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着?我們沒什麼可瞞着的。確實,我們只剩下兩頓飯的量了。”鄭介銘索性直截了當的重新說出了事實,“所以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辦?”
“兩頓??”順強的情緒變得極其不可控,“我們現在午飯還沒吃,兩頓意味着今天吃完晚飯以後,明天早上就什麼吃的都沒有了???”
“我問的是,你覺得我們大家應該怎麼辦,才能度過難關?”鄭介銘打斷他的說話。
“什麼怎麼辦??什麼怎麼辦??我怎麼知道該怎麼辦??這局面難道不是你們現在造成的麼??”順強說起話來,滿嘴噴沫,濺了鄭介銘一臉。
鄭介銘覺得有些噁心,伸了伸手,動作誇張的擦掉臉上的唾沫星子,以提醒順強注意。
但順強繼續沒完沒了的指責二人。
耿直想要阻止順強繼續說下去,但鄭介銘卻攔住了他。
“先讓他繼續說,發泄完了,應該也就好了。”鄭介銘說着。
順強說了半天,終於累了,停止了語言攻擊,歇了口氣。
“說完了?我來說。”鄭介銘說着,“現在只有兩頓飯,並沒有特別好的解決方法,只能今天把兩頓壓縮成爲一頓,下午5點鐘左右、趁着快天黑再開飯。如果還能夠找到食物來源,我們再增加供給。這是唯一不會給大家造成恐慌,並能夠多爭取明天一天時間的辦法,明白了麼?”
“如果明天也找不到呢?”順強問。
“後天找。後天餓着找,實在不行吃樹皮熬湯。”鄭介銘面無表情的回答。
順強詭異的笑了笑,搖了搖頭,“可以啊......你們這個頭帶的可以啊?”
“所以你打算怎樣?把現狀跟大家通報,讓大家更加消極消沉麼?”鄭介銘已經開始不耐煩。
“你怕你做不成領導人啊??”順強挑釁的問。
鄭介銘無語的看了看耿直。
耿直隱約從鄭介銘的眼神裡讀出了一絲殺機。
耿直想了想,覺得自己看懂了鄭介銘眼神中的內容,緩緩的走到了門口,封住了唯一的出路。
順強並沒有意識到籠罩到自己頭上的危急,還在繼續發泄。
“就應該少帶着一些人!!你們之前隨隨便便從外面找來這麼多人,這些人都應該排除出去!!人少了,乾糧才能夠用。僧多粥少啊!!”
“是啊......人少了,乾糧也就夠用了......”鄭介銘臉色陰鬱的說着,他緩緩的朝順強走了一步。
“?”順強突然察覺鄭介銘說話的氣場有些不對勁,開始警惕起來。
“你說的很對啊,看來,如果沿着你的意思......僧多粥少,增加粥是一個解決方法,但如果粥增加不了,是不是隻能減少僧呢?”鄭介銘稍稍把語氣又緩和了一點兒,隱藏着自己的殺氣,問着,“那應該......先減少什麼僧呢?”
“當然是老弱病殘!這些人應該先排除出去!”順強說着,但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內心開始感覺到一絲奇怪的不安。
“哦?老弱病殘?你說說名字?應該排除掉哪些人呢?”鄭介銘問。
“那個謝武資!腿都已經不行了,留着幹嘛?李軒?那個瘋子!還有其他人......”順強點了兩個人的名字。
“兩個了,還有哪些其他人?”鄭介銘冷冷的繼續問。
“還有......新加入的那幾個全都應該排除出去,這個隊伍裡,如果由我來帶,就只留下精兵強將!”順強說着。
“弱將也要排除?”鄭介銘問,“比如那幾個女人?”
“......”順強突然想到,自己老婆也算在其中。
“你老婆,還有另外一個死了老公的大媽,平常好像除了沒事兒活動活動腰腿,也沒做什麼事兒嘛?”
“這......這個......也......也不是.....”順強結結巴巴,無言以對了。
“而且......你......也沒什麼戰鬥力嘛!我看你平時也就是隻能值班看守、噹噹苦力,苦力似乎也並不是那麼有效率,倒是吃起東西來,你的量好像是所有人當中最大的?”鄭介銘繼續逼問。
他將手不經意間放到了腰間,而順強看見,他的腰間插着一把刀子。
殺死潘其化似乎用的就是這一把刀子。
“僧多粥少,你說的真是對啊。一般來說,遇到這種危急的情況,還是應該挑貢獻最少、吃的最多、牢騷最大的人下刀子比較合適吧?”鄭介銘問。
“應該......應......應該是傷員......”順強雖然腳在發抖,但嘴巴還在逞強。
“傷員???”鄭介銘把刀抽出來,架在順強的脖子上。
刀子冰涼的觸感,順強的下三路一下子就軟了。
他緩緩的向下滑,隨後......
撲通。
嚇得跪倒在地。
“不,不是,我聽你的!我聽你的!現在就走!去跟着走,找食物去,晚上吃一頓,明天吃一頓,找到吃的了再吃更多的,我知道了!我明白錯了,我想的不對!”順強哭喪着臉哀求着,“我是自私了,我無理取鬧,我該死!”
這下跪還是跟姜才學的。
鄭介銘剛纔本想直接殺了這個男人,但見他突然跪地認錯,倒覺得還能先饒他一天兩天。
他擡頭看了看耿直,耿直依然堵着門。
“你怎麼看?”鄭介銘徵求耿直的意見。
“先等等。”耿直主張先不殺,以觀後效。
鄭介銘於是抓住順強的衣領,將他提起來,揪着他後腦勺的頭髮,把嘴湊到順強耳朵旁邊說着。
“我們對你這種人很敏感。有的人,總是肆意表達自己的觀點————無論合不合理。如果你想要破壞現在我們隊伍的團結,想要造成問題,想要成爲刺頭?我們隨時隨地都會拔了你這顆刺。到時候你看看,究竟是你這顆刺的影響力大,還是大家的影響力大。”
鄭介銘將刀在順強面前比劃了一下,順強嚇得呃呃的叫喚。
“我不想殺人,那會影響我的心態,我希望所有人都能活下去。但好像有時候,我被逼着必須要出手。所以,如果你活膩了,你大可以逼我。”鄭介銘對順強說着,“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我知道了......我錯了......我一會兒什麼話也不多說......”順強嚇得膽子都沒了。
鄭介銘鬆開手,朝耿直走去。
“走,抓緊!還得去其他地方找食物!”
耿直回頭看了看順強,催促着,“還不快爬起來?你耽誤了我們多少時間?!”
“是是是!!我錯了、我錯了!!”順強笨拙的從冰冷的地面上爬起來,他的兩個膝蓋上沾滿了塵土。
“拍拍你的膝蓋,男兒膝下有黃金。”耿直奚落了順強一句。
順強果真乖乖的拍乾淨膝蓋上的塵土,低着頭跟着耿直出了門。
陳皓洋在這段時間裡,已經過濾了三桶地下水,水的問題倒是暫時緩和了,但現在車上的人都開始抱怨肚子餓。
“哎喲,不行了啊!已經走不動路了!”週記堂首先喊了一句。
他知道糧食少,並不知道糧食只夠兩頓的,只是口無遮攔的表達了自己的飢餓感。
常冰在他旁邊,使勁捏了他一把,讓他住口。
“什麼時候吃飯啊?這會兒估計都該三點了吧?”霍工問了一句,他雖然沒有帶手錶,卻大致估計着時間。
“今天爲什麼連中午飯都不準備?現在這裡不是很安全麼?”金玥沒有聲張,小聲的問了問莊儀————現在一般都是莊儀在管着做飯的事。
“咳咳,先彆着急啊......他們大家不是出去找東西去了麼?”莊儀知道食物的存量不多,但又不好說。
“肯定是沒東西了唄。”冷雨涵人不大卻一直很機靈,猜到了食物儲量見底。她抱着哈士奇,小聲的對着狗說,“要是不抓緊找到補助,你的小命就該不保了......現在你可能會淪爲移動的糧食......”
哈士奇惆悵的低着頭,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似乎是聽懂了冷雨涵的話。
“走!!出發!!抓緊趁天亮再找一個村鎮,到了以後再吃東西,大家忍一忍,特殊情況!!這個村子裡危險,沒法待!”鄭介銘回來,立刻召集大家上車。
“這麼着急??大家都餓着呢?”霍工問。
鄭介銘回頭看了看霍工,這個男人有些古板,但一直以來也不算多事兒,是個能夠以理相勸的男人。
“是的,這個村子很危險,我們也來不及在這裡造飯了,如果實在餓,先讓莊儀找點兒乾糧。”鄭介銘解釋着,“到了下一個適合落腳的地方,我們再做飯。”
“行吧,那就聽你的,還能忍一忍......不過肚子有點兒難受,估計也忍不了太久。”霍工回答。
“嗯。都一樣。”鄭介銘說着,一行人清點過後,繼續沿着鄉間的公路,朝東偏南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