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地抿脣,官聖奚的語氣沒有絲毫情愫地遞過去幾分文件,分門別類地放在辦公桌上,這些都是鄭凜敘派人調查的貪污官員的*記錄,以及他們鄭氏與之往來的所有交易記錄。
能夠把資料放在這裡的,除了那個給他們調查資料的人,那些提供這些的人都已經是下了地獄的,鄭凜敘輕描淡寫地瞄了瞄,把所有關於鄭氏有害的資金記錄都扔進了碎紙機。
“把剩下的資料匿名送到葉家去,”鄭凜敘的聲音極冷,跟了他那麼多些年,官聖奚見他從來都是談笑風生,慵懶中殺伐決斷,很少見過他會把那麼強烈的殺意表現出來,只怕那些白癡是真的被上面逼得急了,竟然想拿文浣浣的性命去威脅鄭氏幫他們。
千錯萬錯,錯在他們選錯了人。
整個C市都知道,文浣浣,如今是被貼上了鄭氏標籤的人,她身後代表的,是一個鄭凜敘,外加一個鄭家和鄭氏。
那些鄭凜敘賦予她的寵愛,讓她成爲衆矢之的,卻也讓她變得無人能惹。
官聖奚知道,只要這份資料送了出去,那麼無論是誰,都無法安然而退,更何況鄭凜敘已經私下把意大利的人調了些過來,只要他們敢有動作,他勢必不會放過。
“是,”官聖奚斂眸,拿起了資料,見到鄭凜敘冰冷的背影,不禁恍惚。
原來,真的是不管多麼強大的人,都始終會有弱點。
起初,官聖奚以爲鄭凜敘是無往而不勝的。
但是原來,他的無往不勝是在外表,一旦觸碰到那個笑得明媚的女子,就會煙消雲散。
鄭凜敘轉頭,見到的則是他這個冷靜自持的特助迷茫的表情。
“怎麼了?”他好笑地勾起脣。
官聖奚回過神,觸及到他興味的眼神,忙掩住自己的心跳低下頭去,以免泄露自己壓抑了幾年的情緒。
“是的,還有一件事……”
冷靜下來後,官聖奚這纔想起一件事,臉色變得有些難以捉摸,他抽出一份資料放在了鄭凜敘面前,而鄭凜敘在看到紙上所述後,眼色慢慢沉了下去……
俄羅斯的天空十分澄澈。
這裡有大面積的森林,國土面積龐大,眼光所及之處都是黑茫茫一片,但是卻隱約能夠看到不遠處樹木的輪廓。
凌君炎坐在陽臺上,風凌冽地吹過,他僅穿着一件米白色立領毛衣,在一片黑色中顯得無比顯眼和突兀。
他的手握着畫筆,在紋路美好的紙上作畫,黑夜的輪廓在他的手上從冰冷變得溫熱。
最近俄羅斯亂的很,到處都有傳來恐怖分子襲擊大使館和周邊地區的消息,俄羅斯警方紛紛出動,卻奈何不了那些看似散亂,但是卻井然有序的恐怖組織一分半點。
凌君炎忽然頓住筆。
他想起了那個緊鄰的國度,那個……她。
不,不是想起,因爲她無時不刻不在自己心上。
關於中國那邊的消息,他不去打聽,也不願去聽,他甚至自私地不想知道她因爲別的男人而過的很好。他知道的,從小時候開始,他就知道那個看起來淡然的少年對自己的師妹抱着什麼樣的心思。
少年時的鄭凜敘因爲身份特殊,所以時常只能秘密在竹林裡訓練,甚至過了很多年,還是有很多人不知道他也是姥爺的入室弟子之一,他也是,從小姥爺就沒把他當做外人,所以他是他們的兒子,也是她的哥哥。
兄長,這個詞溫暖了他小半輩子,卻也讓他差點在這兩個字中痛苦地幾乎倒地不起。
小時候她經常來竹林給自己送飯,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是幸福的,有她,有她的愛,即便那不是愛情。
當他每次心滿意足地看着那個嬌俏的身影蹦躂着離去,他走進竹林,都能看見那個叫做鄭凜敘的少年,眼睛直直地看着那個身影消失的方向,眼神接近熾熱。
還是到了懂得自己心的年齡,凌君炎才知道,那種眼神,叫做至死方休。
他驚詫於鄭凜敘動情之早,他甚至不知道他們是怎樣相識的,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那個甜美的人兒被別的男人看中,然後被偷偷地一點一點收納在眼底珍藏。
那些,本都是他一個人的權力。
凌君炎看向明顯沒有之前利落的線條,輕輕嘆了一口氣。
“你,過的還好嗎?”少了他,她會不會覺得一丁點的寂寞?
凌君炎低頭苦笑。
她只怕,是連這裡發生什麼事都還不知道吧?那個男人,把她保護地那麼好,恨不得把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都擺在她的眼前,見不得她一點的皺眉和悲傷。
忽然,一聲尖銳的哭喊劃破天空,幾乎同時,炮火和煙霧彈的聲音響徹了他們的小區。
鄭凜敘是住在他們公司給安排的俄羅斯大學區裡,凝視着不遠處的火光,凌君炎的眉頭蹙緊。
恐怖分子竟然攻到大學城區裡來了。
又是不斷的尖叫,刺耳非常。
凌君炎抿脣,臉龐透出一股肅殺之意,終於,在聽到樓下那些熟悉的尖喊中,他打開了門,警惕地下樓去……
C市近一個月內出現了一次大洗牌。
無聲無息地,卻又震驚了整個商政界。
葉家在收到匿名資料後以雷霆萬鈞的手段在C市開始了整頓,葉家的女兒葉辛越是當年埋汰了鄭氏五少的罪魁禍首,如今和言厲保持着不溫不火的關係相處,鄭凜敘只是偶爾提了提,那個聰明的女人就懂得該如何與父親吹枕邊風。
商界人人自危,因爲不管是誰,都或多或少地與這件事情有着關係,如果真的是上面的人查下來,他們全都要完蛋。
鄭凜敘就這樣輕輕巧巧地來了一招借刀殺人,就把那些明裡暗裡得罪鄭氏的企業滅了個乾淨,詹遇宸坐在總裁辦公室裡,看着一起起報道嘖嘖有聲。
“大哥這次可是下狠手了,連老五都說最近軍區大院裡氣氛緊張得很,估摸着那邊也有幾個不懂事的,現在這會兒正心虛着呢,生怕被人查出個作風問題,被摘了肩膀上的幾顆星星。”詹遇宸看着正坐在沙發上和文浣浣膩歪的自家大哥,打趣道。
文浣浣光明正大地坐在鄭凜敘的大腿上,和鄭氏四位老總相處了快一年了,對於詹遇宸偶爾的犯賤文浣浣一向持鄙視態度,這會兒她瞄了詹二少一眼,懶洋洋地道:“警察不辦案,白吃人民大米飯,他們活該。”
文浣浣如今對待黑道的做事方式已經看開了些,鄭凜敘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了她,在社會無不存在着許多不公平公正的事情,她平常總想維護的那些正義,相比起內在的*,簡直不值一提。
有很多事,白道做不成的,只有往黑路上走才能走得通,纔能有盡頭。
這就是爲什麼C市的中央放任鄭氏的原因,先不說鄭凜敘的根基在C市難以撼動,更因爲鄭氏是C市的中心樞紐,黑白兩道得以在其中平衡,而且鄭凜敘除卻背後的那些黑道背景,在C市也算是一個良好的社會公民。
聞言,蕭桓吹了一記口哨:“嫂子,你都被大哥同流合污了,看以前咱嫂子多麼正義女超人啊,這不都還沒嫁呢就隨雞了!”
“這不!哪像你蕭大少啊,本來也有人隨的,這不都棄暗投明去了嗎?相比起她,我還是屬於沒腦子的。”文浣浣輕笑,牙尖嘴利地回。
蕭桓想不到文浣浣竟然那麼光明正大地踩他的痛點,臉色一沉,頓時咬牙切齒。
被感染黑化的女人最不可愛了!
“想棄暗投明都沒機會了恐怕,”詹遇宸笑着看着鄭凜敘,他正慵懶地靠在沙發椅上撥弄着文浣浣的頭髮,一副由得他們去鬥嘴的模樣,聞言擡頭瞧了瞧詹遇宸,詹遇宸笑得更狐狸了,“大哥都包下市中央整層頂樓了,這會兒大嫂是不想嫁也不行了。”
文浣浣樂了,這件事最近被傳的滿城皆知,就她一個當事人看也沒看過。
“整層樓?”文浣浣笑着問鄭凜敘。
鄭凜敘無奈且寵溺地點頭,
文浣浣歡呼一聲抱住他,像貓一樣地蹭。
鄭凜敘想到那天的計劃,嘴角不禁柔和了下來,手指梳着她的發,手臂卻漸漸收緊,看得周遭羣衆牙拼命的發酸,一個接一個地說受不住。
回到鄭宅,文浣浣心情好親自下廚,鄭凜敘遣退了下人就站在廚房門口倚着,看着自家小女人忙前忙後地張羅。
武館有規矩從小到大輪流安排膳食,所以文浣浣的手藝不差,而且以前都是她負責給師兄送飯,所以對於一些主流食品還是頗有研究的。鄭凜敘看着她像模像樣地切菜,不禁想起小時候,他總是站在竹林後面,看着那隻小辣椒嬌笑着給凌君炎送飯的場景。
物是人非,當年,他嫉妒凌君炎,自己只能近乎貪婪地隔着一道薄薄的竹林,看着心中早已認定的人;而如今,是那個男人遠在他國,自己則能夠在這一室之地,享受她給的溫暖。
晚餐從簡,飯後甜點,一向是鄭凜敘的準則,但是今天見他細嚼慢嚥,文浣浣覺得挺詫異的。
兩人坐在長桌上,文浣浣的位置被安排在鄭凜敘的身邊,鄭凜敘時不時給她夾菜,感覺就像結婚數十年的老夫老妻般,怡然自得。
大哥還是一如既往地威武!萬歲!
小心行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