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名爲靈霜

回到靜雨堂,拿了些草藥碾碎塗抹在了傷口上,晶綠的藥液伴着絲絲涼意滋潤着傷口,寧逸風此時雖還有些氣憤,不過已然好了很多,剩下的只有對於小狐狸的吃驚,不僅能聽懂他的話,彷彿還有着人類的情感,之前的一臉調皮的笑靨不正解釋了麼。

看來以後的日子不會再那麼孤單無聊了……

寧逸風想着笑着,突然一陣輕震從主廳傳來,寧逸風趕忙從靜廳跑出來,只見主廳中心的那鼎丹爐正在不斷地輕微震動,丹爐堂口的火焰一下子竄的老高,那紅而近白的火焰散發強烈的溫度,夜色中整個靜雨堂都亮了。

轟——一聲巨響

寧逸風心抖了一下,竹屋內小狐狸的心也抖了一下,驚起午夜林間各種鳥兒……

巨響之後,丹爐的內光芒急劇收縮,明亮如日的火焰盡數回到丹爐中,凝聚成小小的一團不斷燃燒藍焰,丹爐不再震動,接而一陣沁人心脾的藥香充滿整個屋子,寧逸風輕吸一口氣,熾熱的能量一下充滿整個胸腔,渾身都覺的有力,覺得神奇,接着他張大口,貪婪地大吸藥香之氣,胸膛內越來越熱,能量越來越多,都感覺快呼吸不過來了。

急忙吐氣,調理氣息,等平靜下來,寧逸風驚喜地發現,身體內的桎梏好像鬆動了一些,如琴絃撥動一般,似曾相識的波動再次出現。

寧逸風大喜,趕緊抓緊機遇,按照基礎修行功法開始練習。

半響——寧逸風停手了,因爲波動早已不斷在消逝,起初貌似還有些效果,越到後面,連寧逸風都練習的沒有勁頭了……

寧逸風這次非但沒有再露出失望的表情,反而是激動難以言語,僅憑藥香就能發揮到如此效果,那麼服下衝龍散呢?一雙熾熱的眼睛流露出毫不掩飾的期盼與希望,盯着燃燒藍焰的爐子。

嘣——如石頭輕落水缸,丹爐中藍焰逐漸泯爲一線,接而跳動一下,直接消滅,整個房間的溫度也瞬間降低,只有一個地方不斷散發溫暖,彷彿整個屋子最熱都集中在了那裡——丹爐。

寧逸風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打開丹爐,沒有他想象中寶氣沖天的景象,也沒有突然而起的爆炸,只有一顆褐色充滿炎熱香氣的圓潤丹藥。

看到丹藥,寧逸風的臉不自覺抽搐了一下,這殘經不是說是散劑麼,怎麼變成了丹藥了?難道說煉製的比較好?不過很快又釋然了,散劑,散劑,我把這丹磨碎成粉,不就成散劑了嗎?這果真是個好辦法。

說做就做,寧逸風拿起褐色小丹,圓潤光滑,入手一片溫熱,“趁着溫度趕緊磨碎,不然冷了就難磨碎了。”

自語地點點頭,很快便把丹藥磨成了粉。

衝龍散,大功告成。

喜滋滋地跑回自己的房間,走到門前故意停住腳步,努力裝成很生氣的樣子,想借機好好說說這聰明過人的小狐狸,然後邁出步子走進屋子。

一入門,木盆中的熱氣已經不明顯了,盆裡空空如也,一團水漬自木盆邊延伸到竹牀上,素色的被子上,一隻小狐狸無力的躺在那裡,看似十分無力,只是眼角卻有狡黠目光流轉。

病怏怏的樣子讓寧逸風緊張起來,立馬走過去,坐在小狐狸邊上,輕輕摸了摸它的皮毛,小狐狸彷彿剛被叫醒的樣子,慢慢擡起頭,睜開雙眼,淡藍色的眸子與寧逸風相對,居然流露出幾分歉意,淚花含動,楚楚可憐,小狐狸拖着“病怏怏”的身子,輕聲嗚咽,往寧逸風身邊湊了湊,靠近寧逸風,用小小的腦袋蹭了蹭寧逸風,樣子乖巧可愛,惹人憐憫,饒是寧逸風之前本來打算板着臉訓斥小狐狸的,現在也立馬怒意全消。

輕輕抱起小狐狸,放在自己的懷中,小心輕柔的撫摸它的髮絲,之間,小狐狸神情也從微怒轉爲平和,順手解開小葫蘆的口,倒出幾粒丹藥,遞到嘴邊,道:“快吃吧,吃了就會好起來的。”小狐狸搖搖頭,“不想吃?好吧……你肚子餓了吧,我去幫你拿點吃的。”說完,放下小狐狸,快步出門。

不多時,寧逸風拿來一個小盤子,還有一碗水。拿起盤子晶瑩剔透的小餅:“沒有肉,只剩下這個了,嚐嚐吧,我自己做的。”小狐狸嗅了嗅,慢慢張開口試探性的咬了小塊。起初咀嚼沒有什麼,但一會後頓時感到味美清涼,擡頭看去,寧逸風正衝着自己笑,黑珍珠一般的雙眸純潔明亮,不染一絲纖塵,一時間小狐狸有些看呆了……

狐性多猾,更何況是這隻靈性十足的小狐狸呢?它之前不滿寧逸風抱它洗澡,咬了寧逸風,但隨後又感到不對,所以老實的趴在牀上,裝出可憐兮兮的樣子來博得寧逸風的同情。

不過當看到寧逸風真切關心的樣子,想到他能爲並不相識的自己着想,給予細心照顧,頓時覺得心中多了些什麼……

寧逸風笑着看小狐狸,而小狐狸也回給他一份溫柔些目光……

三日,真的只是一個很短的日子。

經過三天的相處,寧逸風慢慢熟悉小狐狸,而小狐狸也一直陪伴在他身邊。

兩天前,小狐狸的傷就完全好了,寧逸風有過將小狐狸放回山中,給它自由的舉動,不過令他又驚又喜的是,小狐狸居然情願留在他的身邊,與他做伴,小狐狸很喜歡吃寧逸風用雪蘭草做出來的清涼小餅,或許這也是它喜歡留下的原因。

當然,寧逸風也明白了些小狐狸的一些習慣和厭惡,尤其是洗澡的時候,哪怕再熟悉些,也不準寧逸風碰它……

說也奇怪,自從小狐狸見過《百花殘經》,便一有空爬到寧逸風邊上看,寧逸風知道後乾脆把小卷軸給了它,反正其中的內容都已經記得很清楚了。

這一日,寧逸風和小狐狸向着深山出發,目的地——斷情崖

“靈霜,快跟上。”寧逸風走在前面催促着。

小狐狸,也就是靈霜。

這個名字並不是寧逸風給它取得,而是小狐狸自己“告訴”寧逸風的,本來寧逸風依據皮毛顏色打算給小狐狸取個“小紅”“紅紅”之類的名字,差點又被小狐狸咬到。

而接下來令寧逸風吃驚地是,小狐狸居然在《百花殘經》中找到兩種丹藥的方子,“聚靈丹”、“凝霜丹”,用爪子點出其中的靈、霜二字。

從此寧逸風就叫它靈霜了……

揹着竹簍,寧逸風走在崎嶇的小路上,雖然路面坑坑窪窪,雜草叢生,但絲毫沒有影響到寧逸風的速度,畢竟這斷情崖的路還是十分之熟悉的,時不時回過頭來看着慢吞吞跟着的靈霜,或者看着竹簍中採摘的各色鮮花,接而笑笑往前繼續走。

“來吧……上來吧。”寧逸風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他回過頭,蹲下來,笑嘻嘻地看着慢慢搖晃的靈霜,手一伸,向它招手,後面原本看起來沒精打采的小狐狸突然眼睛放光,張大的雙眼流露可愛的神情,兩腿兩爪猛使勁,飛快投進寧逸風的懷抱。寧逸風只是笑着搖了搖頭,把它抱了起來。靈霜倒也難得老實,靜靜躺着,搖晃着大大的狐尾,但眼神中的舒適享受卻不言而喻……

“你個懶鬼,才走多麼一會兒,這都休息幾次……”寧逸風笑着抱怨道,“喂,你是不是長胖些啊,好重啊,還不下來走走減減肥。”靈霜聽了反而把頭往寧逸風懷裡鑽了鑽,發出嬰兒般的叫聲,撒嬌一般地訴說自己的不滿。

“哈哈,叫你不要跟來的吧,受罪了吧,哈哈。”寧逸風笑着,嘴上說着,可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往日除了師傅,就是他一個人。而現在則多了一個做伴的,當和靈霜說要上斷情崖的時候,雖然說了路途遙遠,它身上有傷,呆在家的好,可靈霜依舊還是跟來了。

十歲的少年,稚嫩的臉龐,火紅的狐狸,名爲靈霜

一人一狐,相伴而行,面朝遠方

多少年後,還有人記起同上山崖的情景

記得懷中的靜謐旖旎

身影,越拉越長

隱沒林中

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從雨廳望向的斷情崖,看着十分的近,可也着實耗時了半日。崖腳,寧逸風停下歇息,把靈霜放下,從竹簍中拿出乾糧,分給小狐狸一份,自己一份。

晴朗天空,萬里無雲,本是夏末最熱時節,可到了這兒,卻變得陰涼起來。山峰之間襲來陣陣涼風,一股幽蘭的香氣飄來,淡淡的,卻又是那麼多熟悉,寧逸風指着斷情崖頂,道:“靈霜,看,看到崖頂的那株櫻花樹了嗎?香氣就是從那裡傳來的,說來也很奇怪的,這三伏天怎麼還會有櫻花開的。”

靈霜聞言,大口咬下一塊乾糧,擡頭望去,它的視覺嗅覺都較之寧逸風好上幾倍,縱使那斷情崖約百丈的高度,還是能依稀看到一株櫻花樹,孤零零的挺立在崖邊。

再飲一口山泉,寧逸風抱起靈霜,準備把它放在竹簍中,因爲山比較陡,不好抱着走,出乎意料的是,靈霜卻掙脫他的懷抱,先一步上了山道,站在山道上,回過頭,美目一動,像是讓寧逸風快點,寧逸風笑了笑,背起竹簍也不快不慢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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