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燕子將照片收了起來,她竟然換上一副悲憫的表情,
“你也不用難過,其實想必你也應該知道阿青這個人呢就是玩心太大了,他就像一隻在草原上上奔騰的馬,喜歡呼吸自由的空氣,感受自由的氣息,他最不喜歡有人用繮繩束縛着他,而我也只好遠遠的看着他,只要他跑累了回到我的身邊就好了,其他的我一概不關心。”
陸青還真是好福氣,牧歌冷笑一聲,她忽然覺得辦公室的黑白格調很壓抑,壓抑的讓她無法喘息,耳邊是焦燕子絮絮叨叨的聲音,她無非是再說自己是一個多麼寬容的愛人,陸青總要隔三差五的去看女兒,一家人有多麼的幸福快樂。
牧歌聽不下去了,她推開門徑直的走出去,路上有許多人帶着探究和好奇的眼神看着她,開始的時候她還能鎮定的走着,可是到了後來她承受不住了,無數個聲音好像在嘲笑自己的傻,牧歌一路小跑進了電梯,當電梯的門合上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竟然有種莫名的恐懼,好像這種恐懼是與生俱來的,她緊緊的抱着自己的雙肩,爲什麼這種恐懼在陸青陪伴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沒有呢?難道自己對他形成了依賴?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想想自己跟陸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牧歌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總是有一隻手描摹着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脣。弄得她癢癢的,她總是笑着打開,
“天天見面還看不夠嗎?”
陸青總是一臉小孩子氣的說,
“即使天天見面也是想你啊,看着你也是很想你,所以呢要把你的容顏刻畫在心裡。”
這傢伙總是這麼會說話,說的牧歌心裡美美的,不過牧歌纔沒有這麼容易給他好臉色看,牧歌總是會說道,
“等我老了,一臉皺紋的時候你還會這麼喜歡我嗎?”
陸青支起胳膊看着她,
“等你老的時候,我也變成老頭子了,到時候我們就細細數着彼此臉上的皺紋。”
想到這裡牧歌的嘴角禁不住的上揚,可是上揚到一半的時候牧歌的笑容僵住了,自己本來是生氣的怎麼想到的全是他的好呢?牧歌狠狠的詛咒着自己的軟弱無能,想到焦燕子,想到陸青那張臉牧歌心裡的火熊熊燃燒起來。
她氣呼呼的出了電梯。
太陽高高的掛在空中,很溫暖但是很刺眼,牧歌用手指遮住太陽,她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一條狹小潮溼的小巷子,小巷子是那種老街的樣子,有點像北京胡同,很狹窄也就是有半米寬,七拐八拐的看不到盡頭,小巷子的兩邊便是鏽跡斑斑的小鐵門,裡面住着的多事民工或者在城市謀求生存的低收入者,甚至有出賣色相的女人或者乞丐。小巷子不通風,裡面的味道怪怪的,有臭豆腐的味道也有香油的味道,還有廉價的香水味或者其他雜七雜八的味道。
牧歌看到巷子裡有幾個小混混模樣的人圍着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帶着口罩,看不清她的長相但是可以看到那雙霧濛濛的眼睛很美麗,只是受了些驚嚇,眼睛裡的淚水一直在眼睛裡打轉,身體也不停的顫抖。
女人的聲音顫抖,
“大哥,你們放過我吧。”
爲首的是一個矮墩墩胖乎乎皮膚黝黑,脖子上掛着一條大金鍊子的男人,聽他手下的人稱他毛哥,毛哥伸出帶滿金戒指的手指扣在牆上。
“不想做我的女人?”
他一手撐住牆將女人罩在陰影裡,這個霸道的動作很曖昧,並且在青春偶像劇中出現的次數很頻繁,毛哥覺得自己酷酷的帥帥的,可惜在外人看來就是小混混耍流氓,完全沒有一點的美可言,總感覺他把經典動作給糟蹋了。
一個長得跟老鼠一樣賊眉鼠眼的男人,尖聲細氣的說道,
“你要是跟了我們貓哥就是吃香的喝辣的的,你別不識擡舉。”
一個長得跟板磚一般壯實的男人也起鬨道,
“就是啊,整條巷子的女人誰不想跟着毛哥混,毛哥單單就看上了你,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啊。”
女人強忍了許久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掉了下來,
“我…….我會盡快還你錢的。求求你……再寬限我幾天。”
衆人發出鬨笑,毛哥冷着臉,他伸出手指指向那女人,他顫悠悠的手指上的黃金戒指發着耀眼的金光,他彷彿很滿意這個效果,越發的將手指在陽光下揮舞。
“別給你臉不要臉啊,既然你沒有錢還給我那就陪我幾個晚上,爺爺我就大度不跟你計較了。”
毛哥上來便扯女人的胳膊,女人死死的抵着牆,那幾個男人上來就要拖着女人走。
這些人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牧歌正愁心中的怒火不能發泄,她大義凜然的走到幾個小混混的面前吼道,
“王八蛋,放開她。”
小混混順着聲音看向牧歌,他們的嘴巴長成了一個O形,他們從來就沒有見到這個好看的一個女人,用他們的葷話說簡直就是仙女下凡。
老鼠眼搓着手,眯着眼睛,聲音裡滿是興奮,
“大哥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我們這是走了桃花運了。”
毛哥
挺着肚子哈哈大笑,
“誰說不是了,兄弟們我們這是要發啊。”
就憑這個女人的姿色賣進夜總會一定收益可觀。幾個小混混對牧歌形成了包抄之勢。
那女人帶着哭腔說道,
“姑娘你不要管我了,快點走吧,他們不是好惹的 。”
毛哥扭着肥碩的屁股慢悠悠的走到牧歌的面前,他陰聲陰氣的說道,
“姑娘,你這是要抱打不平了?”
牧歌哼了一聲,對他們這樣的人她是懶得動口舌了。
毛哥笑着跟身後的小混混說道,
“還是個烈脾氣的,不過我喜歡。”
他們不懷好意的笑了,毛哥走到牧歌的面前,牧歌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她覺得胃裡翻騰,恨不得將早上吃的飯都吐出來,她只想速戰速決。
毛哥擡起他肥膩的手就要摸一把牧歌光滑的臉頰,牧歌輕巧的一側身,毛哥踉踉蹌蹌的險些摔倒,幸好身邊的人及時的扶住了他。
他有些震驚,自己怎麼就失手了,以後還怎麼在兄弟們去立威,他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顯然有些惱羞成怒了。
“孃的,你竟然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子就讓你嚐嚐我的厲害,讓你嗷嗷的求饒。”
毛哥憑空揮舞了幾下,然後握着拳頭朝着牧歌攻擊。牧歌順着他的拳頭握住他的手臂,向後一掰,痛的毛哥哇哇亂叫。
牧歌冷笑着看着其他的小混混,
“你們要是想讓你們的老大斷了胳膊就儘管出手好了。”
那個小混混似乎有些不甘心,他們試着掏出匕首向前,可是毛哥的嗓子裡傳出陣陣的哀嚎,跟殺豬般的嚎叫。
“小兔崽子們,快點後退,後退,疼死我了。”
小混混只能止住腳步,毛哥朝着他們使了一個眼色,他們會意將身後的女人掐着脖子,老鼠眼的男人說道,
“你要是傷害我們毛哥,我就掐死她 。”
女人發出嗚嗚咽咽的哭聲,她搖着頭示意牧歌不要管自己,可是眼淚卻止不住的流,眼淚是一個人對未來的恐怖,是一個人對危險的自然反應,只不過牧歌頭疼的想,這個女人怎麼眼淚這麼多呢。
牧歌用了些力道,只聽咔嚓一聲,毛哥又大叫一番。牧歌搖了搖頭,這麼點疼都受不了還怎麼當小混混,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混上老大的。
“要不這樣吧,咱們走到中間把自己手中的人推過去。”
那幾個小混混想,就這兩個弱女子能成什麼大事,到時候自己的老大隻要獲得了自由,他們一定能翻過來收拾這兩個小女子。
他們想也沒有想的點了點頭,雙方慢慢的靠近,就在相隔兩米遠的時候,他們將對方的人推了過去。
牧歌拉着女人的手拼命的奔跑,身後的人立刻緊追不捨。人一旦陷入了絕境就會激發身體的本能,兩個弱女子竟然把那羣人拉開了十米遠的距離。
老是這麼跑下去也不是事,況且距離巷子的盡頭還很遠,當務之急是找到地方躲起來。牧歌看到了郵差綠的垃圾箱,上面有一個破舊的蓋子。她們兩個身形都很瘦,足以裝得下去。
一會兒收垃圾的人推着垃圾箱走了,他一邊走一邊嘟囔,現在的人真是太沒有素質了,什麼亂七八糟的都往這裡面扔,竟然這麼沉。
兩人聽到了汽車鳴笛,店鋪搞活動勁爆的音樂聲,想必已經出了巷子,兩人推開蓋子跳了出來。
那個收垃圾的人倒是嚇了一跳,他怪異的看着兩人,現在的年輕人都怎麼了,看着乾乾淨淨挺時尚的人怎麼喜歡鑽垃圾箱。
牧歌與那個女人相視而笑。
女人伸出手來,
“你好,我叫歐瑩瑩。”
牧歌大大方方的伸出手,
“我叫無憂。”
兩個女孩的手握在一起,她們天真的笑了。細碎的笑聲在陽光下搖曳,兩人坐在了街角的木椅上。
歐瑩瑩告訴牧歌,她這些人是她以前在黑暗世界上班認識的,當她說到黑暗世界的時候特意看了看牧歌的反應,看到牧歌一片茫然的時候便有些不自然的解釋道。
“黑暗世界是夜總會,不過我在那裡只是服務員的身份,並不出臺的。當時去那裡只不過是因爲那裡的薪水高,並且經常有客人給小費。“
牧歌明白了她之所以這麼在意自己反應的原因,她安慰道,
“誰還沒個難過的時候,再說了你沒有去偷去搶,靠自己的勞動賺錢沒有什麼可丟人的,只要堅守住自己的底線,一樣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歐瑩瑩感激的看着牧歌,
“其實也難怪有人會用帶着顏色的眼光來看我們這些當服務員的,因爲在金錢的誘惑下又有幾個人能夠真正經得住誘惑呢?也許如果我繼續做下去就真的要……”
歐瑩瑩聲音哽咽了,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牧歌安慰的拍着她的後背。歐瑩瑩告訴牧歌,自己之所以欠了毛哥那幾個小混混的錢,是因爲她處了一個男朋友,只不過男朋友前幾天跑了,還欠了一身的債務,當毛哥找到自己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的男朋友不僅是個癮君子還好賭博,
他這些債務就是賭博賭輸了。
牧歌想到了陸青,她憤怒的說道,
“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自己過得逍遙快活,倒是讓我們這羣女人受折磨。”
她們說話間就感覺身前的陽光被遮擋,投下一片陰影。歐瑩瑩縮着身子靠着牧歌,她的身體不停的發抖。
原來毛哥糾結了周圍的人找到了她們。
毛哥眯着眼睛看着兩人,
“你們是乖乖的跟我回去,還是想比劃兩下?”
他這會帶來了足足有三十口人,牧歌的背部一陣發涼,自己這會是逃不了了。
此時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小子,你要是讓她們跟你走也得問爺爺答不答應。”
只見狂風握着拳頭走了過來,他的骨節咔咔只響。牧歌忽然覺得沐浴在陽光之下的狂風很帥,簡直就是救世主。
如水懶懶的跟在狂風的身後,他的嘴裡叼着一束玫瑰花,白色的襯衫,黑色的西褲,就像日本漫畫裡經典的帥哥形象,霸氣側漏而風情萬種。
毛哥一看對方只不過是兩個人便不把對方放在眼裡,他朝着弟兄們使了個眼色,他的手就要落在歐瑩瑩的身上,只見狂風一擡手,飛鏢飛了出來,正好打在毛哥的手腕上,痛的毛哥一陣狼嚎
狂風、如水的身手絕對不是吹的,竟然在短短的十分鐘之內就將對手三十口子人擺平了,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哀嚎的人,牧歌心裡痛快極了。
歐瑩瑩以前一直幻想着自己能夠做英雄救美的女主角,沒想到她的夢想終於實現了,而且對方還這麼的帥氣,簡直就是酷的無法形容。
歐瑩瑩看到狂風的嘴角有一絲的血跡,她走過去掏出紙巾遞給狂風,
“給你。”
狂風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他這個人沒有這麼多的講究,他憨憨的笑着,
“不用,你自己留着用吧。”
歐瑩瑩紅着臉,
“你那樣很不衛生的,傷口感染了怎麼辦?你還是拿着吧,我還有呢。”
狂風木訥的接了過來,她的身上有一陣淡淡的梔子花的味道,連帶着接過來的紙巾都是這個味道。狂風想到自己的小妹也是喜歡梔子花的,他的鼻子一陣發酸。紙巾他沒有捨得用,而是放在了口袋裡,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有這個舉動。
狂風開着車,歐瑩瑩坐在副駕駛室上。
如水和牧歌則坐在後面。
如水酸溜溜的說,
“同樣是救人我怎麼就沒有美人安慰一下呢?”
牧歌笑了笑,
“你剛纔也很帥。”
“哼!你笑的好假啊,就知道敷衍我,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你知不知道老大着急的恨不得要把這座城市挖地三尺。要是我們再晚到一步,我都不敢想象後果。”
聽到他說陸青,牧歌的心頭一陣痠痛,他還找自己幹什麼,怎麼不跟他的情人孩子親熱去,他把自己當成了什麼。這些話到了嘴邊又被她無聲無息的吞了下去,苦苦的澀澀的。
狂風問道,
“你在哪裡下車?”
歐瑩瑩的眼淚流了出來,她好像有流不完的眼淚,
“我也不知道我去哪裡,巷子的那個家我不敢回去了,我害怕他們回去找我的麻煩。”
看到歐瑩瑩流眼淚,狂風的心莫名的狂躁,他又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她,只能一個勁的說,
“別哭了,別哭了。”
歐瑩瑩轉而看向牧歌,
“牧歌,你就讓我跟着你們吧,我什麼都會幹,你就讓我給你洗衣服,做飯,收拾家務吧,就當是個傭人。”
牧歌苦笑了一番,她還不知道自己的方向在哪裡,她怎麼可能輕易的許諾另一個人呢。
歐瑩瑩看到牧歌低着頭不說話,便有些失望的擺弄着手指,只是她的眼淚不住的沖刷着手指頭。
狂風看不下去了,彷彿那些眼淚滴在了自己的心間,狠狠的砸起了一個一個的坑,弄得自己的心裡坑坑窪窪的。
“我覺得老大一定會同意的,再說了你正好跟無憂小姐做個伴,省的無憂小姐總是覺得無聊。”
狂風是話裡有話的,他覺得牧歌這次的出走完全是無聊導致的無理取鬧。他們的會還沒有開完就打斷了,陸青現在還不知道急成什麼樣子呢。
今晚的夜晚沒有月亮,烏黑烏黑的天空只有幾顆零零散散的星星,有種悽悽涼涼的感覺。
夜風拂過牧歌的面龐,她慢慢的朝着那個背對着自己的身影走去,走到距離他五米遠的地方站住了。
她出神的看着陸青,這就是給自己溫暖和依靠的寬厚的肩膀,只不過她一想到這個肩膀也曾經給過別人溫暖她的心裡止不住的一陣抽搐。
陸青彷彿感受到了他的到來,他轉過身來,他的目光緊緊的鎖住牧歌,彷彿想把牧歌死死的定在自己的眼睛裡,要是這樣就好了,這樣她跑到哪裡去,他都能知道,就不會像現在一般的手足無措,當他聽到她離開的消息時,整個人都崩潰了,他真的好害怕,好不容易擁有的幸福怎麼可能輕易的讓它溜走?她是他的全部,沒了她,他忽然覺得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