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亨特奇怪的齊劉海髮型時,曼尼沒有感到特別奇怪。多瑪城裡奇怪的人和事太多了。見怪不怪成了每一個人的習慣。他只是有一絲恐懼。如果他的預感沒有錯的話,方濟歌和亨特很可能直接大打出手。以自己的能力而言,他們戰鬥中引發的任何意外都可能致人於死亡。自己正是他們身旁唯一的那個人。
亨特撩開自己的劉海後,兩個人並沒有像曼尼想象的那樣互相攻擊。但是也不像剛開始那般融洽了。
“怎麼樣?看了我的時間顯示,有什麼感想。”亨特問道。
“九十九小時,五十八分鐘,三十秒。你對時間如此迷戀嗎?”方濟歌問道。
曼尼聽到了方濟歌的話之後,也想起來亨特額頭上時間顯示的特殊之處。多瑪城的每一個活人的額頭上都顯示着自己的剩餘時間。它是由小時,分鐘,秒鐘三個單位構成,同時最大單位小時的最大顯示數值就是兩位數,也就是0~99。由此可以看出,活人的最大時間就是九十九小時。通常,人們需要努力掙得自己所需要的時間。城市裡時薪高的工作很少。同時還要逃避喪屍的追殺。通常也就勉強混個溫飽。能平均保持在二十四小時就很不錯了。擁有九十九小時的人非常罕見,反正曼尼時從來沒有見過。
亨特在這個時間段,這個地點,還能從容的保持巔峰時間。這委實讓人感到驚奇。
“你不覺得時間是這座城市裡最美味的食物嗎?”亨特一邊說着,一邊添舔了一下嘴脣。
“時間只是一個讓我得以生存的工具。不是什麼美味。”方濟歌的的聲音裡透着一股寒意。
“你是多瑪城的首富嗎?怎樣才能賺取到第一桶時間?對於白手起家的普通人,你有什麼好建議?”在方濟歌和亨特對峙的壓力下,曼尼很難說出話來。他好不容易攢足了力氣,連着發出了一些問題。
亨特轉頭看着曼尼額頭上顯示的不到十三個小時的數字,搖了搖頭。
“首富?這是湯姆的地盤。在城裡,社區湯姆不說話,恐怕沒有人敢自誇在自己的時間財富。”
“對於一個掠奪者而言。積攢財富的唯一途徑就是殺人搶時吧。”方濟歌提醒着曼尼。
“掠奪者?”曼尼嚇了一跳,掠奪者是多瑪城裡一羣臭名昭著的傢伙,他們的目標就是人類同伴。不擇手段,冷酷殘忍。從來不放過任何可以搶到時間的機會。他們平日裡潛伏在人羣中,伺機出手。大多數人對於掠奪者是聞之色變。曼尼曾記得父親有時候也會拿掠奪者來嚇唬他。
“沒什麼可怕的。我們不是殺人狂,不會見人就殺。相反,我們非常理智。清楚地理解在這個世界裡,時間是最珍貴,最美好的東西。爲之努力,奮鬥,是我餘生的職責。這是我的榮幸,也是我的光榮。”亨特說話時散發出一種光芒。讓人在那一瞬間忘記了他可笑的造型,油地生起敬佩之心。
“你的時間儲備是不是從來沒有低於九十小時的?”曼尼用羨慕的眼光問道。那是一種窮小子盯着億萬富翁的豔羨眼神。
“如果你希望依靠掠奪爲生,讓別人生活在對你的恐懼中,你也可以過上他這樣的生活。”方濟歌對話的對象雖然是曼尼,但是他的目光一直注視着亨特。
亨特笑了。他的笑容沒有特意對着曼尼。但是曼尼完全能感受到他的笑意。
“掠奪者?那是別人對我們的稱呼。而我們彼此之間,一般的稱呼是分享者。”
“分享者?我看應該叫做無恥者。”方濟歌自從見到亨特就表現得很有敵意。
“我們從來沒有擁有過九十小時以上的時間存儲,爸爸的時間加上我的時間也達不到。我們的時間總是平均分配,我看得出來,爸爸總是隨時準備着把他自己的時間充到我的身體。他是一個很好的爸爸。我希望能當面告訴他。”曼尼傷感地說道。
方濟歌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現在的階段,任何樂觀的安慰都是謊言。不要說已經失蹤的曼尼父親,連他們幾個也不知道能活多久。
“其實想找到你父親的下落也不是完全沒辦法。”亨特說道這兒故意停下來。
方濟歌按住了馬上想提問的曼尼。
“是你做的嗎?”方濟歌問道。
“我是比你來得早,但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早。”亨特立即回答道,隨即指了指房間的吊燈,“大廈的備用監控系統應該還在工作。從房間到走廊,從電梯到步梯。檢查一下就可以了。”
“在哪裡能看到所有的監控錄像?”曼尼焦急的眼神在亨特和方濟歌之間來回遊蕩。
亨特微笑着看着方濟歌。而方濟歌的表情有些爲難。曼尼看出了端倪。
“請幫我弄到我們那間1313的監控錄像。”曼尼說完朝着方濟歌深鞠一躬,腰一直彎着,沒有擡起來。
方濟歌了一口氣,一扶起曼尼,一邊說道:“看沒有問題,不過,你也許回後悔做了這個決定。”
“方大候補,彆着急替別人做決定。那終究是曼尼的父親。他有權瞭解。”亨特的話讓曼尼投來感激的眼神。
“這個被你劫殺的人是不是也有權繼續活下去。”方濟歌語帶諷刺。
“現在不是爭論價值觀的時候,還是趕緊去十八樓吧。”亨特說道。
三個人沒有選擇步梯。隔着兩道門,也能感受到那的震動,不論是活人或是喪屍,他們的數量絕對不少。亨特帶路走比較少人知道的備用電梯。果然如如他所料,空無一人,也就沒有喪屍。電梯來到了十九層。
“爲什麼不直接到二十層?”曼尼忍不住問道。
“這個就要問候補大人的同伴了?”亨特瞟了方濟歌一眼說道。
“救世團的人應該在二十樓守着。”方濟歌只是解釋了一句,沒有多說。
“你不也是救世團的嗎?”曼尼好奇地問道。
“還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層。”亨特補了一句。
“救世團有上萬人啊?”曼尼的好奇勁頭是不分彼此的,追着亨特又問了一句。
亨特被噎了一下。方濟歌則笑了。
“我和本尼迪克特之間有點分歧。”方濟歌對曼尼解釋道,“他想吞併社區大廈和火槍會。我只想和大家一樣,找到關口,離開這裡。”
“什麼分歧,內鬥而已。哪裡有組織,哪裡就有你內亂。還是我們這種孤家寡人逍遙自在。”亨特嘴角帶着一絲嘲笑。
“救世團不是還有一個團宗大人嗎。他不管你們的事嗎?”曼尼聽說過團宗,傳說裡,他是一個實力極爲可怕的任務。按理說,他應該能擺平自己的組織裡的各種紛亂。
“漢斯?他失蹤一段時間了。不然他們幾個候補敢在這兒大打出手啊!”亨特搶先回答。
“漢斯經常失蹤,過一陣子,他就會迴歸的。。”方濟歌輕描淡寫的說道。
說着說着,三個人已經來到一個房間的門口,是方濟歌帶的路。他輕輕推開房門。裡面沒有幻箱,只是一個空蕩蕩的房子。亨特和曼尼跟在他的後面。
“這上面就是機房。”方濟歌指了指頭頂。
“我們怎麼上去?”曼尼穩重了一些,已經有了一個小大人的樣子。
“我們不用上去,只要亨特先生自己上去,把無線聯網卡連接上去就可以了。”方濟歌的語氣很輕鬆,彷彿與亨特早就商量好了似的。
“爲什麼是我?”亨特本能的問了一句,隨即自問自答,“方濟歌是首領,曼尼太小。我,就是那個不老不小的正合適的人唄。”
方濟歌和曼尼一起看着亨特,同時點了點頭。
“拿來。”亨特向着方濟歌伸手。
方濟歌扔過來一個小物件。亨特接到後,沒有猶豫,從兜裡掏出一把微型手槍。看起來也就能裝兩發子彈。槍筒比槍身長一半。那是消音的槍筒。他一槍打在了窗戶上。玻璃窗上先是出現一個小孔。隨後從小孔向四面八方迸發裂紋,它們之間又產生了許多橫向的裂紋。整面窗戶像是一個不太規則的蜘蛛網。亨特跑到窗前,忽然站住,用手指輕敲玻璃。窗子瞬間碎成無數個小顆粒,向窗外墜落。他轉過身,別對着窗外,朝着方濟歌和曼尼一笑,然後一躍而上。從外牆爬向了上面的房間。
“你真的確定要看這個嗎?”方濟歌問道。
“我必須要看。”曼尼回答。
“即使看了以後會後悔?”方濟歌說道。
“即使看了以後會後悔。”曼尼堅決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