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綿綿情話,也沒有繼續顛鸞倒鳳,要不是程妞現在還趴在我身上,我真的以爲自己是做了一場旖旎的春夢。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長時間,我睜着眼睛看着房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身上趴着的程妞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慢慢的爬了起來,坐了起來,頭髮披散着,將大半白皙的後背給遮蓋住,她從牀上走了下去,背對着我穿好衣服。
我沒有轉頭看她,我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程妞穿好衣服之後,淡淡的跟我道:“明天,晚上跟我去我出來的地方吧,我,有事跟你說。”
我從鼻子裡恩了一聲,表示聽見了。
程妞推門出去,一點聲音都麼有發出,我怔怔的看着房樑,看着看着,感覺自己眼角涼涼的,用手一摸,才發現,不知道爲什麼,居然是哭了。
這是怎麼了,心裡爲什麼會這麼悲傷,爲什麼心裡好像是塞了棉花一般難受,你明明不能跟她在一起的道啊,你爲什麼,你爲什麼沒有把持住!
我狠狠衝着自己臉扇了兩巴掌,啪啪作響,可是臉上的疼一點都沒有緩解我內心的迷茫還有懊悔,我趴了過來,將頭埋在枕頭裡,長着大嘴,無聲的哭泣着。我心疼,我好心疼,爲程妞不值。
爲什麼,爲什麼……
你明明不能給她將來的,你們明明是不能在一起的……
第二天天一早,我就聽見外面的程以二乒乒乓乓做飯的聲音,我將頭從枕頭裡抽了出來,從牀上爬起來,掀開被子的時候,看見牀單上的紅彤彤的一片血漬,眼前一片恍惚。
我失魂落魄的穿好衣服,打開門,強行讓自己有點精神,事情既然發生了,那就是發生了,既然程妞將自己交給了我,那我就找到那個解除我身上詛咒的方法,我就不相信了,這世界之大,還真的沒有解決的辦法。
我洗了一把臉,涼水刺激着我的神經,讓我多少有了奔頭。
程以二跟我打了個招呼,我有些心虛,問道程以二:“昨天晚上,你沒有聽見什麼異樣的動靜吧?”
程以二納悶的看我道:“你聽見了?怪不得呢。”
我臉微微一紅,道:“這……”我還想着怎麼解釋呢,就聽見程以二繼續道:“怪不得今天一大早就有人來找娘,說村子發生了一件怪事。”
我道:“啥怪事?”
程妞繼續道:“村頭的劉大爺家的養的牛昨天晚上死了,死的很慘,開膛破肚,裡面的那些內臟什麼的,全都沒了。”
我聽見程以二這麼說,心裡就有了計較,這肯是鬧祟,不知道是什麼髒東西來的,但是我搞不明白的是,究竟什麼不開眼的,居然會在程家村來鬧騰,不知道這地方有程家嗎?
我心裡這麼想着,嘴裡就問了出來,但是老二並不知道太多,跟我說了幾句之後,就鑽進了廚房不搭理我。
程家院子裡有石凳,我坐在石凳上,還有些爲昨天的事情發愁,有人看到這裡或許會罵我裝逼,明明是佔了別人的便宜,還在這逼逼叨,但是我的情況怎麼配的上程妞這個白富美?
如果說,只是錢的話,我還有辦法解決,因爲我要是想來錢的話,還是挺快的,但關鍵是,我命不好,像是我們這種人,很信這個,五弊三缺,比什麼詛咒都來的兇殘,小時候看華英雄時候,感覺他是天煞孤星,我去,感覺好牛逼,但是真的到了自己身上,就知道這是多麼操蛋的一件事了。
你永遠都不會了解,在一起吃飯,你總是會吃出頭髮,同樣走在路上,尹三走過去沒事,我走過去,就會被鳥屎砸中的痛苦。
這些都是小事,但即便如此,我自己已經深深嫌棄自己了。
我垂頭喪氣,聽見廚房裡的程以二喊道:“寅當哥哥,你去看看姐姐起來沒有,吃飯了。”我應了一聲,轉頭,卻是看見程妞扶着門框站着,那紅豔豔的嫁衣,像是一張網一般,依舊裹在她身上,纏的緊緊的,纏的我心裡都喘不過氣來。
再次看見程妞,我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腦子裡絲毫不受控制的想起昨天晚上那像是春夢一般的經歷,那婉轉哀啼,那聲聲噬骨,還有那明明冰涼,但是像是軟玉一般的肌膚。
“寅當哥哥,你倒是去叫姐姐啊,呆在那幹嗎?”在廚房的老二衝我喊道,我這纔回過神來,擠出一個微笑,對着前面的程妞道:“程妞,過來吃飯了。”
程妞一言不發,走了過來,我嘗試着去看她的眼睛,希望在裡面能看見什麼,但是我失望了,現在的程妞,我看不懂。
三人吃完飯,程以二倒是興致勃勃,拼命想要挑起話頭,但是我有心事,程妞一直是這樣,一頓飯,三人吃的都難受。
吃完之後,程以二對我道:“我要出去看看劉大爺家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去不去?”
我看了旁邊那白臉紅脣的程妞,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點頭道:“去,我也去,說不定我還能幫你出上主意。”說完這話,我幾乎是逃一般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朝着門口走去。
程以二問道旁邊的程妞:“姐姐,你跟我們一起去吧,老是憋在家裡不好啊。”沒有想到的是,一直不說話的程妞這次居然是搖搖頭,輕聲道:“你們去吧,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我想去休息會。”
我一聽她這麼說,臉立馬紅了,好在程以二並沒有過多的問下去,只是點頭,道:“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跟寅當哥哥一起去。”
說完這話,往門口走去。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鬼使神差的回頭一看,心裡撲通緊的跳了幾下,身後的那程妞站着身子,從那窗探出半個身子,兩個眼睛無神,但又執着看着我。
旁邊程以二拉着我的手往前走去,我身子不由自主往前走去,程妞的臉,連同那窗那樹,像是發黃的照片一般,印在我的腦海中,爲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來到那劉大爺家,外面已經團團包圍了一圈人,在農村,別管是喜事還是白事,只要是稍微有熱鬧,肯定就會有人看。
我和程以二擠開人羣,往裡鑽去,我抽吸這鼻子,忍不住的揉了揉,好大的血腥味。
鑽進來之後,就看見一個四敞大開的黑木大門,裡面有人走來走去,很是忙碌,遠遠望去,地上躺着一個成年黃牛,側身對着我們,那牛肚子下面壓着的地面,現在已經被黑紅的血液給泡滿了,在往前走走,能看看見被撕爛的牛肚子,不是被利器劃開的,是生生的被什麼東西給撕開的。
這會是什麼怪物,居然能將牛皮給撕開,難道是殭屍之類的東西?
那牛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臉上甚至都能看到淚痕,這東西通靈,想不到辛勞一輩子,後來,居然落下這麼一個下場。
程家主看見我們進來,問道程妞:“二丫頭,你過來看看,看看這是什麼弄的?”
程以二有些嫌棄這濃厚的血腥味,捂着鼻子走了過去,趁這機會,我打量這家的人,這家不富裕,尋常的農戶,房子是七八十年年代建造的,現在沒有翻蓋,很是陳舊了,那個蹲在門框上,皺着眉頭使勁嘬着旱菸的七十左右的乾瘦老頭應該是劉大爺,院子裡的人不少,但是真正傷心的也就他自己,看來他並沒子嗣親人在這。
我走到那劉大爺身邊,道:“您是劉大爺吧?”老頭點頭,我繼續道:“那你跟我說說,昨天晚上究竟是咋回事啊?”
那劉大爺將旱菸往地一扔,瞪着渾濁的眼睛衝我就噴了:“小逼崽子,你是誰啊,打聽着幹嘛,是不是笑話老子的,滾滾滾,你們都給老子滾!”
我臉上甚至還帶着笑,就被劉大爺給轟了出來,一同出來的,還有那些看熱鬧人羣,那程家母女,劉老漢倒是不敢放肆,沒有轟,院子里人不多了,那劉大爺碰的把黑大門使勁一摔,插了起來。
我被轟出之後的,向周圍打聽,不過知情的人並不是多,打聽了好幾個,才知道一點信息,一仁兄說的跟程以二跟我說的沒有啥區別,就是今天早上都快要天亮了,劉大爺感覺尿急上廁所,發現自己的牛居然從圈裡跑了出來,不過劉大爺沒有第一時間將它牽進去,而是先去撒尿了。
剛從廁所裡出來,他頭皮就炸了,以爲藉着那微弱的亮光,居然看見老黃牛身子下面有一個人影,老頭趕緊扯着嗓子喊起來,以爲那是偷牛的。
那人影聽見劉大爺叫,就竄上了牆頭,跑了,劉大爺哪裡見過這種架勢,好半天才緩過勁來,不過幸好,沒有將自己的牛給偷走,他走到牛身邊,想着將牛先牽到牛圈裡再說,可是牛不走,老頭生氣一拽,碰的一聲,那好幾百斤的牛居然是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那牛倒在地上之後,那血像是噴泉一樣噴了出來,都噴了房頂那麼高。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對那跟我說的人道:“你見到了?噴房頂那麼高?牛的肚子是朝天的?”
那人撓撓頭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那人繼續神秘兮兮的對我道:“接下來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不過,我問你,你知道那個影子是什麼嗎?”
我道:“是什麼?”
那人看了看左右,道:“是鬼啊!紅衣女鬼!”
我嗤之以鼻,鬼是靈體,要是能將一個牛給生生的撕爛了,那估計要上千年的道行,不過,上千年道行的鬼,會存在嗎,再說了,都是那個級別了,會過來吃牛雜?這分明是屍,或者是什麼修煉了有道行東西,不過,鬼我見過,那傳說的妖怪,除了那個黃皮子,我還真的沒有見過。
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不過我心裡想到屍這個字眼的時候,耳邊似乎又回想起那人嘴裡的紅衣女鬼幾個字眼。
忽然間,渾身冰涼。
我眉心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不會的,一定不會的,肯定不是我想的那樣,她沒有時間,不會的……
我看着緊緊關着的門,心裡有些恐慌,我左右看了看,周圍的人都在交頭接耳,我疑神疑鬼,似乎聽見餓了他們在討論,程家怎麼樣,程家怎麼樣。
我往後退着,擠出人羣,然後飛一般的朝着程家衝了過去,不會是程妞的,怎麼可能是程妞,程妞現在是人啊,她已經活了過來,怎麼會是她,她怎麼會吃牛的內臟?
可是我一邊這麼安慰自己,腦海中一邊回想起程妞那煞白的臉蛋,還有那像是喝了血一般的嘴脣,當然更重要的是,就連昨天晚上那樣,她都沒有呼吸……
我衝到程家,還沒進大門,我就喊道:“程妞,程妞,你出來!”院子裡靜悄悄的,沒有人回答我,我衝到程妞的屋子當中,沒人,所有的屋子全部翻遍了,都是是沒人,我捂着嘴巴,衝着空中使勁的喊了一嗓子:“程妞,你去哪了?”
沒人回答我,甚至連回聲都沒有,我腦子開始亂了起來,不是這樣的,一定不是這樣的,程妞那像是天仙一般的人兒,怎麼可能會吃那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