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不安的躺在寬大而柔軟的牀上,她翻來覆去的睡不着覺,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陸青有些冰冷的臉龐,在她的記憶中陸青一直是一個冷酷的人,可是今天的冷酷彷彿與往常的冷酷有所不同,有一種徹入心扉的寒冷,一想到陸青如刀般的眼神,茵茵渾身不住的打哆嗦。在陸青身邊呆了這麼多年,她曾經親眼看到陸青處置那些背叛過他的人,當槍聲響起的時候,那人轟然倒地,陸青不曾看那人一眼,便將槍擦好收起來,當那人的屍體被拖出去的時候,地上留下了兩道赫然入目的血跡,茵茵嘔吐了一個星期,如果真的被陸青發現自己的陰謀,陸青會不會對自己手下留情?茵茵不敢想了,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睛進入夢鄉,可是任憑她怎麼努力也無法停止思考。
此時一個黑色的身影矯捷的越過窗子,悄然無息的走了進來,他捂住茵茵的嘴巴鑽入茵茵的牀上。
熟悉的味道迎面撲來,茵茵內心中的恐懼減輕了許多,她緊緊的抱着李青,
“青,我真的好害怕,如果我們的計劃被陸青發現了,他會不會殺掉我們?”
李青撫摸着茵茵涼滑的髮絲,揉搓着她的豐腴,聲音有些沙啞,
“寶貝,放心吧,有我在呢,我怎麼可能把你置身於水深火熱之中不管不顧呢?你只需拖延兩個月的時間,攪亂陸青的心神,我便可以漸漸的實施我們的計劃,當陸青發現的時候,就是他即將顛覆的時候。”
茵茵嬌笑道,
“你還真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啊,他可是你的大哥,你們有這麼多年的感情了,難道你下得了手?”
李青輕蔑的冷哼道,
“他是我的大哥不錯,可是這些年來我不一直爲他賣命嗎?說白了就是一直做着一條忠心耿耿的看家狗,可是看家狗坐久了也好厭煩的,況且妹妹的死,陸青逃不了干係”
茵茵在李青的眼神裡捕捉到一絲寒冷,她忽然發現自己對這個男人知之甚少,他總是瞬息萬變,時而溫柔,時而冷漠,溫柔的時候讓你如沐春風,冷漠的時候,讓你嗅到了人間地獄的味道,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可以卑躬屈膝的爲陸青賣命這麼多年,也可以瞬間將陸青仇恨,在他的心中,感情到底放在哪個位置?自己又算是他的什麼人呢?如果有一天自己沒有了價值,他是不是也要棄之如履?想到這裡茵茵覺得渾身不自在起來,她扭轉頭不再看李青,她生怕自己看到更多更深的東西,她寧願沉浸在自己溫柔的夢裡。
李青覺察到了茵茵的異樣,他轉而溫柔的抱緊茵茵,
“不要胡思亂想,你跟他不一樣,其實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只是你總是跟在陸青的身後不曾看我一眼,當你傷心的時候我的心也會碎掉,當你開心的時候,我會有一整天的好心情,你就是我的陽光,我的雨露。”
茵茵笑着說道,
“你這個傢伙就是花言巧嘴。”
她轉而有些認真的說道,
“即使你說的是假的我也會相信的,即使有一天你真的是利用我,我也毫無怨言,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愛,如果算的話,那我中招了。”
茵茵對李青的感覺已經說不上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他溫柔的勸說自己寬心的時候,也許是她遭受鬼魅的威脅時,他挺身而出的時候,也許是他們兩個第一次燃燒身體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先淪落了心還是先淪落了身,但是現在她是身心皆陷,這種感覺已經侵入了骨髓,不知不覺的滲入她的內心。
李青告訴茵茵,他不能在這裡待太久,他要走了,茵茵點了點頭,在李青就要走的時候緊緊的從後面摟住了李青,
“青,爲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
李青的身體有些僵硬,良久他說道,
“我不能經常來看你了,記住我跟你說的話,你只有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們兩個才能更快的正大光明的在一起。”
李青將茵茵的手指掰開,迅速的消失在夜色,看着窗外空空的身影,茵茵有些失落的收回了目光。
這一晚註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陸青修長的手指敲打在桌面上,他明明找到了柳暗花明的感覺,可是這一切就要明亮的時候,忽然茵茵回來了,而且肚子裡還帶着似乎是自己的孩子,陸青本以爲自己終於可以卸下所有的包袱肆無忌憚的愛一次,可是老天爲什麼就不讓自己如願呢?難道自己的感情就註定要多災多難?
一隻不知名的小蟲飛了進來,它在屋子裡盤桓着,一隻找不到出路,在窗櫺前跌跌撞撞,陸青覺得那個小蟲子像極了自己現在的狀況,他伸出手指碰了碰小蟲子,小蟲子終於找到了出口,迅速飛了出去。陸青自嘲道,誰能給他指出一條明路呢?算了吧,他或許是一個沒有資格再愛的人,心中本是泥潭了,何必要拉着她一起陷入泥潭呢?想了很久,陸青決定將自己的心封鎖起來,他要先處理好茵茵的事情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他不想給可愛的她留下一個爛攤子,即使他們兩個要開始的話,也
要有一個好的開始,而不是在紛紛擾擾的糾紛中開始。
清晨的寂靜被小鳥的鳴叫吵醒,牧歌對着鏡子發呆,她撫摸着自己消瘦的臉龐,想了想她終究還是將自己化裝成保姆牛文的樣子,她想在陸青的面前親自將這一套裝扮卸下,她很想看到陸青驚掉下巴的樣子。
牧歌哼着小曲給陸悠悠穿衣服,陸悠悠閉着眼睛配合着牧歌,陸鳴已經自己穿好了衣服,他奇怪的問道,
“媽媽,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你猜猜。”
“是不是爸爸接受你了?”
牧歌狠狠的揪住兒子的耳朵,
“什麼意思,是我一直不想接受他。”
陸鳴歡呼雀躍的說道,
“這麼說你要跟他攤牌了。”
牧歌清了清嗓子,神秘的說道,
“在謎底揭開之前你們都必須保密知道嗎?我要讓他悔得腸子都青了,讓他好好的檢討一下,當時是怎麼對我的,只有抓住了他的小辮子,咱們才能在這裡站得住腳跟,以後就讓他給咱們娘仨做牛做馬。”
陸悠悠歪着頭想了一下,這麼說她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陸青爸爸了,以後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吃好吃的了,想到這裡開心的笑容浮現在臉上。
牧歌敲了一下女兒的腦袋,惡狠狠的警告道,
“尤其是你,嘴巴一定要閉緊。”
陸悠悠忽閃着無辜的大眼睛,彷彿用自己純潔的眼神告訴牧歌,她纔是最乖的。
牧歌帶着兩個孩子歡歡喜喜的下樓吃飯,她殷切的幫着張媽將飯菜擺在桌子上,陸悠悠有些餓了,她捏起一塊小麪包往嘴裡送,牧歌在她的手上打了一下,
“怎麼沒個小女孩的樣子,以後你……陸青叔叔來了再吃。”
陸悠悠嚥下小麪包,一臉委屈的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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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媽笑呵呵的說道,
“小牛啊還是你有本事,把大的小的都收拾的服服帖帖。”
牧歌的臉色羞紅,她笑着說道,
“哪裡有啊,那是孩子們比較乖巧,是陸總不跟我一般見識罷了。”
過了一會兒陸悠悠一直吵着鬧着肚子餓了,陸鳴雖然嘴上沒有說,可是看那可憐的眼神就知道孩子確實是餓了,牧歌有些氣惱,一大早的就不見人了,昨天晚上不是死乞白賴的求着自己給他機會嗎,怎麼今天就變卦了?
李青走了進來,他的眼簾低垂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大哥讓我來跟你們說一聲,他不在這裡吃飯了,你們先吃吧,別餓着孩子。”
牧歌的臉上露出幾絲的失望,她擡頭的瞬間恰巧看到李青似乎用一種審視的眼神看着自己,當兩個人的目光相接的時候,李青挪開了眼簾,牧歌總覺得李青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的李青雖然很謹慎,可是沒有這麼多的迷霧,此時的李青似乎蒙上了一層紗。整個人似乎多了一點冷漠。牧歌隱隱約約的覺着李青已經認出了她,否則他怎麼會用一種熟悉而陌生的眼神審視自己。
牧歌示意張媽幫自己看着孩子,她走到李青的身邊,
“我有話想跟你說。”
她只想剝開自己心中的謎團。
李青似乎已經預料到她會找自己談話,他很自然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跟着牧歌朝着小花圃走去。此時已經到了炎夏,空氣中沒有一絲的風,即使有風也是灼熱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李青只是一路跟着自己,並不說話,可是從他的表情上已經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既然知道我是誰,爲什麼不告訴他呢?”
牧歌緊緊的盯着李青,她似乎想從李青的表情變化上找到答案。
李青的嘴角微微的勾起,
“我想你這麼做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這個人是有原則的,不會輕易擾亂別人的計劃。”
牧歌心中的謎團忽然有了一點點的清晰,陸青找了自己這麼多年卻一直沒有找到,究竟是爲什麼呢?陸青的勢力已經滲透到半個世界,可是儘管這樣,他打聽到的只是蛛絲馬跡,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身邊一直有人干擾着他,並且這個人跟他的關係很近,能夠左右到陸青的決定。今天看來已經真相大白了,這個干擾陸青找到自己的人便是李青。
牧歌直直的盯着李青,
“爲什麼?”
李青微微一笑,眼角皺起細小的魚尾紋,溫和的臉有些猙獰,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了,我不想再說第一遍。”
開始的時候他干擾陸青找牧歌是覺得,牧歌這個人身份太過神秘,她或許是陸青仇家的臥底,自己始終對她排斥的,況且陸青身處高位,高處不勝寒,更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太過兒女情長,而對於牧歌,陸青投入了太多的感情,李青擔心陸青會浪費太多的精力。至於後來他之所以干擾陸青,那是因爲他漸漸的有了自己的計劃,他不想讓牧歌破壞自己的完美計劃。
“李青,你變了,變得了好多。”
李青溫和的笑着,
“願聞其詳。”
牧歌低低的說道,
“我雖然說不上來,可是感覺不一樣了,我只是希望你的心不要走的太高太遠。”
李青淡淡的說道,
“你想的太多了,其實人人都在變,你不也變了嗎?”
牧歌苦笑着說道,
“不錯,我也在變,變得越發的想要回到過去,所以我拋棄所有的尊嚴和骨氣,帶着孩子回來了。”
李青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你回來的太不是時候了,其實在你回來之前,已經有人代替了你的位置,並且她已經有了陸青的孩子。”
牧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的看着李青的嘴巴一張一合,彷彿遭受了晴天霹靂,渾身上下透心涼。難道陸青說的那些話都是騙自己的?難道陸青只是捧場做戲找樂子?可是她現在就是醜女一枚,陸青有必要這樣耍弄她嗎?
李青指了指前面樹林中的小別墅,
“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過去看看,或許陸青此時正和伊人共進早餐。”
牧歌忽然覺得胸口彷彿別人狠狠的捅了一刀,血流不止,她的臉色蒼白,她本想極力的掩飾自己的狼狽,奈何自己的演技太差,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她想自己此時一定狼狽極了,她甚至試圖扯動嘴角假裝不在意的笑一笑,可是她笑不出來,她用手緊緊的捂住胸口。她甚至不知道李青是什麼時候走的。
陽光很毒很熱,可是自己爲什麼感覺到的是陰寒徹骨?牧歌的腳竟不知不覺的穿過了枝葉繁茂的樹林,來到了獨具一格的小別墅。
她剝開樹枝的遮掩,看到小別墅的涼亭中坐着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她是記得的,她就是曾經站在門口一臉甜蜜的迎接陸青的人,難怪自己來的時候還納悶了,怎麼沒有看到這個女人呢,原來陸青已經將人安置在這裡,那她又算是什麼呢?牧歌想到了兩人在人頭攢動的大街上牽手,想到了絢麗的煙花,一切似乎發生過,又似乎都變成了夢境。牧歌苦笑着,原來自己竟然這樣的可笑,本以爲自己演繹了灰姑娘,誰知道竟然是一場小丑的獨角戲。
牧歌失魂落魄的走在茂密的樹林中,陸青對待這個女人算不算金屋藏嬌了?她已經有了他的孩子,可是他爲什麼還要對她說那樣一番話?
忽然一隻大手扣住了自己的肩膀,牧歌回頭看了看來人,她渾身的怒氣瞬間爆發,她用力將陸青推開,大聲嘶吼道,
“別碰我!”
陸青的眼神流露出一絲傷痛,他的手僵硬的停留在空中,
“你……你都知道了?”
牧歌咬牙切齒道,
“我知道什麼了?知道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僞君子,知道你最大的愛好就是玩弄人的感情,知道你最擅長的就是假惺惺。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竟然這樣的會演戲,不知道如果我沒有揭穿你,你要矇蔽我多久。不知道這樣道德淪喪的人怎麼有資格跟兩個純潔的孩子在一起。”
牧歌用怨毒的語言發泄着自己的憤怒,她不知道的是,她的每一句話都化成一把把凌厲的刀子深深的插入陸青的心裡。
陸青懊惱的說道,
“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牧歌忽然笑了起來,
“陸總,那你告訴我,她是不是你的女人?”
“算是吧。”
“那她是不是有了你的孩子?”
“也許吧。”
牧歌揚起巴掌重重的打在了陸青的臉上,陸青不躲不閃重重的捱了這一巴掌。
牧歌的眼眸通紅,
“既然你已經承認了,就大大方方的,何必要這樣的遮遮掩掩,連承認也變得這樣的模棱兩可,陸青,你是不是覺得女人只是供你玩樂的工具?你一句甜言蜜語,她就可以爲你赴湯蹈火?你一個擁抱,一個吻,她就淪陷,就會爲你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命?陸青,我現在終於看清了你是怎樣的人。不過我應該慶幸,還好我看清了你,在我即將投入你臂彎的時候看清了你的真面目。”
牧歌轉過身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她緊緊的握着拳頭,不讓自己發出任何嗚嗚咽咽的聲響,她知道自己哭泣的路程很短暫,一會兒見到孩子的時候,她還要開開心心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知道自己究竟發生了什麼,更不想在孩子的心裡留下任何的陰影,畢竟孩子是無辜的,任何人沒有權利剝奪他們的天真無邪。
狂風拍了拍陸青的肩膀,
“爲什麼不好好的解釋呢?”
陸青苦笑着,
“她心裡已經把我想象成了那樣的人,任憑我怎樣解釋也是徒勞的。”
他只是沒有想到,消息竟然傳的這樣的快。
“看好茵茵,不要讓她亂走動。”
兩個月之後答案便揭曉了,到時候他一定會跟她解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