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悠然的堅持,醫生答應讓她出院,不過,交代了很多注意事項。
“許先生?”琳達扶着悠然剛走到醫院停車場門口就看到了許南山。
悠然忍不住擡頭,許南山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皮衣,半個多月不見。頭髮長了。鬍子也沒有刮,整個人帶着股野勁兒。
對視片刻。悠然覺得自己眼睛發酸,收回目光低着頭,許南山擡腿大步走過來。
幾步就走到她面前,好像是瘦了點,凌厲的五官跟刀鋒刻過似得。
悠然低着頭,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悠然活了二十一年,從來就沒辦過什麼對不起別人的虧心事,更沒想過害人。
就算是唐琳,甄愛那樣害她,她都沒有真想過以牙還牙,同樣的報復回去。
可在醫院醒來,知道失去孩子那一刻。她忽然就醒悟,並不是你不去害人,別人就不會害你。
她真的應該狠起來,如果這樣下去,就算是她以後夢想達到。那些人照樣不把她放在眼裡。
許南山手臂一張,把悠然抱在懷裡,她瘦了許多,風一吹就能吹走似得。男人粗糲手指刮過她的頭髮,按在後腦勺。悠然現在已經不想哭了,眼淚已經在那一刻流乾了。
許南山抱着她。覺得她整個人都在發抖,半響,許南山才鬆開她,粗糲的手指刮過她的臉頰,悠然面色蒼白,一雙眸子如墨般漆黑:“許先生。”
聲音像是脫了力,許南山覺得她的聲音都是飄的。
“先回家!”他的手臂環着悠然不盈一握的小腰,居然不知道自己該要說什麼。
“好。”悠然點了點頭,沒有拒絕。
她上了許南山的車子,琳達和小高開着車子在後面跟着。
車上,悠然一直看着窗外,在醫院不過待了四天居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車廂安靜,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音樂也沒有開,氣氛逼仄。
沒有衝過綠燈,還要等兩分多鐘,車子停下來,氣氛有些尷尬,悠然也感覺到了,許南山似乎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
就如同商人之間的因利而來,因利而往,他前段時間對她的縱容和寵愛也都是因爲孩子。
現在孩子沒了,兩個人之間一下沒了話題。役場住巴。
“身體怎麼樣?”
“好多了。”悠然想讓自己儘量輕鬆些,別在他面前做出特別捨不得,要死要活的慫樣。
許南山皺了下眉毛:“悠然,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
“許先生。”悠然打斷了他的話,許南山一陣煩躁,他特別討厭她和他說話,一口一個許先生的疏離樣子。
“算了吧。”悠然移開眼看向窗外,許南山現在和許家鬧的厲害,她這段時間沒有關注外面,可因爲她流產這件事,歐陽靜跟她說了許南山的情況。
悠然不想在這個時候給他添亂,對許南山來說,最重要的是事業,女人和孩子都可以再有,他現在正是關鍵時期,要放棄的東西有很多,她和孩子就是其中一樣。
孩子走的時候她沒有一點感覺,也沒有那種骨肉剝離的疼,只是想起那個時候,自己一個人,身子僵的不能動,眼睜睜的看着孩子一點一點流逝,心像是絞成一團。
悠然擡起頭看着許南山,聲音很輕:“許叔叔,就這樣吧,其實這孩子本就來的不是時候,我們都沒有準備好,沒了,也好!”
悠然說到最後的時候沒敢看許南山的臉色,後面的車子喇叭按得滴滴的響,原來已經綠燈了。
許南山加大油門一下衝了幾十米遠,然後靠邊突然停車,一陣刺耳的剎車上過後,男人轉頭看着悠然:“你他媽什麼意思!”
“就是這個意思,我不想成爲你的累贅。”而且,她也沒有那麼重要不是嗎?
悠然說出這段話,胸口也一陣疼,扯了扯身前的保險帶,覺得勒得太緊了。
男人的表情變得更加陰沉:“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悠然看着他的眼睛,目光依舊很平靜,舔了下嘴脣:“我們該結束了。”
他們本來就不該繼續下去的,她在他身邊兩年多了,日久生情是件很恐怖的事,她對許南山的感情就像是泥沼,只能越陷愈深,這次,孩子沒了,就是老天對他們的預警,一切都該結束了。
許南山眯了黑眸:“你他媽再說一遍。”
“我說,我們該結束了。”悠然這幾天想了很多,就像是她不能捨棄自己的演藝事業一樣,許南山也一樣有很多不能捨棄的東西。
當這些東西相沖突的時候,必然得放棄一方。
那個時候她和孩子就被放棄了。
許南山扯開安全帶,轉身一把抓住悠然的胳膊:“看着我的眼睛,你再說一遍。”
“許南山”
男人俯身堵住了悠然的嘴脣,扣住要掙扎的她,吻得激烈。悠然出事的時候他人在香港,那個時候走不開。
後來,爲了不暴露目標,他先開車到廣州,在那邊換了車子,從廣州開回B市的,一路上他都在想,失去孩子她該難過成什麼樣,腦子裡全都是那天晚上她哭着給他打電話時的場景。
她哭着說,許叔叔,我們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她哭着說,許叔叔,對不起。
他不在她身邊,她肯定難過死了吧。
他以爲見到她的時候,她會撲到他懷裡哭,但是沒有,她出奇的冷靜,站在那裡看着他的時候,他都覺得陌生。
才幾天,她瘦了一圈,臉上那點嬰兒肥徹底沒了,下巴尖的能戳死人。
她高興的時候總是會拉着他的手臂叫許叔叔,可是這次,她又恢復了以前的稱號,許先生,陌生的讓他覺得可怕。
完全變了個人。
粗魯的吻到最後漸漸溫柔下來,他抱着悠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少些難過。
“悠然。”男人吸了口氣,指腹擦過悠然微腫的嘴脣,有些用力,聲音壓得很低:“你怪我沒有回來對不對?”
悠然搖頭,咬着自己的脣瓣:“沒有,是我自己笨,要怪也是怪我自己!”她怎麼就沒有想到遠在香港的許南山連給她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怎麼會讓酒店給她送燕窩呢。
那碗燕窩怎麼沒把她毒死呢,真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悠然擡起頭看着他:“許叔叔,你幫我很多,沒有你就沒有悠然的現在,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給的,可是,以後的路,我想自己走!”
悠然的眼睛晶晶亮,泛着水光,許南山懷疑她是不是哭了,可是仔細看,眼中沒有眼淚。
男人一直沉默着,沒有說話,手緊緊的握在方向盤上:“蘇悠然,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剛纔的話收回去!”
悠然看倔強的看着他:“許南山,我們該結束了!”
悠然解開安全帶,開車門,準備下車,琳達和小高的車子就在後面。
她現在很怕和他待在一起,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他沒有趕回來她可以理解,他努力了那麼久,不可能說放棄就放棄的。
不能否認,許南山喜歡那個孩子不是假的,知道她懷孕那段時間,他對她多溫柔,連身上的戾氣都少了,可是這些加在一起也比不過他的夢想。
該走該留,悠然想的很清楚了。
她不怪他沒有回來,只怪自己不夠強大。
車門突然被鎖上,悠然身體突然被他拎起來直接放在自己大腿上。
他力氣很大,悠然根本就掙不脫:“你做什麼?”
好吧,他承認,他捨不得,他捨不得這個女人離開,養着貓狗都有感情,何況是個女人,跟了他兩年了,還給他懷過孩子,差點死掉。
許南山盯着她的眼睛,壓抑着怒氣,刻意的壓低聲音:“蘇悠然,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
悠然咬着嘴脣,擡頭看着他:“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
“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我沒有開口,你永遠都是我的女人,不信你試試看。”
“許南山!”
悠然皺眉,帶着哭腔:“你好不講道理。”
“老子就這樣。”許南山擡手捏着悠然的下巴,她眼睛通紅,要哭出來了。她現在應該很不想見他吧,畢竟,孩子沒的時候她那樣求他,他都沒回來,在醫院的幾天,他也沒有打過電話。
“蘇悠然,你給我聽好了,我要的是你這個人,只要你人還在,哪都別想去。”
男人一向粗魯,手上可能不由自主的用了幾分力氣,捏的悠然下巴疼,眼淚就滾出了眼眶:“許南山,我們分手吧,我不知道我們以後要怎麼在一起了。”
她害怕再次被放棄,她害怕再次成爲沒有用的棄子。
男人鬆開她的下巴,擡手擦掉悠然臉色的淚,沉默了許久:“離開的事,永遠別想!”男人的聲音充滿威脅,他已經沒了孩子,不能再沒有她。
這件事是他對她不起,他會彌足!
“這次的事是我處理的不好,以後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那。”男人的手掌溫熱,抱的她很緊,悠然聞到他身上濃郁的菸草味道。
悠然現在是打定了注意要離開許南山,也很固執,她有她自己的想法。
“你怎麼這麼霸道,憑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說讓我滾我就得滾,你讓我留下我就得留下,我也是人,我有思想的!”悠然在哭,情緒已經瀕臨崩潰了。
許南山皺眉:“別鬧了!”他也很累,開了二十多個小時車子回來見她,不是聽她說分手的。
“我怕沒有鬧,我想的很清楚!”她醒來的時候很無助,最煎熬,最想他在身邊的日子,他不在,她沒什麼不可以承受的了。
“蘇悠然,你還沒有能力在我面前說不,即便要說分手,也等到你強大到比我有能力那天,不然,你這輩子就這樣了!”許南山沒耐性勸人,除了威脅還是威脅。
害她的人肯定清楚他們的關係,她還是他的女人呢就這樣害他,現在這個時候離開,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許南山,是不是我比你強,就能離開你!”悠然知道自己弱,可是許南山這樣說出來,還是讓她無地自容,難過化爲了倔強,仰頭看着許南山,問的咬牙切齒。
“是我說的!”
“你別後悔!”
“那得看你的本事!”許南山看着悠然,真的是揍人的心都有了,這女人最不好的一點就是不識好歹。
他什麼時候這樣對人低聲下氣說過話了,這是頭一次,她居然該死的不領情。
許南山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曾後悔,唯獨這件事,他沒想到這次會出來這麼久,他該把她帶在身邊,看她現在這樣,許南山真的是,殺人的心都有。
有些事,他不知道怎麼告訴她,總之,以後他都不會放開她:“那個時候我實在脫不開身,不是不要你!”
悠然慘然一笑,他是脫不開身,是呀,那天他正在訂婚,不管這個訂婚是真是假,可一想起來,她還是會難過,眼淚一直往外面滾。
“別哭了,傷眼睛。”許南山把悠然放到副駕駛位置上,幫她繫好安全帶。
悠然低着頭,不說話,許南山真的是窩着一身的火,可又不能往她身上撒,他脾氣不好,這個時候殺人的心都有了。
沒了這個孩子,他也難過,許南山從小在許家那樣冷漠的家庭長大,最缺少就是那種家庭的溫暖,小時候在餐廳或者是大街上看到一家人手牽手的畫面就很羨慕。
那樣的溫馨他好多年不曾擁有過了,以前,回到家,聽到她甜甜的叫她許叔叔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那種家的感覺,有老婆,有孩子,這麼多年第一次,他生出結婚的想法,是因爲悠然。
許南山真的不善勸人,他不知道蘇悠然到底想怎麼樣?
開車之前,許南山很輕的說了句:“孩子以後還會有,等你養好身體,想去拍戲我不攔着你。”如果拍戲能讓她快樂些,就去拍。
悠然低頭,孩子以後還會有,可那個孩子再也回不來了。
一路上兩個人再沒說話,阿姨知道悠然出院已經在準備晚飯了,悠然想先洗個澡,可能是心理感覺,她總覺得自己鼻尖能聞到血腥味。
她很想洗個澡,洗去這個讓她難過的味道。
許南山的手機響了,他去書房接電話,悠然回了浴室洗澡。
她現在還不能盆浴,只能站在淋浴,熱水灑在她身上的時候,那種霧氣升騰,把她最脆弱的地方逼了出來。
她想哭,蹲在地上,肩膀一聳一聳的,許南山接完電話回來,等了半天都沒見她沒出來。
推開浴室門,看她靠着牆蹲在地上,許南山拽了條浴巾,把她裹住:“你他媽瘋了嗎,你想死是不是,有完沒完了!”
許南山忍着把她揍死的念頭把人抱出了浴室,塞進被子裡。
許南山忍不住點起一根菸,用力抽了一口,嗆得自己直咳嗽,他知道自己這次對她是狠心了。
可是,那個時候他真走不開,做戲也得做全套了,他忍了那麼久了,如果丟下,以後很難有翻身的機會,被許家父子壓得死死的。
他選擇了留下,沒了孩子,傷了女人的心。
他欠她們兩聲對不起,他對不起蘇悠然,連累她失去了孩子。
他對不起孩子,不是一個好父親,沒有保護好她。
其實悠然沒打算要死要活,只是,熱水灑到身上的時候,有點不能控制自己情緒而已。
差點忘了自己現在不能受涼,悠然用浴巾擦着頭髮,找了長袖的衣服穿着,她現在最怕受涼了。
阿姨的晚餐準備好了,上樓叫他們下去吃飯,悠然強忍着吃了大半碗飯,不管怎麼樣,身體是自己的,身體養好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晚上躺在牀上,兩個人都沒說話,悠然平躺在那裡,閉着眼睛,可腦子裡異常清醒,最近睡的太多了,睡不着。
“睡了嗎?”許南山突然出聲,悠然緩緩睜開眼睛:“沒有!”
“悠然。”黑夜裡,男人低沉的嗓音異常清晰。
“前段時間,公司遇到了些麻煩。”許南山覺得脣瓣乾的很,說話都有些困難,舔了下脣瓣,伸手把悠然拉他的懷裡:“現在都解決了,以後這種事不會發生了!”
悠然閉着眼睛,拼命忍住眼中的酸意,不讓自己流淚。
許南山第二天就離開了,他還有一堆的事處理,他還得馬上回去,和韓氏的合作基本上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不過,這次離開,他每天都會打兩個電話,不像過去,一離開就沒了音信。
三天後,歐陽靜上門,顯然是有事情要和悠然商量。
因爲孩子的事,她本來是要息影一年的,可現在孩子沒了,悠然想盡快復出,不過再快,也要兩個月後,畢竟,她這段時間可是以骨折養傷的名義待在家的。
歐陽靜今天來和她說的,是另一件事,悠然也是華宇的股東,步青雲和許南山算是撕破臉了。
許南山前段時間公司確實不好做,步青雲賭定許家這場爭鬥許南山要輸,畢竟,那麼大的事,許清源都能安然無恙從監獄裡出來,老爺子都沒發話,那不就是放棄這個兒子?
步青雲對許清源拋出的橄欖枝一直是觀望態度。
可前段時間,就是許南山消失消息的那段時間就和許清源達成協議,注資華宇,股份重組,這樣,許南山這個時候自顧不暇,肯定不會放錢進來,這個時候自然許南山就不會是第一股東,以後再慢慢把他踢出去。
韓氏千金悔婚的消息悠然是今天早上從新聞上看到的,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了,現在外界都篤定韓氏和鼎盛的合作肯定泡湯了。
步青雲已經在秘密召開董事會了,現在已經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