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濤洶涌的海面上浪花飛濺,海天之間一片漆黑,就如同用濃濃的墨汁塗抹了一般,連綿成一片。龐大的戰艦在那驚濤駭浪之間不時的上下起伏,忽而攀上浪尖,又忽而消失在波濤深谷間。潔白的浪花重重的拍打在艦舷上,繼而又被扯碎成一片晶瑩,漫天飛雨樣的彌散在充滿濃濃海腥味的空氣中。風已經停了,不再那樣肆無忌憚的咆哮不止,雨也漸漸的住了,不再那樣的飄搖迷離。
中華神盾Ⅱ級‘南京’號導彈驅逐艦-作戰指揮中心,艦長汪懷峰上校憂心忡忡的看着舷窗外那抹暗黑,黎明前的黑暗讓他感到不安,黑沉沉的夜幕遮蔽起了一切,而同樣一片漆黑的大海深處,那艘日軍潛艇一定正悄然隱藏在某個角落裡,如同泥潭中的鱷魚一樣,瞪着狡狤的雙眼,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的獵物,等待着那一擊致命的時機。
“反潛中心有什麼消息嗎?” 汪懷峰上校開口詢問到“‘翔鳳’大概還需要多久能夠抵達?”
一名上尉軍官從泛着慘綠光澤的控制平臺LCD顯示屏前轉過頭來“反潛情報中心和聲納室正在搜索這片海域,但到目前爲止還沒有任何線索,第12反潛機中隊的兩架ARJ-21FQ已經從臺北桃園空軍基地起飛了,預計還需要二十分鐘才能夠抵達。”
汪懷峰有些焦躁的搖搖頭“不行,二十分鐘,這個時間太長了,誰也不能保證在這段時間內那艘日本潛艇不會發動攻擊。”
“我們不能夠等待,讓反潛直升機保持在運輸艦隊上空的搜索,尤其是艦隊的尾後”上校若有所思的彈彈手指,忽而疾步走到戰術指揮平臺上“跟水下的‘狼羣’聯繫,讓他們放棄在外圍的搜索,以運輸艦隊爲中心,迅速建立起水下護航圈,這個時候確保運輸艦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職責,讓我們等待那個狗崽子自己跳出來。”
“可是艦長,那樣我們不是要冒很大的風險,您這樣做意味着將運輸艦隊推上去做誘餌了”槍炮長不解的問到“這個險冒得太大了”
汪懷峰上校點點頭“我何嘗不知道,但這也是目前唯一的辦法,這樣的海況實在是太糟糕了,如果那艘日軍潛艇採取坐沉海底的方式,隱蔽待機,你認爲以我軍目前的反潛戰力能夠把它找出來嗎?即使‘翔鳳’到了也沒有太大的希望。”
“可是這樣做的危險性也太大了,我們可承受不起任何一艘運輸艦的損失啊”槍炮長講到。
“所以我讓水下的潛艇放棄徒勞的搜索,讓他們以運輸艦隊爲圓心,形成一個護航圈,這並不是別的原因,而正是爲了運輸艦隊提供起最大的安全。” 汪懷峰上校指着戰術指揮平臺上標註出的己方潛艇位置說到“那艘日軍潛艇是絕對不會逃走的,運輸艦隊是他們的攻擊目標,在沒有完成攻擊任務前,以日本人的性格他們不會徒勞無功的主動放棄作戰任務的,所以那艘潛艇是會再次出現的。”
“以我外圍警戒分隊指揮員的身份致電護航艦隊指揮員,上報作戰計劃,並轉抄運輸艦隊指揮員,請求他們批准。” 汪懷峰上校轉身對着通訊官說到“同時給各作戰單位下達作戰指令。”
通訊官面帶疑惑的問到“汪艦,在上級沒有批准的情況下,我們提前給各作戰單位下達作戰指令是不是太早了。”
“不會太早的” 汪懷峰笑了笑“我敢肯定上級會同意我的作戰計劃的,提前下達作戰指令是爲了讓各作戰單位儘快部署到位,避免日軍潛艇趁着我們還沒準備好就先行攻擊。”
儘管海面上波濤洶涌,儘管這個季節裡的西太平洋上風暴頻發,但大海的深處依然是那樣的波瀾不驚。一羣魚兒絲毫不理會這片漆黑海底翻涌着的陣陣殺意,悠然自得的從一艘渾身上下爬滿貝類海藻的龐然大物身畔溜過,幾隻頑皮的烏賊懶洋洋趴在通體黝黑的艇身上,相互追逐嬉戲着,對於終年累月生活在這裡的海底生物來說,這艘來歷不明的龐然大物是那樣的陌生,但看上去又似乎沒有什麼危險。
‘春潮’號常規攻擊潛艇指揮艙,副長上村橫太郎緊張的僵直了身體,一動也不動。不單是他,幾乎整艘艇的所有艇員這會兒都憋緊着氣息,將目光投向聲訊室的方向。潛艦指揮官三木河野二等海佐站立在指揮位置旁,仰頭看着艙頂,同樣的氣也不敢大出一口。
一艘中國海軍的‘宋級Ⅳ’常規攻擊潛艇正緩緩的轉動着尾槳,通過坐沉海底的‘春潮’號的上方。這個時候,只要有任何的動靜或是發出任何聲音,都將會使得‘春潮’號暴露。
“5、4、3、2、1,警報解除”聲訊官揚手示意中國潛艇已經遠去,壓抑良久的日軍潛艇兵這才鬆了一口氣,放鬆下繃緊的神經。
“這是第三艘通過我們這個位置的中國潛艇了,看來中國人的潛艇已經放棄了搜索”上村副長低聲的對指揮官三木河野說到“正如您所預料的那樣,坐沉海底,靜默待機,避開中國人的鋒芒,的確會使得中國人放棄他們徒勞無功的搜索行動。”
三木笑了笑沒有開口,事實果真如此嗎?是中國人真的放棄了搜索還是他們另有所圖呢,比如說給自己設下一個圈套呢,中國人一向都是那樣的狡詐。三木暗自思附到。
“指揮官,是該下達命令了,我們應該跟上去了,不然中國人的運輸艦隊將會從我們的眼前溜走的。”上村副長肯定的說到“如果讓可惡的中國人從我們的眼前溜走,那麼‘渦潮’號、‘夕潮’號以及一個多小時前‘親潮’號的犧牲都是毫無意義了。”
三木河野面色凝重的點點頭,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許多了,中國人的運輸艦隊正在離開這片海域,如果不能儘快跟上去,那麼等到那些運輸艦在沖繩靠岸了,等到那些運輸艦上滿載着的中國第54集團軍的人員、裝備以及物資完成登陸了,任何的攻擊都不再存在意義了。
大陸戰爭期間,在東海海面上,中國海軍的導彈快艇對滿載着日軍第8師團的運輸艦隊的獵殺,對於日本海軍來說,絕對是次恥辱。中國人的精心設伏不單使得裝載着第8師團全部作戰人員和物資裝備的運輸船隻被全部擊沉、第8師團全軍葬身魚腹,而且就連護航的護衛艦隊也都損失殆盡,東海成了日軍的傷心之海。
日本防務省一直咬着牙發誓要如樣還之於中國人之身,所以在得知中國軍隊調集了一支規模頗爲龐大的運輸艦隊滿載着精銳的第54集團軍全部作戰單位和物資裝備器材,從上海港口啓航開赴沖繩時,日軍參謀本部就制定了獵殲這支中國運輸艦隊的作戰計劃。
空軍戰機在中國人如蜂蝗樣的攻擊後早就已經損失慘重,剩下不足15%的戰機,制空權已經完全的淪落於中國人的手中,這個時候如果使用手裡最後剩下的那點空中力量去執行獵殲任務的話,只是徒勞的飛蛾撲火般的自殺,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怕就已經被牢牢掌握了制空權的中國空軍給擊落的乾乾淨淨了;
要是如同中國人那樣使用導彈快艇,也不現實。雖然說海軍裝備的那些隼式導彈快艇並沒有遭到什麼損失,戰鬥力依然存在,但大隅海戰之後,聯合艦隊的脊樑都被中國人給敲斷了,沒了制海權,就靠那些小艇出海,只怕沒等到挨近中國運輸艦隊,就會在中國人的海空聯合截擊下一艘不剩了。
思來想去,日軍參謀本部最後把目光投在了同樣戰鬥力沒有遭到損失的潛艇部隊身上,利用潛艦來執行獵殺中國運輸艦隊的任務。再怎麼說日本海軍所裝備的潛艦在世界範圍內都是數一數二的,儘管這些潛艦都是常規動力的,但AIP技術使得這些水下殺手的活動更加的無所顧及了。‘夕潮’級、‘春潮’級、‘親潮’級幾乎每一級潛艇都集中了日本軍事科技力量發展的精華,還有‘親潮’級的最新改進艇‘蒼龍’號攻擊潛艇,更是號稱在東亞國家裝備的常規動力潛艇中所向無敵。
根據參謀本部的作戰計劃,日本海軍所現役的十六艘潛艇將會分爲四個作戰羣,分別在四個方向待機,其中由‘渦潮’號、‘夕潮’號、‘親潮’號和‘春潮’號組成的第3潛艦羣執行在沖繩南部海區的截殺行動。
日本人太高估了自己的潛艇作戰力了,也大大低估了中國海軍的反潛戰鬥力。或許在日本人的眼裡看來,世界海軍反潛力量第一強的稱號應該授予日本海軍力量,甚至就連世界海上力量首霸的美國海軍也這樣認爲,一直以來日本人都以此爲豪。但是過分的自信只會帶來盲目的自大。2004年初,大隅海峽,那艘在日本反潛機的眼皮下突然上浮的中國潛艇着實的讓號稱世界第一反潛力量的日本海上自衛隊把臉丟到了架,潛艇上高高飄揚的五星紅旗就那樣肆無忌憚的衝着日軍‘P3C獵戶星’反潛巡邏機盡情的嘲笑般的獵獵飛揚,緊接着就在日美反潛力量的眼前,那艘中國潛艇又突然下潛,轉而消失不見,任憑美日反潛機怎樣的搜索翻扯就是不見影蹤。什麼反潛封鎖線,簡直就成了一個笑料。
日本人在任何時候都不缺少自信,甚至自信的過分自大,中國海軍的反潛戰鬥力在日軍參謀本部的那些只知道對着圖紙卡來卡去,對着電腦屏幕上一堆資料的防衛專家的眼中簡直狗屁不如。按照防務省的專家看來,要拿潛艇突破中國人的破洞百出的反潛警戒圈簡直就是毫不費勁的事。
三木河野原本也這樣認爲,至少這個任務在當初看來似乎沒有多大的危險性。突破、攻擊、脫離,應該不會太複雜。但是隨着‘渦潮’號、‘夕潮’號的被擊沉,三木感覺到這一切並不如計劃那樣簡單,而‘親潮’號的被擊沉更是給了他一盆冷水,着實的讓三木清醒了過來。什麼中國軍隊反潛作戰力低下,全是扯淡。
錯誤既然已經犯下,作爲錯誤的執行者,三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能力去修改這個錯誤了,或許只有完成原先的計劃,這個錯誤才能夠得到一定性的彌補。
於是三木河野回到自己的指揮位置上,發出了口令“開車,全艇提速4,緩速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