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地吞了兩下口水,果然爸爸是他殺的,果然是他殺的。
鍾未昔掐着自己的大腿強迫自己鎮靜,努力扯笑的臉無比僵硬,“你是怎麼殺死他的?這麼多年,連警察都查不到兇手,不可能是你。哥,你不要開玩笑,你怎麼可能殺死他,他可是老警察,身手比你好不知道多少倍,你沒練過,你殺不了他的!”
“殺了他沒什麼難的!”鍾涵炎陰沉地否定,炫耀似的講起來,“知道嗎?別人可能近不了他的身,可我不一樣,我是他的侄子,親侄子,他對我沒有防範。那一年你去監獄裡看你,回來後我越想越難受,越想越不平,你有這一切全是這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害的。他當什麼刑警隊的隊長?連自己女兒的罪名都洗刷不了。依我看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看你坐牢,他不喜歡你,從小就不喜歡,他喜歡鐘未染,他討厭你,不想看到你,你媽又不在,他存心不想救你……”
鍾未昔的身體不能控制地顫抖着,她終於聽到了關於爸爸死亡的真正原因。
不是仇殺,兇手更不是在社會上和爸爸結怨的不良青年或是黑社會人士,兇手是爸爸的侄子,是她最喜歡,最信任的哥哥。
至於原因,竟然是爲了她!
不,不,這不是真的,在這之前她和曜哥哥已經知道是哥哥殺了爸爸,但是她沒有聽到哥哥親口承認,就抱着僅存的一線希望,告訴自己,可能是他們想錯了,哥哥沒有殺爸爸的動機。
“我找他的時候,事先在身上藏了一把刀。他對我沒有防備,我背後就給了他一刀。要說鍾柏龍這個人平常看不出來,臨死的時候他倒是有一點良心……”鍾涵炎眼睛血紅,聲音在笑,可臉上卻佈滿殺機。
不,不要,他的話一下在眼前活靈活現地展現出殺害爸爸的場景,就是在這個屋子裡,爸爸沒有防備,被親侄子給捅了一刀,被殺的原因是因爲……
心又是一絞,鍾未昔搖着頭,拼命搖頭,眼淚被甩出了眼眶,耳朵裡聽到很多雜聲,周圍的一切都失了顏色,唯有他透着鮮血的話刺激着心臟。
她的臉色慘白,哭成一個淚人兒,鍾涵炎終於看見了,走近她,陰沉沉地笑着,“傻昔昔,你哭什麼,你這是太高興才哭的嗎?瞧瞧,我對你多好,鍾柏龍不配當你的父親,父親是什麼,父親要保護女兒。他對你幹了什麼?他就是個人渣……”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她受不了了,受不了了,突然爆發出來,捂住雙耳,把臉埋下去拼命搖頭,慢慢滑坐下去,“你怎麼能這樣殘忍,他是你大伯,是你的長輩,他對我再有不好,他畢竟是我的爸爸,他是給了我一半生命的人……你怎麼可以殺了他,怎麼可以那麼殘忍地對他……”
“昔昔,你不要搞錯,我纔是對你好的人,凡是想害你的人我都要除掉,昔昔,你要明白,我是在保護你,保護你免受傷害……”鍾涵炎近乎癲狂的興奮,抓住她的肩膀把毫無力氣的身體提起來,“我是爲你好!爲你好你明白嗎?”
“爲我好?”她流淚笑着,“你爲我好就殺人嗎?哥,在我心目中那個善良上進的哥哥哪裡去了?在我心目中那個陽光正直的哥哥哪裡去了?你怎麼變成了現在這樣偏激?殺人在你眼中就跟切菜一樣簡單嗎?你怎麼下得了手?”
“我怎麼下不去手?”鍾涵炎看着她眼中的疏遠,顯得無比的焦躁,“昔昔,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用心。我怎麼偏激了,我愛你!我愛你有錯嗎?你說我殺人不對,那黑司曜呢?他殺的人比我少?他販毒,販賣軍火,哪一樣比我小?毒品有多害人,破壞了多少家庭你知道嗎?那些軍火,他倒賣到中東、東南亞,挑起了多少戰火,讓多少人無家可歸,這些你知道嗎?說我殘忍,比起他來我連他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曜哥哥做的那些事,她解釋不來,也無從解釋。
鍾未昔搖着頭,捂住自己的心臟,這個地方跳得異常激烈,即使有尖銳的絞痛襲來,比任何時候都要疼。
“回來不上來了吧?”鍾涵炎再次得意地笑起來,摸向她掛滿淚水的臉,“不哭,昔昔不哭,哥哥知道你是被他給騙了,是哥哥不好,哥哥應該早點把你從他手裡救出來。現在認清他還來得及……”
鍾未昔的眼睛從來沒有此刻這樣離鍾涵炎的心這樣近,近到她能一眼看到他的心境,看到那胸膛裡有一顆扭曲變形,腐蝕到面目全非的心在微弱地跳着。
房間裡極靜,氣氛變成僵硬死寂,只有她啜泣的聲音。
出人意料的,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黑司曜的身影幽魂一樣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兩個人的面前。
健壯的胸口一起一伏,右手上握着一把上膛的手槍,黑司曜的目光迅速鎖定在書桌前的鐘未昔身上,兩個人在空中對視,再淡淡定在旁邊的鐘涵炎身上,“把她還給我。”
一聲冷笑後,幾乎是下意識的鐘涵炎扯住鍾未昔的頭髮,匕首壓在她頸側,“不要動!”
黑司曜緊抿起脣,平靜地入下槍,“鍾涵炎,我相信你不會做傷害她的事,放了她,我和你的恩怨可以單獨算!”
對於他的陡然出現,鍾未昔欣喜不已,“曜哥哥,你不是在
看守所嗎?怎麼出來了?他們把你放了嗎?”
興奮大於害怕,想要上前看看他,忽略了脖子上的匕首,刀刃鋒利地劃破皮膚,刺痛與扣在她肩膀的上的手止住了她的腳步。
“昔昔,到現在你還想着他!”鍾涵炎惱羞成怒,妒火中燒,惱火地大叫,“你可真是犯賤!”
鍾未昔僵着脖子,不敢再隨便亂動。
黑司曜的腳步向前邁,“鍾涵炎,你恨所有傷害過昔昔的人,一個是鍾柏龍,一個是我,鍾柏龍死了,現在只剩下我,你該對付的人是我不是嗎?把昔昔放了,我留下來任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