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鍾未昔過得渾渾濁濁,上課心不在焉,下課一個人無精打采趴在課桌上。
夜裡經常做噩夢,醒來枕頭邊溼漉漉一大塊,第二天早上總有同宿舍的同學抱怨,“鍾未昔,你大半夜嚎什麼呀?吵得人睡不着覺……”
剛好遇到期中考試,出人意料的糟糕成績,班主任把她叫到了辦公室,足足談了一節課。班主任想找出她成績一落千丈的原因,鍾未昔卻只是悶聲不響,一句話也不說。
班主任一氣之下把家長叫過來,鄭瑛來了也無濟於事,見女兒面色慘白,怎麼問都不肯說,最多是搖頭,只好幫着請了幾天的假,最後帶回家。
呆呆地倒在牀上,拿被子蒙蓋住臉,鍾未昔腦海裡不停在想黑司曜說過的那句話,“因爲我討厭你,成天哭哭啼啼,你很煩!男生最討厭幾句話不到便哭個不停的女生,鍾涵炎同樣如此。
十三歲,不小了,她也知道遇到事哭不好,可忍不住,她沒有辦法。
他說討厭她,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哥哥,只在乎他說所有男生都不喜歡哭的女生,就連哥哥也是,這是真的嗎?
如果她以後都不哭,是不是哥哥還會喜歡昔昔?象喜歡那個女孩一樣喜歡昔昔?哪怕能分一半也好。
那天之後,她成天窩在自己的小牀上,模模糊糊想了很多,要麼捧一本書坐在陽臺上曬太陽,心裡時而焦灼時而寒冷,時而針刺一樣疼,時而又鈍痛一片。
媽媽在房間裡進進出出,一會用抹布擦這裡,抹那裡,一會拿拖把來回拖地,走動的聲音輕緩,聽上去彷彿一曲單調卻不失溫馨的音樂,那時不時投注過來的關愛眼神,讓她的心裡溫暖。
幾天之後準備返回學校,鍾未昔在臥室裡聽到爸爸回家的聲音,以及媽媽和爸爸的說話聲。
“老鍾,我和你商量件事……昔昔這孩子最近身體不好,人看上去沒什麼精神,這學期還有半學期,我想讓她走讀,等到下學期再寄宿,你看怎麼樣?”
媽媽突然提出來讓鍾未昔吃驚不小,初一開始寄宿是爸爸的主意,爸爸說她和姐姐大了,要學會獨立,首先就得從寄宿開始,以後自己洗衣服,自己打飯,自己洗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爸爸有好一陣子沒回家了,所以她幾天沒去上課,待在家的事爸爸不知情。
果然,媽媽提出來之後響起爸爸的大嗓門,“不是說好了嗎?讓兩丫頭去寄宿,這是鍛鍊她們的好機會。孩子們在家所有她們自己的事你全都包了,她們還能撈到鍛鍊嗎?不行!就算有天大的理由她也得住校!”
媽媽哀求着放低聲音,“老鍾,算我求你了,輕點行不行?昔昔好象受了驚嚇,你別再嚇她了……”然後傳來媽媽的哭聲。
“哎呀,別哭了,鄭瑛……”爸爸的聲音軟下來。
外面的聲音漸漸小了,鍾未昔抱住膝蓋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仰頭看着窗外的天空。
不知道這一次媽媽用了什麼方法,爸爸同意她下半學期走讀,鍾未昔聽到這個消息沒有驚,也沒有喜,呆了半秒,繼續低頭看書。
“昔昔。”鄭瑛拉住女兒冰涼的小手,很是心疼。
昔昔這孩子雖然不如未染那麼聰明,但是隻要肯用功,功課也是拔尖的。女兒大了,開始有了自己的小心事,她這個當媽的除了乾着急,什麼也做不了,只能把女兒放在眼皮子底下,希望能找出原因。
“你十三歲了,歲數說大不大,說小也不說了,媽媽不知道你有什麼心事,但是你要懂得保護自己,做事要有主見,爸爸媽媽不可能陪你一輩子,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