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恆像是啞巴一般,根本沒有搭理我,我側着身子往回走去,這狗日的楚恆是不是見到沈佳佳的內褲了,又對着擼呢!
回到洗刷間,楚恆還是背對着我,不過身子微弓,小腿微微打顫,肩膀不住的聳動着,在背後看,像是在,擼管……
我滿頭黑線,衝着楚恆大喊道:“楚恆,你個下流胚子,幹嘛呢!”被我一喊,楚恆非但是沒有停止,反而是渾身顫抖的越發激烈起來,我忍住噁心,走到楚恆的面前,想要教育他,可是看到楚恆的臉之後,我不由的驚呆的。
楚恆不是在擼管,他滿臉發綠,雙手放在身前,使勁的揉搓着,渾身顫抖,這分明就是驚嚇過度的表現!我心裡一慌,趕緊打了打楚恆,喊道:“恆子,恆子,你咋的了?”
楚恆現在的瞳孔放大,毫無焦距,那個眼睛無神的盯着鏡子看,他嘴巴一張一合,想要說出什麼,但是最終化成了無聲的呻吟。
這時候,本來靜的嚇人的屋子裡面突然傳來一陣咯咯的兒童笑聲,這聲音酷似銀鈴,但是聽在我的耳朵裡卻像是催魂的亡靈曲般,這聲音響了一下,就消失不見,但我知道,這絕不是我的幻覺。
楚恆到底看見了什麼,居然是嚇成了這樣,難道沈佳佳這時候已經遇難了?我腦子開始亂成一團麻,拉着楚恆使勁的往外走,楚恆被我拉了一個踉蹌,但好歹也跟着我走了,走了兩步,我的身子猛地像是遭到雷劈一把,直挺挺的不敢動了。
剛纔,在我的眼角之中,好像是,看到了浴缸之中趴着一個臉色煞白,眼圈黢黑的小孩,我裝着膽子回頭一看,浴缸出空蕩蕩的,哪裡有什麼小孩!
幻覺?不是,我回頭之後,背後能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拖着楚恆落荒而逃,兩人出了臥室之後,我發現屋子裡面竟然是黑咕隆咚的了,就這麼一點點的時間,天已經黑了?我究竟是在浴室裡面站了多久!
我心裡發涼,架着楚恆往外跑,而這時候楚恆那嘴巴里面終於能發出動靜了,不過聽着他喃喃的話語,我他孃的寧願他嚇的不會說話,現在的楚恆,只會重複着一個字:“鬼,鬼,鬼……”
這一聲聲有些淒厲的聲音一個個的落在我的心裡,字字千鈞,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房子裡面黑乎乎的,找不到路,我只能借着窗戶外面透過來的那星星點點的光芒,艱難的尋找出去的路,現在的夜,如此的黑!
我們兩個倉皇而逃之時,我剛纔聽到的那個咯咯笑聲又在我的背後傳來,笑聲開始忽近忽遠,空靈而真實,似乎是在我的耳邊,又似乎是在遙遠的九幽地獄,聽着這聲音,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楚恆這時候像是終於是從恐懼中清醒了過來,他粗着嗓子大吼了一句:“鬼啊!”
這聲音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屋子裡面處處響起那似哭似笑的小孩叫聲,咯咯嘰嘰,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這哭笑之聲中間,還夾雜着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趙寅當,嘿嘿……”
我牢牢地閉住嘴巴,不敢應聲,我現在只想出去,離開這個鬼地方,楚恆清醒過來之後,聽見如此多的鬼叫之聲,開始像是脫繮的野馬一般,四處亂竄,本來不大的房子,在這黑暗還有恐怖的環境之中,硬是找不到出去的門!
耳邊鬼叫之聲彼起此伏,我使勁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刺痛讓我鎮定了不少,我知道出不去應該是遇到了鬼打牆之類的東西,在說了,這小鬼鬧出的只是幻像,對我沒有殺傷力,別被它嚇傻了。
被自我催眠了一下,我往窗外瞧去,想要藉着那光,找到出去的生門,可是,當我眼睛掃到窗戶時候,看到窗戶上一個白色人影一掃而過,這,可是六樓,誰會在這一掃而過!
我的腦門冷汗直流,今天還能活着出去嗎?
楚恆現在像是發情的公牛,不對,是發瘋的公牛,瘋狂的在屋子裡衝撞起來,只是聽見乒乒乓乓,不知道他撞壞了多少東西,或許是楚恆這一跑,身上的陽氣浮動,屋子裡的鬼叫之聲漸漸的小了下來。
而原本黑的像是墨汁一般的屋子裡,也漸漸的透進了光亮,我看到不遠處的門把手在那不知名的光芒之中幽幽閃着亮光,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將門拉開,門外世界燦爛如花,門內鬼氣森森宛若閻羅地獄。
門開一世界,我和楚恆宛若溺水之人從那房子裡面倉皇逃出,我發誓,這絕對是我最後一次來這個地方,以後打死我,我他媽的也不來這裡了!
兩人出來之後,渾身上下都溼透了,就像是從河裡撈上來的一樣,出來之後,並不回頭,朝着樓底下跑去,我心裡還祈禱着,昨天看到的那個大爺千萬不要出來湊熱鬧,不過還好,我們兩個屁滾尿流的跑到了樓下,再也沒有遇到什麼詭異的事情。
下來之後,兩人喘了口氣,然後繼續小跑着往前走去,這不是我的錯覺,剛纔我們進去的時候也就是下午五點多,但是現在天已經黑透了,我掏出手機一看,居然是八點多了,也就是說,我們兩個在那個房子裡呆了兩個多小時。
不用說別的,就算是這不明不白消失掉的時間,也讓我心寒,楚恆更倒黴,我問他看到了什麼,他支支吾吾的說道,在鏡子裡看到了一個厲鬼,不過是怎麼樣的厲鬼,他沒有交代清楚。
我走在路上,對楚恆道:“恆子,你說沈佳佳會不會掛了,我們該怎麼辦?”楚恆驚魂未定的回頭看了一眼,道:“別他孃的題這個娘們了,她不吉利,你不說說昨天就見到她家裡有鬼了麼!我看啊,一定是她作孽太多,惹的天怒人怨了!”
我知道恆子說的是什麼,現在的年輕人不自愛,把懷孕流產當做兒戲,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你腹中的,不僅僅是一個肉疙瘩,而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每一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而你,給了他希望,卻又生生的將希望給掐斷,讓生命的種子,胎死腹中。
先別說玄學的一些東西,就是爲人父,爲人母的良心,會讓你們這樣幹嗎,再者說了,腹中嬰孩魂魄未全,可以說是人,其實也可以說是鬼,鬼投胎之後嬰孩才爲人,鬼未投胎,嬰孩其實只是一坨生機勃勃的肉。
九月分娩,待到瓜熟蒂落之時,鬼才會投胎,忘掉生前事,重新爲人,要是流產的孩子,鬼投胎的媒介消失,要是你苦等了一兩百年,纔有了一次輪迴的機會,但是這機會被別人活活的給引產掉了,你會怎麼樣,你會不會恨?
所以有些人流產之後,身子虛弱,點背,最後懷不上孩子,你以爲是身體大的原因,其實是在你周圍總有一個陰暗的眼睛,一個血肉模糊的孩子趴在你身上,你若懷孕之時,它活活的鑽到你的肚子裡,將那顆不屬於它的生命種子給掐掉。
你流的不是產,而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在你流產之後,或許將來你還有有一個孩子,但是在夜深人靜之時,那最初被你打掉的那個孩子,或是化爲你夢中的惡鬼,或是化成你耳旁的清風,絕對不讓你好過,你永遠不知道隱藏在黑暗裡的它什麼時候給你致命的報復!
說的多了,再回到那個時候,我明白楚恆說的什麼意思,做我們這行的,自然比起別人來將生命看的更重,所以對於沈佳佳流產這件事,我也是極其憤怒。
我被楚恆說的啞口無言,嘴巴期期艾艾,但最終說不出個一二三來,楚恆見我臉上的表情,知道我在想什麼,他恨恨的罵道:“行了,別他孃的多情了,趕緊回學校吧!在這扯什麼犢子!萬一那小祖宗追來,咱倆可都完了。”
說完這話,楚恆這次可不任由我性子胡來了,拉着我就往前走,我沒有他的力氣大,只能趔趄着往前跟着。
楚恆拉着我跑出小區,在經過一個轉角的時候,我眼睛一亮,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起來,按照劇本,我一轉角應該遇到沈佳佳,可是,現實不是那麼發展的,在街角的陰影之中,我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渾身漆黑,毛髮糾結的癩皮狗!
我趕緊拽着楚恆停下,在楚恆不解的目光中,我跑到癩皮狗面前,看着它漆黑如墨但是靈氣十足的眼睛,輕輕的道:“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楚恆在後面像是見了鬼一般的狼嚎道:“****,你他孃的傻逼了啊,那是條狗啊,那是條狗有沒有!”我還沒有說話,就看見那條狗戲謔的看着我,然後又看了看楚恆,隨即點了點頭。
我操!這次不光是楚恆,就連我驚訝的下巴都合不上了,我屁股往後一蹲,坐在了地上,我結巴道:“恆,恆子,你,你看見了嗎?”楚恆兩眼怒睜,嘴巴都能塞進個鴨蛋去了,過了好半響,他才尖聲道:“狗精啊!”
我強忍着心頭的慌張,繼續說道:“你,你,你知道,沈,沈佳佳去哪了嗎?”那隻癩皮狗饒有興趣的歪着頭看着我,然後又點了點頭,身後的楚恆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他在後面拉着我的衣服,邊拉邊道:“走吧,咱,咱快走吧!”
我掙脫開楚恆的衣服,蹲在地上,繼續道:“我知道你很厲害,你帶着我去找她好不好?”楚恆見我已經魔障了,想要把我拎起來,然後直接抗走,我雙腿一撲棱,掙脫開來,對着楚恆道:“恆子,別鬧!這隻狗是很有智慧的一隻狗!”
楚恆像是看傻逼一般的看着我,我有些心虛,小聲道:“它,它還特別有正義感……”我說完這話之後,不去看楚恆黑的像是鍋底的臉,蹲下身來,繼續道:“你能帶着我去找沈佳佳嗎?她現在很危險!”
在我滿懷期待的目光之中,那個癩皮狗堅定的搖了搖頭!我操!尼瑪,你這是坑老子呢!
楚恆忍無可忍,怒吼一聲:“去你媽的有智慧的狗!”說着一腳衝着那癩皮狗踢去,要是那雙大腳踢中了,我估計這瘦骨嶙峋的癩皮狗直接就交代了,但是沒想到楚恆一腳飛過,居然是踢了一個空,那個癩皮狗靈巧的跳到了另一邊。
不過看那只有智慧的狗氣喘吁吁,舌頭使勁往外伸着的景象,不難猜出,這貨不輕鬆,見到楚恆作勢還要踢,癩皮狗連忙點頭如搗蒜,烏黑大大的眼睛之中流露出的眼神分明在說,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我靠,狗怕惡人,哪怕是很有智慧的狗!
我攔住楚恆,對着癩皮狗道:“趕緊走,趕緊帶路。”不由分說,我拉着楚恆跟着,楚恆在一旁嘟嘟囔囔,不住的重複着瘋子,瘋子……
昏黃的燈光下,一直癩皮狗帶着兩個大男人緩慢前行,兩人一狗的影子在燈下拉的很長,只不過,誰都沒注意到,這三個影子之後,還有一個幾乎淡到忽略不計的影子跟着,如果仔細看的話,這個影子,是個孩童形狀,路上無人,地上留影,寂靜祥和的表面下面,是詭異驚悚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