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你啊,一別四年,以爲這輩子再也見不着面了……”面上沒有何尤笛激動,鍾未昔眼中卻有淚。
莊遲在旁邊咳嗽,插進這久別重逢的兩人中,“不如找個人少的地方談吧,在這裡影響其他人。”
何尤笛點點頭,緊緊拉住鍾未昔的手,吸着鼻子說,“也快下班了,我們去休息室聊。”
“會不會影響你工作?”鍾未昔看看別的護士在忙碌。
“沒事,這家心理診所是我一個學長開的,我來這裡實習,不算是正式員工。他人挺好的,我離開一會兒,不會說我什麼的。”何尤笛言語中流露出對這家心理診所主人的信任。
莊遲在一旁眼中閃過一絲落寞與苦澀,意外被鍾未昔看到了。
“你的學長?我記得你和我念的是同一個專業啊,怎麼會轉成護士?”鍾未昔不明白了。
“唉,說來話長。”何尤笛一邊嘆氣,一邊抓緊鍾未昔的手,“這得感謝兩個人,一個是我哥哥,是他的犧牲才保住了我的命,一個是我哥哥的好兄弟,黑大哥,是他讓莊大哥專門醫治我。我的傷足足養了半年,那之後我就被送出國了,在我養傷的期間我想了很多,我哥的死不怪任何人,全是我一手造成的,如果不是我犯花癡,主動去接近陸堯,也就不會有我和你被綁架,更不會有我哥去救我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鍾未昔不想讓何尤笛老陷在過去,拍了拍何尤笛的手背後,“誰沒有個年輕的時候,那個結果不是你想要的,過去就讓它過去。對了,你怎麼會做護士?”
“我出國後唸的不是護士。”何尤笛看身上的工作服,“自從陸堯要把我的胸膛開個洞,挖我的五臟之後,我恨透了醫生,我選擇唸的是心理學,與拿手術刀的醫生沒有關係。”
莊遲這時候端來兩杯倒好的水放在她們面前,臉色不太好,鍾未昔瞧見了,心裡有了點底,勸着,“你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吧,陸堯他不是什麼醫生啊,他在醫學院當解剖老師是個幌子,其實醫生挺好的,救死扶傷,你看莊遲,你不也說了嗎?你的命是他救回來的,你該感謝他纔對。”
“我有感謝莊大哥啊,一直都有,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何尤笛擡頭笑着看莊遲,朝鐘未昔直撇嘴,“你想哪兒去了,我的意思是說我找男朋友再也不敢找醫生了,我有心理陰影,每天一想到旁邊躺個會拿手術刀的醫生,心裡就直髮怵。”
“所以你就選擇了學心理學?”鍾未昔失笑地搖頭,“你學了心理學,出來後職業還是和醫生二字沾邊啊,你就不怕?”
何尤笛聳聳肩,“這倒不會,同樣叫醫生,心理醫生就不一樣了,不用拿手術刀,不用聞嗆鼻的消毒水味道,不用見血,天天面對的都是來尋求心理諮詢或是幫助的病人。這是個能讓人快樂的職業。”
“念這個要好些年的吧?”鍾未昔又看了一眼莊遲,看見他靜靜低頭喝水時脣邊的苦笑。
“今年我剛剛畢業,準備找工作,接到學長的邀請,所以先來實習一段時間,跟在他後面學些實戰經驗。”
何尤笛全身上下散發出大展拳腳的雄心,鍾未昔笑了笑,低頭撫過臉頰的髮絲到耳後,聽到何尤笛突然問,“未昔,你現在好嗎?當年你的成績比我好太多了,現在你在哪兒工作?”
看來笛子還不知道她中途坐牢的事,鍾未昔平常在別人面前從不隱瞞,可是這一次,她不想說,笛子的個性她還是瞭解的,怕到時候笛子要找曜哥哥算帳。
所以,她想來想去,回答,“我沒工作,是個無業遊民。”
何尤笛詫異,隨即高興起來,“我知道了,你現在一定和黑大哥在一起吧,我聽莊大哥提了幾句,黑大哥人挺好的,對我這個故人的妹妹都能又是治病,又是資助出國留學,想必對你肯定更加好,這我就放心了。”
鍾未昔又是一笑,“是啊,他對我挺好的。”
何尤笛的眼睛落在鍾未昔左手光禿禿的無名指上,“咦,你們還沒結婚吧?打算什麼時候結?我回國後就不打算走了,把我媽和弟弟妹妹們接過來,以後我們有的是機會見面,對了,你們什麼時候辦喜事?”
一連串的問題讓鍾未昔有點難以招架,莊遲適時出現,“時間不早了,反正有的是時間,改再再聊吧,未昔還有點事。”
“晚餐打算二人世界吧?”何尤笛瞭然一笑,“去吧去吧,快點辦喜事,我還等着喝喜酒呢。”
鍾未昔嘴裡敷衍着,“不急,我還很年輕,不想這麼快被套牢。”
何尤笛勾住鍾未昔的脖子往休息室門外走,呵呵直笑,“你不急呀,黑大哥肯定也急,我回來這陣子忙着搬家,接我媽過來,過幾天忙完了我請你和黑大哥吃飯。”
到了車裡,莊遲點火時聽到鍾未昔出聲說,“我上大學時最要好的朋友就是笛子,她剛從國外回來,還不知道這些年我身上發生的事,也不知道他娶了付施婕,請你暫時替我們保守這幾個秘密。”
“我知道。”莊遲接話,搖頭笑着啓動車子,“笛子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國外這幾年性子仍然沒變,要是讓她知道這兩個秘密
,肯定第一個找大哥算帳。”
鍾未昔沒再說話,過了片刻莊遲聽到腦後有一道若有似無的嘆息聲,“莊遲,你喜歡她吧。”
她用的是肯定句,莊遲微微一頓,沒有否認或掩飾,“你也聽到了,她說不喜歡拿手術刀的醫生。”
“所以你沒有表白?”
“我怕表白了連見面的機會都沒了,你和她處得熟,應該瞭解她的性格,直來直往,敢愛敢恨。”
“你既然這麼瞭解她,爲什麼不試一試呢?與其現在憋在心裡,不如說出來,我看得出來笛子和那家心理診所的學長關係匪淺,你就不怕被人捷足先登?到時候你就只剩下後悔了。”鍾未昔故意激他。
果然,莊遲聽了似乎心裡起了巨大的波濤,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