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這是辛因第一次主動來找司儀。

在玄天殿裡面,司儀剛爲族人祈福完畢,一轉身就看到了辛因站在大殿的中央正沉默地看着他。有點意外,不過還是先開了口,“謝謝你,我以青之一族的祭司身份向你表示感謝,他們都已經平安地回來了。”

在預料之中。晉長安是很重諾言的人。

“我來找你,並非是因爲這件事。”辛因一字一頓地說道,同時神色沒有了之前的平靜,而是有些憤怒。而她一向又以脾氣好著稱。

“坐下來喝杯茶,先消氣了再說。”對於她的憤怒,他表現得及其平靜。

辛因一想也是,生氣也於事無補,唯有平復了心情才能更好的對質那件事情。

之後在司儀那裡喝了一杯茉莉茶,平復好了情緒之後,她質問,“你把我帶回來的那天,你殺了很多晉之一族的人?”

“嗯。”司儀坦然承認。

“可是你怎麼會知道他們那天會去劫獄?”

司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嗎?是你告訴我的。”

辛因聽到這裡再也按捺不住了,“我明明那時候並不認識你。”她那時候剛剛失憶,只見過司儀一面,沒有說過什麼話,所以並不認識司儀這個人。可是她又隱隱地覺得這件事情確實跟她脫不了關係。

“你是那個幫手。”還是在意料之中。可是她的身子害怕得顫抖了起來。

彷彿是看穿了她的害怕,司儀並沒有放過這次機會,“他跟魯獸斗的最後,我就知道你在附近。所以你知道的,我要是想要探聽到什麼,手段有很多種。”

“可是……你怎麼會知道?不是所有人都看不見我的嗎?”辛因拼命地搖頭,害死了那麼多人,她覺得很內疚也很害怕。

“因爲魯獸的反應。它是你的寵物,一向只有在你的面前纔會變得溫順起來。我猜你那時候肯定哭了,眼淚落在了魯獸的身上,所以它看見你了。”

原來根本就不是所謂的天意,真相而是這樣的嗎。所以——他沒有帶走她,所以他甚至有理由來恨她。

她只用了一瞬間就恢復了平靜,“謝謝你讓我知道了這些。”

當天晚上回到了碧珞塔的辛因在密室裡面抄寫了很久的《往生經》,直到天光發白。寫完的時候覺得精疲力盡,再也沒有了力氣。

司儀爲了自己的野心,打算親自掛帥上陣。不過他在臨行之前過來看了辛因,辛因那時候正在擺弄花瓶裡面的花枝,自從去了晉之一族回來之後,她就喜歡上了插花。看着自己插的花更好看地擺放在花瓶裡面,也是挺有成就感的,所以她是挺下工夫的。對於到來的司儀她並沒有分心思去應付。

直到司儀走了大約有兩個時辰之後,辛因突然想到了什麼,飛也似的向着城門的方向跑去,那裡是戰場。很意外地,她居然還會騎馬,完全是依靠着身體的本能完成一系列上馬的動作,一氣呵成。

來到城門的時候,城門裡面的士兵攔住了她,不讓她去戰場。於是她的本能再次被激發出來,隨手施展了一個攻擊力很小的術法,放倒了那羣士兵之後,她衝出了重圍。

她的一襲白衣在戰場上面顯得特別地顯眼,所以司儀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皺了下眉頭。

她料得沒有錯,晉之一族的族長晉長安也在戰場上面,距離有點遠,但是他的身影能夠牢牢地吸引住她的視線。她什麼都再也顧及不上,一遍又一遍地施展攻擊力很小的術法,只爲靠近他。

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一點點緩慢地縮短,等到她來到他面前的時候,她因爲施展術法幾乎耗盡了全部的力氣。她擡頭看着坐在馬上的他,他依舊是一襲白袍,身上因爲施展了術法的緣故,並沒有沾上半點的血腥。

“我知道,你也許未必想要見到我。可是我想見到你,我想跟你說一句話,我不是故意害死那些人的。我也知道一句話並不能夠平復你的恨意,所以我是專門來請罪的。”否則她於心也不安。

“不用了,那些人都已經過世了。”晉長安冷冷地回覆道。“在石牢裡面的情誼,也因爲我答應你放了俘虜,所以一刀兩斷。”

看着馬上神色冷漠地晉長安,如果還能夠回到在石牢裡面的日子,一切的誤會都還沒有開始,那麼你可願意帶我走啊,若鴆。

在面對千軍萬馬都沒有害怕的辛因卻害怕晉長安對她的冷漠。

戰爭暫時告一段落,辛因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已方的軍營,坐下來,並沒有意識到周圍那些不善的眼神。她當然也就沒有意識到她闖了禍,傷了青之一族的很多士兵。而且這件事情還驚動了辛之一族的長老,這次的戰爭的全部過程都被辛之一族的長老們用恬景鏡看的一清二楚。

“大長老,這次聖女闖了那麼大的禍,你就不用爲她辯解什麼了吧。”辛之一族大殿裡面的其中的一位長老說道。

這個時候,另外一個長老也沉吟着開口說道,“如果那丫頭再看上晉長安的話,就麻煩了。”

“並沒有什麼麻煩的,頂多廢了辛因她的聖女身份,至於青之一族的司儀也好交代,他要娶的只是我們族中的聖女。”

“一切都放一邊,先把她帶回來再說吧。”最後一位長老用這句話當做討論這個問題的結尾。

從頭到尾,一直寵溺辛因的大長老都沒有說話。

辛因身上的步玉亮起來的時候,她依舊毫無察覺。還是司儀出現提醒了她,她纔看見。步玉是她跟長老院之間聯繫的紐帶,一旦身上的步玉亮起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是長老院讓她回去面見。於是她也只能打起精神來去趟長老院,直到這個時候,她直覺這次闖了禍。

長老院裡面。

十位長老坐在大殿的上方,辛因跪在了地上聆聽他們的教誨,以多年以來的經驗來看,今天這次有點嚴肅過頭了。當得知事情的起因之後,迴應得倒也坦蕩。

“我用的只是攻擊力很低的術法……而且,我是真的很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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