何必呢……”許輕柔伸手扶着顧霓裳的胳膊，“霓裳，你說那番話，不就是想求個心死嗎？何必……”
“或許不只是如此吧！”顧霓裳打斷了輕柔的話，她求的，其實並不只是心死，或許還有……還有希望那個男人可以記得自己，像是李琦那樣，她已經無所謂愛恨了。
腹部突然像是呈現一條線狀的疼痛，顧霓裳感覺額頭上冷汗直冒了，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閃過一絲驚恐，轉頭看着輕柔的方向。
“輕柔，我先休息一下，你下樓幫我買點胃藥吧，我胃有些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