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滿臉陰霾看着滿臉慘白,卻倔強着盯着他雙眼看的葉楠。從未被人打過臉的莫雲沉鬱着。雙手骨頭捏得直響,趙愫霜看得滿心滿眼着急。生怕莫雲不管不顧對葉楠動手。
“莫雲,”葉楠輕聲叫道,語氣平緩,沒有絲毫起伏,直直看進莫雲的水眸。藏着點滴嗤笑,“疼嗎?”
話鋒陡然一轉。讓莫雲有些回不過神來,只能緊緊抿着脣瓣。全身肌肉緊繃,努力壓抑着心頭那竄起來高漲怒火,皮笑肉不笑道:“疼不疼,你讓我還回去。你就知道了。”該死的女人,竟然說動手就動手,一點反應都給人留。
葉楠蔑然一笑。笑裡全是無盡的苦澀與壓抑的沉鬱,“怎麼樣。被人不分青紅皁白打一巴掌的感受如何,你的感受如何,我的感受就如何。”
莫雲一怔。似乎沒有想到葉楠會說出這番話。
“莫雲。我葉楠從未欠過你們兄妹兩個,可是你一次次的找茬威脅,我反抗不了只能受着,這個我認了,誰讓我無權無勢無背景,我不怨任何人,因爲那樣太累了,而你也不值得我去怨,去恨,只是,你憑什麼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我身上來,你妹妹受傷了,委屈了,難過了,就全都是旁人的錯,從來都不是她自己本身的問題,你還真是一個好哥哥!”
“你什麼都沒看見,甚至連一聲詢問都沒有,你就在心裡定下我的罪,我的錯,莫雲,你憑什麼,以什麼樣的身份,什麼樣的資格來這樣對我,以一個哥哥不忍心妹妹受到任何傷害的身份,還是僅僅只是因爲我喜歡顧昱,我的存在礙了你妹妹的眼,所以你就千方百計來找我的麻煩。”
“你難道就不先問問你的好妹妹爲什麼會受傷,是我弄的?還是她自己傷的,你倒是去問啊,看她怎麼說,若真的是我弄的,我無話可說。”
葉楠一直強忍着沒有哭出來,但眼眶周圍已然紅了一圈,訴說着她內心的委屈,“杜天諾,你倒是說啊,讓你的好哥哥聽聽,是我弄傷你的,還是你自己不小心削平果皮的時候,弄傷的?怎麼,不敢說還是不願說?”
杜天諾始終沉默着,趙愫霜眼眸一戾,剛想開口,杜天諾就從莫雲走了出來,眼淚撲簌簌掉落而下,“對…對不起,葉楠,是我剛纔被嚇傻了,所以…”
“所以纔沒有來得及說出真相嘛。”葉楠輕然一笑,笑得可悲,“杜天諾你還真是會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直說會怎麼樣,拐彎抹角看着我被莫云爲難,威脅,你心裡面很高興是不是?”
“我…沒有…哥哥…我手上的傷口是我自己弄傷的,並不是葉楠,真的。”杜天諾轉身紅着眼眸看着莫雲,那解釋就跟沒解釋一樣,只會讓葉楠越抹越黑。
葉楠也混不在乎杜天諾這樣的解釋,只是眼底一層朦朧的溼潤模糊了她的視線,嘴角卻微微上勾着,充斥着無言的冷嘲熱諷,看得趙愫霜心疼不已,從牀上下來,赤着腳將委屈的葉楠抱在懷中,手卻摸到溫熱溼濡的液體,擡起來一看,滿手的紅色,眼瞳陡然緊縮。
剛纔那一下,葉楠後腰直接撞在了櫃角上。
趙愫霜急着去按護士鈴,一隻手緊緊拉着葉楠,滿手的血紅讓趙愫霜差點沒哭出聲來,她的楠楠總是在不停地被傷害着,受傷着,她除了心疼什麼都做不到,“楠楠,我的楠楠,愫姨,愫姨沒有保護好你!”
莫雲沒有想到他剛纔那輕輕的一推,會直接導致葉楠受傷流血,視線隨之落下,她腳下滴滴答答流淌着鮮血,淡淡血腥味撲入鼻尖,讓莫雲緊抿脣瓣,站在原地,不說話也沒有動作。
“我沒事,愫姨,我沒事,我真的…沒事…不用擔心,也不要哭。”葉楠擡手抹去趙愫霜眼角的淚痕,卻不想將指尖的那一點嫣紅落在了趙愫霜的臉上,靜靜看了半響,葉楠只是笑着,眼淚大顆大顆從眼眶中滾落而出。
“現在請你們立馬給我出去!”趙愫霜扭頭看着杜天諾和莫雲吼道,滿臉的憤怒不渝,讓杜天諾原本想要道歉的話紛紛堵在喉頭,被莫雲拉着走出去了。
“哥哥,哥哥,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杜天諾語無倫次哭着,眼睫上掛着晶瑩的淚水,要墜不落的樣子看得莫雲心疼不已,將人攬在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背脊,眼眸卻微微暗沉下來。
葉楠的腰上纏上了一圈厚厚的白色繃帶,她也強硬着不要住院,幾番下來,趙愫霜也拿她沒辦法,只好依了她,但是必須住在她家裡,不然就要住院,讓葉楠二選一,葉楠幾番爭取她要回去,都被趙愫霜否決,連最後一個選擇都沒有,直接被趙愫霜打包帶回了家。
“就當在自己家,不要有拘束,想要吃什麼喝什麼直接吩咐傭人就行。”趙愫霜愛憐心疼摸着葉楠的蒼白的臉龐,眼底卻是一片幽暗的冷冽。
葉楠點點頭,“愫姨,你在醫院裡面不是有問題要問我嘛,現在愫姨就問吧!”
趙愫霜怔愣了一瞬,“愫姨什麼都不想知道了,你先去樓上休息一會兒,到吃飯時間,我去叫你,聽話!”本來心中有着無數疑問的,但是現在趙愫霜覺得那些疑問知不知道答案,都不重要了。
“愫姨你就問吧,我沒事的,反正都是已經過去的事,說起來也無所謂,反正愫姨不都想知道嘛,劉姨都告訴我了,我也沒有怪罪愫姨你的意思,只是你去調查的話還要浪費人力物力財力,想知道的就乾脆來問我吧,多省事。”葉楠聳肩無所謂一笑,以前的事雖說不太美好,但始終都過去了,提起來頂多心裡難受一點。
趙愫霜不好意思看了一眼葉楠,見她臉上真的沒有太多介懷,便心裡鬆了口氣,在葉楠身邊坐下。
“你不怪愫姨私底下調查你的隱私就好,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愫姨也不問了。”趙愫霜現在哪怕有諸多疑問,也問不出口,也不想知道了,因爲每當知道一點她的楠楠過去的生活,趙愫霜就越發心疼,疼得心尖兒抽搐。
葉楠搖頭,“怎麼會呢,愫姨你調查也只是爲了想要更加了解我,和我過去的生活,並沒有對我做些什麼不好的事情,反而對我照顧關愛有加,我又怎麼回去怪愫姨你呢,以前的事與我而言已經過去了,沒有什麼不能說的。”
趙愫霜定定看着葉楠半天,才忽而嘆口氣:“你的性子當真是和暮暮一模一樣,我不知道你對暮暮的事有沒有在心底埋怨過我和菍霜,其實你埋怨或者恨我們也好,當年我和菍霜犯下的錯誤是不可能因爲一句話而帶過的,欠暮暮的,欠你的,我和菍霜這輩子都還不清,對你補償也好,什麼都好,但楠楠你只要記住,我和菍霜是不會傷害你的,就足夠了。”
“說實話,我對你們口中的暮暮不瞭解,也不認識這個人,雖然你們都在說着她纔是我的親生母親,可是很抱歉,我還是有些接受不能,哪怕你們已經再次證明我和葉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和暮暮的親子鑑定高達百分之九十九,可我沒有那個心理去接受一個新母親。”
對於這件事,葉楠是迷惘的。
關於宮暮暮的事,她都是從趙愫霜和趙菍霜的口中所得知,她的年華歲月也都只停留在照片上,對她的印象只有照片上溫婉如玉的笑,明媚,純善,除了一雙眼睛,額角那一粒嫣紅的小紅痣之外,葉楠實在看不出來她和宮暮暮之間哪裡相似。
“我知道,我也能理解,所以我們不會逼迫着你現在就承認暮暮的身份,這個都是要看你自己的內心,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罷,現在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了。”趙愫霜並不強求葉楠這麼快就對這件事確信不疑,她需要時間,需要更多的成長,所以她不會逼迫她的。
“好了,我們現在來說說你的事吧,我去過你家,也見過你的父母,最後在離開之際,聽到了他們的爭吵,說是他們拿走了你的玉,這個楠楠你有印象嗎?”玉,現在纔是最重要的關鍵點,幾乎貫穿了整件事的中心點,只要知道那塊玉的下落,大概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當年將葉楠抱走的人了。
“玉?”葉楠糊塗了,除卻沒有記憶的十歲,她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她身上有什麼玉,更沒有聽葉父葉母他們說起過了,“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從小到大我就沒有見過我身上有什麼玉,如果真的像他們爭吵說的那樣的話,那隻能是在我十歲以前的事了,這個我一點也回想不起來。”
趙愫霜有些失望,但這個回答也在意料之中,“這樣啊,劉家人也說小時候你的脖子曾經掛着一塊玉,只不過後來你出了場意外,玉被你的父母賣了,那這個你有印象嗎?”
葉楠還是搖頭,關於玉的事,她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更別說有沒有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