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過年圖個熱鬧,一口氣給了老爺子三包大前門。當時龐老爺子笑着說道:“這輩子就你對我老頭子最好。”
這是龐老爺子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當時很自責但我不敢和大海說。
那一個星期每天大海都在哭,跟大海坐在一輛卡車裡我也很難受。
我覺得大海心裡清楚,清楚我常給老爺子送煙只是不肯說。
老爺子的頭七,大海請了半天假。
我早上也跟着去了,路過郵局的時候郵差小哥居然把我認出來了。
跑了過來拉住了我的手說道:“之前你來我這寄過信也來取過信對吧,你那個信封是這幾年來我看過最厚的所以有印象。上個月這也來了一封給你的信,只可惜村子不在配送範圍。現在你來了就好了,這信我交給你。”
郵差跑回去找了半天,一封信遞了過來。
我拿起了信,結尾確實是我的名字。但擡頭卻不是,是學校的擡頭。
將信收好老跑去送爺子最後一程,那時候也沒有那麼多規矩。
鎮子外村字旁到處都是一個個山頭,山頭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墳頭。
給了村子裡肯賣力氣的幾個錢,就一起擡這棺材上山了。
磕頭、點香、燒紙一氣呵成,搞完這些都已經大中午了。
和大海一起送了一趟貨回來之後在家我拆開了信。
讀了前幾行字,雖然有的字不明白但大概意思還是懂的。
信的擡頭是上海財經大學,內容都是客道話。
但第二段開始的話,把我看傻了。
不是我看不懂字,而是上面說弟弟死了。
學校說我弟弟被車撞死了,死與三個月之前。
最近處理弟弟舊物的時候發現了我寄過去的信,就試着寫了一封回信說明這個事情。如果收到這封信,只是告訴一下弟弟的死訊。
我當時就哭了,眼淚收都收不住。
爸媽看見了一問,我也只能一五一十的說。
結果爸媽都哭了,媽還哭暈了過去。
還好沒什麼大事,不然真的是不敢想。
半夜媽醒了之後,我們幾乎在一起哭了一夜。
爸媽第二天讓我給學校寫信詢問遺體的事情,而且爸媽對學校說弟弟被車撞死這條完全不相信,好端端的在學校讀書怎麼可能遇得到汽車?並且要我質問兇手是誰,怎麼處置的。
那天之後我就沒有去大海那邊,天天都在寄信和等信。
事情總會攔不住的,村子裡一下子也知道了這個事情。
那些閒言碎語又來了,而且樂此不疲的傳遞下去。
一種說法是我學車所以弟弟被車撞死了,是我害死弟弟的謠言幾乎在全村蔓延。
一個月的時間,對方回了三份書信。而我發了十幾封,學校的說法是屍體早已經按照國家政策火化了,肇事的沒有抓到。雜物是新入住學生髮現上交的,如果需要的話這邊替我們保管等我們去領取。
我信裡也說過小物件能不能塞信裡寄過來,但都遭到了拒絕。
村子裡的閒話傳到我耳朵裡,讓我自己有時候都信了。
因爲我的角度我知道,我真的是爲了學車害死了龐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