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推開和裴堇年待過的那間房,果然在推門之後的右側看見了隱匿在牆根凸起處的手機。
她快速的撿起,往包裡一塞,同工作人員一起離開。
......
陳思思白天去廉氏的時候撲了個空,耗了大半天才從秘書嘴裡逼出廉榆陽的行蹤。
她到度假酒店的時候,天已經黑盡,又是半山腰,開着遠光燈爬山的時候,她把四面車窗關得嚴嚴實實,心裡仍是一陣驚怕。
好不容易到酒店了,看見酒店光明幾淨,燈光覆蓋到身上,她頓時感覺起死回身那般,往裡的腳步不由得輕快了許多。
她邊走邊給廉榆陽打電話,通了,兩秒之後竟然傳來人爲切斷之後的機械女聲。
好啊,掛她的電話。
她從工作人員這裡問到廉榆陽吃飯的包間,就在三樓,她站在電梯前等待,眼睛時不時的瞄着四周,生怕廉榆陽已經下來了,而她卻沒有看見。
出了電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蹬蹬”作響,在空曠但明亮的走廊間顯得格外的清晰,她一邊走一邊看包廂門上的名字,就在快要靠近目的地時,聽見一道低沉的夾雜着怒氣的男聲。
“我說了多少遍,顧家的女人我不要,非要娶一個回來,那你娶,反正你也不止一房......”
陳思思手扶在牆根處,隱約能聽見從廉榆陽手機裡傳出來的,廉魏文的咆哮聲。
她下意識的穩住了腳步,頓停在牆後面。
“不用再說了,我不會改變主意的。”
廉榆陽一身革履的西裝,垂下的那隻手上夾着煙,欣長挺拔的身子立在走廊盡頭,面前是兩扇巨大的窗戶,半透明的窗中倒映着他的身影,以及輪廓分明的五官上,那抹隱匿在眉心的怒氣。
陳思思心裡突然被激出了一股憤怒,呈壓頂之勢迅速的從頭頂覆蓋至全身。
“廉榆陽!”
她用力的踱着步子衝過去的時候,廉榆陽側轉回身,手上燃着的一截菸灰恰好抖落,在他褲腿上擦碰了一下,留下一點灰色的印記。
他對電話那端的人一句話也不再有,直接結束了通話。
他的身旁有一隻垃圾桶,不慌不忙的將菸蒂捻滅在桶上的菸灰缸了,看似隨意的一個擡手,擒住了陳思思揮過來的手臂。
“你居然敢說出這種話,我打死你!”
她見一隻手被擒,就用另一隻手揮打到他身上。
用了渾身的氣力砸在他肩膀上的力道,捶擊得他身子震了幾震,他擡了擡眼,淡淡的掃了她一眼,身上那種冷硬絕情的氣質,在頃刻之間涌了上來。
陳思思被他眼底的警告震了震,下手的力道輕了些,嘴上卻是不依不撓:“顧家哪點虧待你了,我表姐對你一心一意,你居然這種傷她的心,還讓你爸娶了她,你怎麼能說出這種禽.獸不如的話來,好狠的心......”
廉榆陽臉上沒什麼情緒,神色更是冷淡:“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管我呢,你管我呢!我要是沒來,還聽不到你說的這些話。”她忍不住又朝着他胸腔捶了一下。
“夠了,別再鬧了。”廉榆陽的聲音冷了一個調,凜冽的眼眸裡劃過一抹不悅:“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陳思思愣了愣,忽然反應過來,不給他岔開話題的機會:“你先回答我,你爲什麼要那麼對我姐姐。”
“這事不用你管。”
她雙眼已經微紅,仍舊倔強的睜大眸子:“你負心漢,你白眼狼!我姐姐爲了你做了三年的植物人,好不容易纔醒過來,你怎麼可以......”
她用力咬了下脣,然後大吼:“我們一家真是錯看你了,她醒了之後,你從來沒去看過一眼就算了,居然還說這種忘恩負義的話,你簡直......”
她已經找不到什麼話來罵他了。
也覺得就算有詞,對着他也罵不出口。
廉榆陽下顎弧度緊繃,隱隱看出他已經動了怒:“你倒是說說,顧家對我有什麼恩,你姐姐對我有什麼恩?”
陳思思一下子睜大眼睛看他,哼出一聲:“當年你爸爸下海經商的時候,要不是我顧叔借給他錢......”
“他是借了錢給廉魏文,但也拿走了廉氏三分之一的股份。”
“那......那我姐姐和你從小就有婚約。”
“經過我同意了?”廉榆陽緊繃着臉,深邃的眸子裹挾着一層怒氣,直視着她。
陳思思在他的視線中,突然便沒了氣勢。
她抹了把溼潤的眼睛,鼻子仍舊吭吭兩聲,自顧自的說:“反正就是......就是你不報恩,就是你絕情。”
“事情的真相都沒搞清楚,就來這裡質問我,有意思?”他面色冷凝,連聲音也浸着一股冷冽的寒意。
陳思思忽然就不發聲了,只是垂着腦袋,抽抽噎噎的輕微抖動着。
廉榆陽漠然的睨了她一眼,轉身要走。
陳思思就像一個撒嬌耍賴還沒討到糖吃的孩子,連忙跟上兩步,雙臂撐開擋住他:“不準走......”
“是我還沒說清楚?”
她舔了舔脣,上齒緊緊的咬住下脣,“我開了一下午車了,餓......”
咕嚕兩聲,肚子配合着給出了迴應。
她臉上頓時一陣羞澀難堪。
廉榆陽盯着她的頭頂,似乎要一眼看透她的內心裡去,語氣無奈,又有着一分兄長的威嚴:“你怎麼來的這裡?”
“開車啊,我剛上山天就黑了,怕得要死。”
“還好意思說,沒狼來叼你就算不錯了。”
“這山裡有狼啊?”她驚的一下子跳到了他身上掛着。
廉榆陽沒有耐心的把她從身上扒下來,目光沉鬱:“我帶你去吃飯,但給我記住了,一句多餘的話也別說,否則今晚上我就把你丟在山上不管。”
陳思思忍不住伸手緊抓住他的西裝外套,雙手瑟瑟發着抖,猶疑了之後點了點頭,跟在他身後。
童熙站在走廊的拐角處,往前一步是一個半人高的花瓶,瓶子裡插着幾束綠枝葉,恰好擋住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