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裝豹陰沉地看着面前的周緒。
這個人族修士從剛纔起，就不知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西裝豹總覺得現在對峙的場面有些古怪，但以他的豹腦袋又想不通。這時，面板頻道內突然響起了屠明教其他成員的驚喝。
“夜焰四樓，出事了，全員集齊！”
西裝豹“嘖”了一聲，朝地上吐了口水，一邊擦了擦鼻子。
“真麻煩，今晚上怎麼這麼多事。”
他目光再次轉向周緒，心中已下了主意，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個人族拿下，然後趕往四樓聽候指令。
念頭落定，西裝豹當即後腿用力一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撲了出去。
成年玄豹高大的身影橫空掠過，地面上形成大片陰影。
然而在周緒的視角里，一切卻全然不同。
他擡起頭，仰視着空中那道，和自己易容前一模一樣的面孔。
另一個自己正像頭野獸一樣四腳凌空，還準備發起攻擊，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彆扭。
“上一次越階戰鬥時的幻覺是個瘋婆子，這一次是自己，看來幻覺的出現並沒有規律……”
他用一種研究實驗、記錄數據的口吻低聲唸叨着。
同時微微歪了下頭，活動全身的筋骨。
然後在玄豹呲起牙、穿着西裝的身軀從天而降之時，猛地握緊拳頭。
青筋從手臂表面暴起，他眼神轉冷，腳步向後退了半步。
“砰——”
一擊之下，玄豹猙獰的表情瞬間凝固，眼珠像是要瞪出來一樣，惡狠狠看着周緒。
準確的說，是看着砸進自己臉部的那個拳頭。
他本欲出手的動作靜止在半空，不可置信的情緒剛一劃過，就先感受到大量血液自鼻腔內噴涌而出。
接着是整張臉傳來扭曲而難以形容的劇痛感。
西裝豹眼前的畫面逐漸模糊，大腦恍惚片刻，思路雖還沒連接上，但蓄勢待發的豹掌先一步迎上前反擊。
“咣！”
周緒沒給他留反應的間隙，回身一腳踢向他的腹部，西裝豹不受控地弓起背，整個身子向屋內唯一的屏風跌去。
屏風重重砸落在地，西裝豹顯然已被這兩輪攻擊徹底激怒，剛掙扎起身就化成一道殘影，直奔周緒而去。
“我宰了你，你個小畜生！”
周緒望着迎面而來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此時的神情聚滿了醜惡和不甘。
有那麼一刻，他恍惚感覺，面前的人就像是此前嗑丹而亡、來向自己尋仇的前身。
“眼前的一切只是幻覺，真正的敵人是玄豹。”
他低頭喃喃了句，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沒有再抵抗眼前虛假的畫面，沒有捂着頭試圖掙扎擺脫。
他比上次戰鬥清醒了很多。
正因爲他很清醒，所以他這次想試着去接受這個幻覺。
周緒眉頭緊擰，閉上眼，以一種唸經般的語氣自我洗腦。
“如果我的眼睛看不見真相，就用心看。”
“眼睛看不破的幻覺，心可以。”
“我不是精神病，我的幻覺其實是一種天賦。”
“我不是廢物……我是真正的修仙天才。”
周緒飛速默唸了一遍又一遍，只覺這個過程極其漫長，然而實際上，一切全都凝縮在一個瞬間。
一個他驟然睜開雙眼，面色極其平靜的瞬間。
他就像和朋友聊天一樣，平淡地說道。
“其實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我就發現了。
這裡的一切都很錯亂，正常人爲了自保會假裝自己是瘋子，瘋子爲了活下去又假裝自己是正常人。
整個社會既違和又壓抑，人族和妖族、修仙和賽博科技、長生和瘋狂……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崩壞的程序，到底經歷了什麼纔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我對這裡的一切都感到噁心，包括現在的我自己。
但是……”
他輕輕向左偏頭，擦過西裝豹高速襲來的一擊，只覺耳邊有道風吹過。
周緒猛然踩地騰空，肘部向後，五指迅速一抓，掌心緊握。
“我能看到，這裡所有令人噁心的一切都還有救……唯獨你們妖族，是真的該死！”
他眼中忽而升起一股戾氣。
明明周圍盡是幻象，周緒卻覺得此刻大腦無比清醒。
他彷彿能感受到身體內的每一種情緒，每一處力量，是如何激盪在細胞內，是如何遊走在血脈中。
周緒發出一聲怒喝，將所有沒說出口的話都化入手中這一拳。
“轟！”
“轟！”
滾塵四起，牆壁連同窗戶生長出碎裂的花紋，僅維持了兩秒，三八八閣朝西的牆面上，磚石碎裂，木屑橫飛。
完好無損的房間一瞬間變成了破敗的廢墟，斷裂的鋼筋上滴着西裝豹頭顱的血。
幻覺終於消失，周緒望着西裝豹面部朝下、一動不動的身體，又看了看自己的右拳，驚咦了聲。
“誒？”
他自己都有點不敢置信這一拳的威力。
“我好像……比自己想象得還強一點？”
伴隨着這句話出現的，是面前一個接一個浮起的消息框。找書苑 www.zhaoshuyuａn.com
【你面對玄豹大妖，奮力對戰，功法悟性大幅提升。】
【功法千鈞訣、碎影印、太和掌已升級，目前進度分別爲：圓滿、大成、大成。】
【你的武學根基逐漸夯實，修爲再次有所突破。】
【修仙境界已升級，目前進度爲：煉氣五層。】
上次對決天狗躍升了兩層，這次又晉升了一層，這個速度已經很快了。
果然敵人才是最好的武學老師啊。
周緒瀏覽完這幾個信息框，又開始迫不及待尋找起他更想看到的另一行消息……
【由於修仙境界提升，自身壽元已刷新，目前剩餘：一年。】
【妖魔壽元已刷新，經檢測，爲玄豹族壽元，目前剩餘：七十五年。】
看到這兩行提示，周緒呼出一口氣。
他的壽命又從剛纔的三十天變成一年了。
也就是說，從穿越到現在他雖然斬了兩名妖族、境界提升了三層，但是壽元卻兜了個圈，絲毫未變！
不過，這妖魔壽元倒是又增加了。
周緒盯着眼前面板內，可以說是“頗爲富裕”的妖魔壽元，心中打起算盤。
這妖魔壽元並不等同於人族的壽元，既不能給他續命，也不能在現實世界掏出來用，完全就是寫在他面板內的一行數字擺設。
等等……這餘下的妖魔壽元，當真只是個擺設嗎？
思及此處，周緒腦中突然閃過某個畫面。
對啊，這妖魔壽元如果能在“那個地方”使用，就完全不算擺設了！
而是大有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