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如是以真面目出現在封蘿山上的,面具下面猙獰的面孔其實是張被燒燬了的人皮,那張人皮下面纔是她真正的面孔,正因爲此她纔沒有上前跟阮歸朗相認。
而出乎她的意料,杜蘅生並沒有要臨月令的下落,而是讓她答應他一個條件。
“我妹妹阿綰身懷重病,我希望你能夠一路護送她到苗疆的姿令教求醫,我拿臨月令的下落來換……並且不會後悔。”杜蘅生說道。
凌晨如只覺得他的聲音相當地耳熟,仔細想了下,終於想了起來,眼前的這個人就是她當初在青樓之中接待過的那位帶着面具跟蘇長衾來往過密的人,除此之外,她還救過他一命。她就以此爲要挾老鴇成爲了集信者中的一員。
那麼當初之所以她能夠救下他也只是因爲他不方便用武功,現在回想起來,在宗玉宮的地盤上只有宗玉宮的人才能動手,就是說懷疑了他的身份,想要一試深淺,結果被她攪黃了啊。不過在宗玉宮的地盤上面謀劃着對付宗玉宮的方法確實挺安全的。
姿令教是苗疆之地的一個勢力很大的宗派,距離中原也有千里之遠,需要長途跋涉。她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既然令妹有疾在身,你能確定令妹的身體可以抗過長途顛簸?”她是大夫,曾經給阿綰把過脈當然也就知道阿綰的身體根本就很難長途跋涉。而且……姿令教中的祭司擅長的只是下毒。能走到這一步,就只剩下死馬當活馬醫了。
“她想去苗疆看看,我已經備好了馬車,有你陪着,我也放心……凌晨如。”
凌晨如一怔,對方居然道破了自己的身份,“你怎麼會知道……”她問道,真的很好奇呀。
“是蘇長衾跟我說的,也是他讓我來的,爲了你的安全起見。”
怎麼辦……
被他知道了耶。
可是自從暴露了林溪真這個身份之後,他知道了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啊。
可是……
這句話的重點不該是後半句嗎,他爲了她的安全考慮誒。
於是她是被杜蘅生的聲音拉回到現實的,剛纔跑神的囧態不會是被看光了吧……
“想好了沒有?要不要陪着阿綰去苗疆一趟?”
“好啊好啊。”順便還可以跟苗疆的祭司大人討論用毒方面的問題呢,這樣的機會怎麼肯錯過。既然是阿綰本人想去苗疆看看,那麼有她在一旁照顧應該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纔是。
本來是打算騎馬去杜蘅生的府上,結果明明在夢境當中騎馬很溜的凌晨如還沒有騎上馬背就摔了下來。
其實我是會騎馬的啊……
原來僅限於前世會啊。
於是後來凌晨如是跟杜蘅生共騎一匹馬回去的。
距離並不近,等回到杜府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凌晨如是被拍醒的,醒過來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阿綰。阿綰的面色經過這幾個月的調養看起來比上次見到她的時候好了很多。看到她醒了過來,衝着她溫婉地笑了笑。
“阿綰,我要是男人的話一定很迷你。”阿綰就是能夠給人很舒服感覺的人,溫和,大方,這樣的姑娘就算是身爲女子的她也是很喜歡的。
阿綰的臉紅了紅,“你就別打趣我了,我還沒感謝你呢,上次是你把我從宗玉宮裡面救出來的,我都已經知道了呢。”
“你是在我手上被宗玉宮的人抓去的,我當然是要把你救回來的。”說完,看着阿綰突然愁眉苦笑的臉問道,“你怎麼啦?”
“也沒怎麼了,就是有些疲累。最近都特別容易疲累。對了哦,我覺得越早上路越好,我們後天就上路吧。”說完,起身離開了廂房。
要準備得事情有很多呢,首先最基本的就是帶着衣物首飾,還有常年伴在身側的藥物,以及自己走後要叮囑好侍女安排好哥哥的起居。這是一趟遠門呢,不知歸期會是何時,更不知道能否回得來,以現在身體的狀況來看不容樂觀。
到了臨走那天,凌晨如攙扶着阿綰上了馬車,經過門口的時候,杜蘅生特別叮囑她這一路照顧好他妹子。她點頭當是答應了下來。
她們在路上花去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因爲阿綰的身體支撐不了長途跋涉的關係,所以這一路她們走得都很慢,阿綰的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昏睡過去的時間越來越長。這還是凌晨如給她配過藥之後的狀態。
這一日,車上所帶的中藥已經用過了,她吩咐馬伕停車,自己徒步進城買些藥材,來回也就花了一刻鐘的時間,等到她提着藥材回到馬車上的時候,赫然發現馬伕已經昏迷過去,身上也都是血。她把了下脈搏,還好,只是受了重傷。接着她匆忙地掀開車簾,還好,看到的阿綰只是昏迷了過去。把過脈,並沒有什麼異常的情況。
現在這樣的情況也沒有辦法上路,於是凌晨如就安心地熬了兩個人的藥,休整一下,等着他們醒過來好上路。明明很重傷勢的馬伕卻是第一個醒了過來。於是她這才知道事情發生的經過。
原來是遇見一路土匪,看着阿綰頗有姿色,想把她劫去當壓寨夫人,馬伕當然是不容許有人欺負他的小姐,所以就打了起來,馬伕是杜蘅生特意挑的人才,懂得點武功,平時罩着她們兩個人是沒有問題的,然而這次土匪的人太多,寡不敵衆,最終就受了重傷。在重傷不曾昏迷之前,他看到眼前劃過一道白影,執劍而來,他的劍上面有着浩然的正氣。
劍上有浩然的正氣啊……她突然明白過來來人是誰,是蘇長衾。她可以確定是這個人,她是見過他的劍意的。只是這裡偏僻,並且離中原有好幾百裡,他怎麼會現身在這裡?
其實心裡面最多的想法就是——她怎麼就晚來了一步,要不然就能見到他了吶。
她恢復林溪真的身份以來,他還沒有見過她呢。
這樣想的時候,她突然聽到馬車裡面有細碎的聲音,於是掀開車簾就看到了裡面的阿綰甦醒了過來。
她看了看外面的陽光,突然就哭了起來,凌晨如怎麼都安慰不了,只能笨拙地看着她哭。她哭得特別兇,直到哭累了,才停了下來。接着,她聽見阿綰說道,“能平平安安的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