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雌性間的戰鬥是刀尖對刀鋒
先前跟着我們的兩對情侶已經知趣地撤退了。俞可新居然還一聲不響跟在我們身邊。
方纔逛完廟會當賽寧問我還想去哪裡的時候,我不假思索地說,想想看看他們高中的校園。
午後的陽光很好,原本冬春交替時很少有這樣明亮得讓人有些透不過氣的陽光。今天不愧是情人節,小巷深處,擦肩而過的依然都是手牽着手一起享受着暖陽輕撫情侶們。
賽寧他們高中靜靜地端坐在這城市的一個安靜的角落,今天更是寂靜——大門有鐵將軍把手,從大門往裡探看,人跡全無。
看來白來一趟了。我和賽寧相顧無言,無奈地笑。
俞可新已經坐在了門口臺階上,開始捶自己的腿。
賽寧一臉歉意的問:“你們口渴不渴?我去買點飲料來。”
“老地方的冰淇淋甜筒。” 俞可新搶先說。說實話,每當她這樣甜甜的笑起來的時候那張普通的面孔也會變得嬌俏起來。
“不是吧,這麼冷的天……”
“冬天冰激凌夏天火鍋纔是王道!”我嘿嘿一笑,“我也要甜筒~”
有些話,要把賽寧支開了才能說,看來俞可新也有這樣的打算。
看着賽寧跑步消失在街角,我和俞可新小宇宙全開,陰狠狠對視,就差爆喝一聲“亮出你的武器來!”
僵持片刻,無奈因多年教育的毒害,我們終究做不出潑婦舉動來,只好開始“友好對談”。
“你今天怎麼過來的?火車還是汽車?春運時候車票不好買吧。”俞可新先使出“溫柔一刀”。
短兵易入,我以短制人:“包了輛出租車來的。”
“哇,真是真肯下血本啊,不愧是千金大小姐。”夾槍帶棍的,聽來甚是刺心。
“剛剛見面的時候你送賽寧的那個包裹是情人節禮物吧?打聽下,是什麼東西?”
“運動鞋,重實用。”那個包裹裡是耐克的新款鞋,我挑選了好久才決定的,價格不菲,花的都是我的私房錢呀。
俞可新衝我吐了吐舌頭,一副天真嬌憨的模樣,可在我眼裡那舌頭就是蛇信子:“哇,送鞋子,那不是叫他天天把你的心意踩在腳底嗎?”
我、確、定!俞可新今天是爲了氣死我纔來的!
我嚯地站了起來:“什麼意思?”
不能不佩服此人變臉的功夫,轉瞬俞可新又嬌笑起來:“放鬆放鬆,開個玩笑麼~不要這麼小氣~”
我悻悻,論玩文字,我肯定不及這些文科生。
自認涵養不夠,我乾脆攤開了說:“我知道,那個李什麼然的事情後你肯定把我恨上了。現在賽寧不在,你犯不着裝什麼樣子。”
俞可新心裡對我肯定有怨氣,雖然在別人面前說的那麼好聽,什麼盡釋前嫌啦,都過去啦,這種女生最可怕了。按照博覽中外名著鉅作遍閱古今言情武俠、無論高尚出塵還是惡俗白爛的愛情套路都能摸個清清楚楚、自稱男女戀愛學大師的毛淘淘形容,這是最典型的言情文破壞女二號!
賽寧那個豬頭我領回去會收拾的,但我首先要在源頭上把狐狸精攔死!
“賽寧是我男朋友,我的!你想泡某男就安心的泡,不要時不時過來對賽寧哭訴一番。你是遷怒,故意想氣我也好,還是想拉個男生向李軒然示威,在他面前擺顯也好,又或者做戲給衆人看救面子也好,拜託你!中國光棍八百萬,你找誰不行,非要用我用過的二手貨!”
“到底誰在遷怒?自己魅力不夠看不好男朋友就怪別的女生太桃花。”俞可新果然卸下了她面具,語氣不屑而傲慢,“還有,到底誰再用誰的二手貨?我要早收了賽寧,有你什麼事兒嗎?”
一口氣上不來,我差點氣得仰倒,只想對她怒吼:他現在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
“你當賽寧是個客棧啊?你回頭他就要好好招待你?我告訴你,他心裡很煩你這種膩歪歪的人了!!他人好,所以就算心裡再煩也不會對你說重話,我不一樣,我可以明明確確地告訴你!我跟他之間,不、歡、迎、你!”
“笑話,他什麼樣的人,心裡想什麼,我會比你不清楚?你跟他處過多久?我又認識了他幾年?”俞可新咄咄逼人,氣勢直直壓過了我。
賽寧和她的過去是我心裡的刺,一下被擊中這根軟肋,我痛得不能思考,一氣之下口不擇言:“你非要在賽寧跟我之間摻一腳是吧?你好……好極了……我告訴你,你再靠近賽寧,我就……我就……我就去搶李軒然!!”
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居然在無意中被逼出這麼個極其陰險有品的主意來。
俞可新卻笑了,彷彿聽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就你?一個做事不經大腦,又自以爲是的女生?你也就那張臉比一般人長的好一點罷了,最多騙騙那些以貌取人精蟲進腦的猥瑣男。”
“你……你……”我努力剋制自己要撲上去跟她扭打的衝動,“你看上李軒然不就因爲他那張臉嗎?哪裡有資格取笑別人!”
嘴壞、冷漠、刻薄、沒有同情心,李軒然的缺點像開閘傾瀉而出的洪水,在我心頭滾滾而過,除了那張臉,難道李軒然那廝還有什麼優點值得女生迷戀的?
“跟你簡直無話可說。”俞可新輕侮地瞟了我一眼,“說實話,我平生最恨像你這種自以爲地球都圍繞着自己轉的千金大小姐。”
我冷笑:“彼此彼此,我最討厭像你這樣裝出楚楚可憐的小綿羊模樣的兩面人。”
我們兩人又陷入一言不發的對視狀態了。
時間一點一點從我心頭軋過去,俞可新忽得又展開笑顏,那種翻臉比翻書快的本領把我震到內傷。
“賽寧~”竟是她眼尖先發現了跑回來的賽寧。
俞可新搶先上前拿走了賽寧手中的一個甜筒:“謝了。今天多謝你了……”她低垂下眼瞼,表現出一閃而過的爲難,“那個……今天很開心哦,不過我這個大燈泡還是先走吧……bye bye了……”
這個王八蛋死女人!臨走還要將我一軍!
待俞可新街角不見了,賽寧將另個甜筒遞給我:“你是不是又對她幹嘛幹嘛了?”
後來再回想起來,賽寧這句話很可能僅僅是句無心打趣的話語,但聽在那時的我的耳朵裡,卻有着引爆了成千上萬噸□□的威力。
胸腔裡一陣陣翻江倒海般的抽氣聲,四周的空氣都恍惚起來……
在我找回理智的時候,賽寧已經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我——就在剛剛那一剎那,我發了瘋地奪過他手裡的冰淇淋,砸在了他的胸口。
“滾!給我滾!反正我從來都是壞人!你心疼她了是不是!”厲聲罵完,我一抹臉,奮力向前跑。
我高中時是校田徑隊的一員,至今寶刀未老。直到跑出小巷,賽寧都沒能追上我。
聽得身後他的叫聲越來越近,就在這時,居然讓我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了路邊,我拉開車門跳上了上去:“師傅!火車站!”
“琢衣!”終於追上來的賽寧拼命拍着車窗。
司機一踩油門,車像離弦的箭向前衝。
我透過車窗再看賽寧:他……他,就在原地愣了會兒,竟然反身走了!
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師傅!倒車!”我拍着座椅大叫:“回去!撞死他!”
那出租車師傅踩了剎車,一臉爲難地回看我。
“……,去火車站。”說完這四個字,我發現眼睛已經滾出液體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