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撥開大風車的殘骸,忍着身體的異樣爬出了屋子,本以爲可以鬆一口氣卻見頭頂上方是一個距離地面三十多米深的井口,陽光就是從這井口裡面照射進來的,她漸漸的發現有許多水珠細細密密的打在自己的臉上,初時如春雨般溼潤了臉部的肌膚,漸漸的那水珠變大,竟然練成了雨簾,照這個趨勢下去,自己及時沒被毒氣毒死也會被淹死的。
牧歌咬着牙開始順着凹凸不平的巖壁向上爬,巖壁雖然凹凸不平,可是水珠浸滲在巖壁裡,使的巖壁有些溼滑,牧歌險些跌落下去,幸好雙手死死的扣着巖壁,她向上看了看,自己不過是爬了一半就已經筋疲力盡了,況且水勢越來越大,以現在的速度,牧歌是不可能爬上去的,牧歌只能咬着牙加快了速度,水拍打在她的臉上,就像是硬物砸在她的臉上,臉上一陣火燎火燎的生疼,她睜不開眼睛,只能硬着頭皮向上爬。她的指甲已經摺斷,手指開始流出血跡,任何疼痛她已經無法感受了,因爲她此刻只有求生的欲~望。
黑夜的手指在鍵盤上不斷的翻飛,他的額頭細細密密的滲出一層汗珠。陸青身形未動的站在他的身後,他就像一尊雕塑矗立在那裡,僅僅一夜之間,他的胡茬已經冒出了青黑的一層,整個人顯得憔悴了幾分。黑夜按下最後一個快捷鍵,電腦在瞬間恢復如初,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牧歌有救了,自己也就得救了,否則陸青勢必不會饒了自己的。黑夜的臉上頂着兩個熊貓眼,
“大哥,已經鎖定了無憂的位置,就在天水井。”
牧歌的行動路線在電腦上顯現出來,她果然是碰觸到了第七條龍頭,只不過誰也沒有想到,她竟然一路披荊斬棘通過了浮木河,玄關迷幻陣,風車毒氣屋,想必她一定艱難的掙扎在天水井。陸青二話不說帶着人一路直奔天水井,他一邊通過一個個驚險的關口,一邊暗自詛咒,自己幹嘛讓人弄這麼多機關,以前他每次提及此事的時候總是一臉榮耀,可是此時,他覺得這麼多關口和障礙顯得那樣的多餘,他恨不得將關口一個個的直接炸開,直奔天井,將牧歌解救出來。
牧歌艱難的朝着井口爬着,只不過越是向上爬,水勢越大。此刻的她已經筋疲力盡了,移動的速度已經大大的減慢,恐怕下一刻已經不能移動一絲一毫了,她向身後看了看,自己已經距離地面二十多米了,如果一個不小心就會有生命之憂,雖然不是粉身碎骨,但至少也會折胳膊折腿,倒是落下殘疾是在所難免的。牧歌死死的扣着巖壁,再向上爬十步就可以看到希望了,也許前方就是出口,也許前方的前方還是陷阱,只不過她知道,至少此刻她是不能放棄的。牧歌有種眩暈的感覺,她的眼前變成了一層一層光圈,紅的,綠的,黃的……這些顏色彷彿被風吹得轉動起來,形成七彩的光圈,讓她的腦袋一會大一會小,牧歌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力氣了,就在她的眼睛合上,手指將要鬆開的一刻,一雙大手將自己死死的扣住,牧歌感受到了那一絲熟悉的溫暖,她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來的人正是陸青,他將牧歌脫了上來,衆人將牧歌擡了出去,暗夜連忙給牧歌做了一個全身檢查。陸青眉間的溝壑越來越深,如果自己再晚來一步,恐怕會有不可設想的後果,一想到這裡,陸青的心裡滲出一把冷汗。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閤眼了,他看了看昏迷的牧歌,焦灼的問道,
“她到底怎麼樣了?”
暗夜將針扎進牧歌的血管,他彈了彈輸液瓶。
“身體沒什麼大礙,只不過體力有些不支,陷入暫時的昏厥。”
“那她到底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暗夜看着陸青擔憂的樣子笑了笑,他何時見過如此焦灼的陸青,就算是他與兄弟爭奪繼承者的位置時,就算是齊豫與鬼魅聯手暗算他時,也不曾這等不知所措。
“放心吧,她的身體底子好的很,過不了多久就好甦醒的,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你也不要總是在這裡晃來晃去,晃得我頭暈眼花。”
陸青的臉上結了一層冰霜,暗夜假裝沒看見,收拾着手裡的醫藥箱。陸青靜靜的守候在牧歌的身邊,他的雙手緊緊的將牧歌柔若無骨的小手纏繞,他看着她纖細而白皙的手指皺了皺眉,爲什麼自己讓張媽每天變着花樣的給她補充營養,她怎麼就不見長胖呢?看來以後自己每天要逼迫着她多吃
點。
齊豫盯着電腦屏幕上的圖像,他的手指捲縮在一起,他的牧歌竟然經歷了九死一生。
戰狂沒有敲門就走了進來,齊豫連忙將電腦屏幕關掉,可是似乎已經來不及了,戰狂已經看到了屏幕中的內容,屏幕中所顯示的正是歐瑩瑩所經歷,所看到的世界。
看來齊豫瞞着自己將公司開發的記憶智能芯片安裝在了歐瑩瑩的大腦之中。戰狂嘆了口氣,
“你明明知道如果芯片落入了陸青的手中,我們投入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陸青這下可是得來全不費功夫了。”
陸青已經覬覦他們公司的只能芯片很久了,只是開發的第一個芯片,存在很多弊端,只是沒有想到齊豫竟然悄悄的安置在歐瑩瑩的大腦。這個代價未免太大了些。
齊豫抿着脣久久沒有說話,他知道戰狂爲了這個項目衣不解帶,連日奔波,他對這個芯片的期望甚至比自己還要高,畢竟公司經營走到了瓶頸,而這個芯片是打開瓶頸的唯一的出路。齊豫正是顧及戰狂的感受,纔會悄然的進行了這一切。
“對不起。”
戰狂無奈的笑了笑,
“於公於私你都沒有必要跟我說對不起,工作上,你是帶頭人,只要是你決定的事情,我一定會不留餘力的支持到底,於私,我們磕過頭拜過關公,同生共死,站在一條戰線上。”
齊豫張了張嘴,將口中的謝謝這兩個字嚥了下去,他們是兄弟,這兩個顯得太輕了,其實他知道自己的決定有些倉促了,可是牧歌的影子總是出現在自己的夢裡,讓他寢食難安,他無論如何也要把牧歌解救出來,就算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他原以爲自己即使不恨牧歌,也會因爲多年的憎恨而討厭牧歌,可是每次看到牧歌的臉,他就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每次看到陸青與牧歌的親密無間,他的心就像在火上炙烤,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內心,無法控制對牧歌的想念,每天晚上,特別是深夜時分,這種暗如潮水的思念如決堤般的呼嘯而來,思念溢滿了心中的每個角落,灼燒了他每一寸肌膚,他這才明白,他對她不僅僅是喜歡,或許說那是一種深入骨髓,侵入心肺的愛。
房間裡出現了一個臉部表情有些僵硬的人,他的身形有些單薄。戰狂的眼中滿是不耐煩,這個人怎麼這麼沒有素養,不敲門就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也不知道是哪個部門的,他剛要將年輕人趕出去,齊豫制止了他。
齊豫熱情的讓那個年輕人坐下,
“鬼魅,別來無恙啊。”
原來他是鬼魅,只不過今天他的易容師爲他改頭換面了。鬼魅笑了,嗓子裡依然是絲絲拉拉的聲音,齊豫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這人怎麼不把嗓子做做,難道是爲了讓人膽寒,或者說是爲了時刻記住自己的屈辱。
“哈哈哈,怎麼會好過呢,上次被陸青耍的團團轉,真是丟煞我也。”
“不過這次,你的火氣可以消了,我已經將我的棋子打進去,我相信只要我們兩個聯手,一定會將陸青的首級取下。”
鬼魅抖動了下臉頰的假肉,齊豫知道他這就算是笑了笑。
“陸青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你有幾成的把握?”
齊豫心中鄙夷的想到,鬼魅一點江湖人士應有的道義都沒有,他計算的是自己的得失,以及自己在這場交易中能夠得到什麼。
齊豫篤定的說道,
“放心吧,這次沒有九成也得有六成,你只需要跟我好好的配合就是。”
鬼魅狐疑的打量了齊豫一眼,他看到的全然是篤定的齊豫,他知道齊豫並不是那種隨意就誇下海口的人,否則他也不會跟齊豫合作。
“好,不過我事先聲明,陸青必須留給我,我要親自將他千刀萬剮,讓他把我所經歷的痛苦徹頭徹尾的承受一遍。”
齊豫勾了勾脣,現在對他而言,牧歌纔是最爲重要的,至於陸青怎樣的下場,不是他最爲關心的問題,他相信以鬼魅與陸青之間的糾葛,鬼魅一定不會輕饒陸青的。
齊豫將自己的計劃和鬼魅溝通了一番,兩人達成了一致,他們決定快刀斬亂麻,趁着陸青因爲牧歌的事情新生不寧,別墅裡亂成一鍋粥,他們要進行突襲。
已經接近夏天,陽光照在身上有些焦灼,樹木茂盛,鶯飛草長。這正好爲鬼魅的人提供了遮掩,齊豫一聲令下,這些被精心訓練過的人,無聲而迅速的靠近陸青的別墅。
此時,陸青別墅的防暴裝置已經發出異樣的聲響,陸青連忙將別墅的人召集在一起。黑夜查看了電腦監控,在監控裡他看到了黑壓壓的人羣,這些人的動作敏捷,且整齊劃一,一看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人。
“大哥,現在有一批不明身份的人正在向我們的別墅靠近。”
狂風捏的骨頭咔咔作響,他舒展着筋骨,
“怕他們做什麼,反正老子已經好久沒有活動過了,這次正好大顯身手。”
如水覺得雖然平時狂風總是跟自己作對,可是這句話
說到了自己的心坎裡,他贊同的說道,
“不錯,大哥,我們立馬抄傢伙跟這些兔崽子們練練手。”
李青將兩人昂揚的鬥志打斷,
“打,打,打,你們腦子裡整天除了打架還能裝下什麼?聽聽大哥怎麼說。”
陸青看了看監控,外面估計有二十幾個人,他們都蒙着臉,看不清表情。
陸青心中已經有了數,這些人不是齊豫的人就是鬼魅的人,也只有他們兩個會養這樣的死士。
“你們有幾成的把握能將這幾個人悄無聲息的幹掉?”
這邊離着警察局太近,陸青並不想進行槍戰,來的人手裡拿的多是匕首,看來他們也並不想驚動警察,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狂風聽到這句話,就知道老大已經同意了他們出手,他興奮的摩拳擦掌,
“放心吧老大,對付這幾個小崽子不成問題,北邊的那四五個歸我了,剩下的你們幾分吧。”
如水的眼中燃燒着激情,
“就是,我的手掌都癢癢了真有點迫不及待了。”
黑夜苦着臉看着自己的手,
“可憐我這一雙手本是爲電腦而生的,看來今天不得不沾染點血了。”
暗夜撇撇嘴將黑夜的手打下去,
“我這雙手還是救死扶傷的呢,要你這個說法我是不是就該躲在一邊,如果你們當中有受傷的再輪到我粉墨登場。”
黑夜反駁道,
“受傷?真是笑話,這些小崽子們能傷到我們,大哥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立刻風馳電掣般替你掃清障礙。”
真是一羣戰爭販子,要是活在金戈鐵馬,王侯拜相的歲月,這些人還不個個都是猛虎。
歐瑩瑩怯懦的聲音響起,
“你們要是都出去打架了,那我和牧歌怎麼辦?”
狂風糾正道,
“那不是打架,那是保衛家園,放心吧,你就乖乖的待在無憂的身邊看熱鬧好了,我保證不會讓一個人踏進別墅一步,因爲在他們碰觸到大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斃命了。”
陸青雖然有些遲疑,但是還是應允了歐瑩瑩的做法,況且牧歌快要甦醒了,即使歐瑩瑩有什麼異常,牧歌也能夠輕鬆應對。
他們衝了出去,跟外邊的蒙面人廝打在一起,陸青隨手抄起一根木棍就將對手打翻在地,對方的匕首跌落在地上,他剛要將匕首撿起來,可惜陸青已經狠狠的踩在他的手上,陸青狠戾的碾壓着蒙面人的手腕,蒙面人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響,他知道自己已經敗了,活下去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成爲陸青的俘虜,受盡百般折磨,第二被主人所唾棄,試問天下誰會再重用一個失敗者呢?無論是哪種可能,自己的死期都不遠了,而且還死的很悲慘,還不如現在自我了斷,蒙面人的牙齒輕輕一合,一縷黑色的血液從他的嘴角流出,陸青知道他已經自盡了。
對手好像很畏懼狂風的暗器,總是躲躲閃閃,當他正爲自己多過暗器而得意洋洋的時候,忽然狂風一個飛旋腿將對方踹飛,就在此刻,狂風皮鞋上的毒針已經插入了對方的體內,對方身體麻木,失去了直覺,狂風暗自欣喜,看來暗夜給自己配置的這劑毒藥還是挺管用的。
跟如水對打的是一個身材魁梧的人,他足足是如水的兩倍寬度,他似乎是個大力士,他從背後將單薄的如水死死的摟住,他確信如水肯定跑不掉了,沒想到如水竟然在自己的懷中變小,然後如一條魚一般滑了下去,正當他迷惑不解的時候,如水出其不意踢中他的死穴,胖子仰面倒地,他死都沒有明白,自己竟然被一個乾乾瘦瘦的人幹掉。如水拍拍身上的塵土,奶奶的,讓你見識見識老子的縮骨功。
李青很紳士,他不像別的打手一般雷厲風行,他的招數以預防爲主了,進攻爲輔,他輕靈的躲閃着對方的進攻,但是在對方出其不意的時候,他總能將對方一招斃命,對他而言,蠻打蠻拼只不過是浪費體力,智取才是硬道理。
黑夜和暗夜兩兄弟背對背作戰,黑夜空手對付來着,他出拳的頻率很快,快到讓對手眼花繚亂,暗夜的武器就是自己隨身踹着的手術刀,手術刀很快,瞬間就將對手的喉嚨割斷,兩人一邊輕鬆的應對,一邊調侃,彷彿他們現在正在喝下午茶,吃點心一般的悠閒自在。
“喂,你說他們會不會覺得我是李小龍轉世?”
“滾吧,你這不是褻瀆偶像嗎?哎,這本是救人的手術刀,如今卻變成了殺人的工具,可悲可嘆啊。”
蒙面人已經被他們消滅的差不多,剩下的那幾個見自己寡不敵衆也都倉惶逃走。
此時殘陽如血,爲此刻的廝殺渲染了一層血色,楊樹葉被風吹的嘩啦啦作響,增添了幾分蕭殺。濃濃的血腥的味道蔓延在空氣中,這些人似乎殺紅了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逃走的人,他們無視自己身上的傷口,無視身上飛濺的血液,只是揮舞着手中的武器將自己內心的狂野和殺戮的本質暴露在這個初夏時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