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魏諷,你這是強行開主線哪!
——浴蘭湯兮沐芳,華采衣兮若英。
古人說,美人出浴,如芙蓉出水,雨後白蓮,秀色可餐。
此刻的孫魯育正從那青煙籠罩下的浴盆中走出,一副美人出浴的模樣,清純、美麗不可方物!
蓬鬆的頭髮隨意的挽在頭頂,絲質的中衣透出紅潤的肌膚。
也不知道是因爲女子貞操失去後,都會出現的短暫的悵然。
還是第一次看到身子處…出現那麼多血,覺得整個人變得污穢了,本是安靜的她,此刻的臉上卻泛着潮紅,帶着困惑,而這一抹姿態卻有些百媚千嬌的味道!
“踏…踏…”
蓮步輕移,在浴盆中泡了整整一個時辰的孫魯育此刻的腿有些軟,神情始終保持着惆悵與遐想…可若說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她也不知道。
彷彿只是經歷了一個夜晚,她的腦海中就變成了一片空白…她也不再是那個待字閨中的東吳公主。
她甚至…已然不再是一個純潔的少女。
話說回來,醒來時的孫魯育是在醫署中的,大喬正在喂她藥,她不知道喝的是什麼,但能感覺出來,自打這藥服用過後,她身體上的感覺好多了。
之後,孫魯育就察覺到身體的某個部位有些古怪,像是什麼被扯開了一般,很快…當她注意到那裡的血跡時,她彷彿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水?
她請求醫署中人爲她準備水,她…她只想整個人栽入那浴盆中,再也不出來了。
醫治她的是大喬,因爲得到關麟的特殊吩咐,故而…大喬一律滿足了這個小女孩兒的要求。
自然,作爲過來人,大喬是知悉這一切的。
呼…呼…
伴隨着一陣陣急促的幽氣,孫魯育越是思慮,腦海中越是一片空白,越是不知道,她究竟該想些什麼?還是如何能不再胡思亂想。
就在這時,一道輕輕的聲音從帷幔外傳來。
“洗完了,是麼?”
這聲音輕柔細慢,可聲調卻是清脆,孫魯育絕對忘不掉這個聲音,好像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段時間裡,這個聲音…還有這個聲音所帶來的喘息聲始終在她的耳畔邊縈繞,幾乎貼住她的耳朵一般。
——是關麟…
“關…關…”
轉身之餘,孫魯育的聲音都變得磕絆了起來,顯然…這種浴室內遇到關麟,讓孫魯育會不自禁的生出一股女兒家特有的嬌嗔。
與她的嬌嗔截然不同,關麟倒是落落大方的張口:“醫署中的女官檢測出你身體內有一種毒,不過…你姐姐已經交代,她把解藥埋在屋外的院落處,如今你已是服了解藥…”
關麟用這麼一句開始了他與孫魯育…這個與他有過肌膚之親特殊女人的對話。
“我姐姐呢?”
沉默了許久,孫魯育才問出這麼一句,她的語調依舊有些嬌嗔與羞態:“我姐姐也如我一般麼?”
自然…她問的是身子,是走腎的問題。
關麟沒有回答,準確的說,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若告訴孫魯育真相,說你姐姐已經被關押起來,正在用水刑逼問…會問出她這幾個月來的所作所爲,這些話…是不是…有些殘忍了!
見關麟沉默…
孫魯育鼓起勇氣接着問:“所以,是我與姐姐失敗了麼?你…你一定要用這種方法懲罰我們,也羞辱我們姐妹麼?”
呵呵…聽到這兒,關麟心頭就笑了,若非劉禪這個“隊友”送來的“助攻”,如今的孫魯育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關麟的內心中也就不會因爲這肌膚之親而產生絲毫的動搖與鬆動。
他從不會對敵人仁慈,更何況是敵人最寵愛的女兒!
“別想那麼多…”
關麟隨口回了一句。
孫魯育卻接着張口,“我早該想到,爹不是你的對手,那麼多厲害的叔叔伯伯不是你的對手,我與姐姐又豈是你的對手?我們輸了…是輸了…或許,這就是我與姐姐的宿命,我與姐姐當有的劫難吧…”
面對孫魯育那感傷似的感慨,關麟本想安慰一下的,卻在這時…
“公子,人都已經到了…”
門外傳來的是士武的聲音,儼然…如今的時局下,關麟還有很多事情要去處理。
“我稍後就到——”
隨着關麟的一聲吩咐,士武退下…關麟也起身準備離去,說起來…他本可以不來看孫魯育的,其實看過了也沒有太多的意義。
但…終究,他還是放心不下!
話說回來…只走腎,不走心,想象總是美好的,…呵呵,可渣起來並不輕鬆。
如今看過了,也放心了,關麟正要離去。
孫魯育急行一步,抓住了關麟的手,“是…是有關東吳的事兒麼?”
儼然,這一句充斥的是滿滿的擔憂。
不等關麟回答,孫魯育像是想清楚了什麼,“若…若東吳亡國,你…你會放過父親麼?會放過我姐姐與母親麼?”
孫魯育終究是個心善的女子,是個格外在乎親人安慰的女人。
而這一番話,也讓關麟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轉過身再一次望向這個特殊的女人。
他沉吟了一下,這才鄭重的開口,“看在你的份兒上,我會饒過你的母親、饒過你的姐姐…至於你的父親…”
頓了…
關麟頓了一下,方纔接着說,“他的命能不能保住,就不是我說了算了…”
是啊…
想想關麟手下的那一個個名字——陸遜、諸葛恪、淩統、甘寧、孫皎、蘇飛;
想想鴻雁中的那一個個名字——周循、孫紹、黃炳、太史享、周峻;
再想想那一個個曾爲東吳立下過赫赫功勳,卻在這十餘年間以各種各樣的理由逝去的名字——徐琨、吳景、孫翊、太史慈、周瑜…
——就算關麟大發仁慈之心。
——可這些文武!他們又豈會放過孫權?
…
…
江陵城的傍晚異常的寒冷。
口中呼出的熱氣轉眼化爲白霧,飄散在寂靜的長街。
關麟沉穩的走過一道道街巷,他的身側,甘寧與糜陽在前開道,士武扶着三尺長劍護衛在關麟的身側。
身後…那由幾千鐵片結成的魚鱗鎧隨着腳步“嘩嘩”作響,這是超過百餘重甲親兵在護衛着關麟。
這百餘親兵雖是噤聲不語,但從整齊的陣列之中,不可抑制的散發出一股沉穩、殺伐之氣,彷彿在警告一切宵小,莫要有任何歹心,雲旗公子這邊是固若金湯的!
終於…
到了,是一處酒肆…
重甲親兵將酒肆團團圍住,森然守衛,關麟則帶着士武、甘寧、糜陽步入其中。
有專人將關麟一行領入地窖,而這裡早就聚集了不少人,有常服打扮的丐幫中人,有廬江、建業、許昌…乃至於洛陽傳來的信使,還有諸如陸遜、郝昭等一干關麟信得過的文武將軍。
衆人早已落座,關麟踏步上前,在那“虛位以待”的主位上落座,沒有過多的寒暄,當即吩咐:“奏事”!
第一個稟報的是一名來自建業的信使,他稟報時,那來自廬江的信使也上前一步。
儼然因爲私下的交談,他們彼此知曉,所稟報的是同一件事。
“稟公子,孫權在吳國建鄴城宮殿內誅殺魏使,折辱魏公子曹丕,以此振奮人心、鼓舞士氣,除此之外…幽禁各世家大族族長,逼迫其交出兵權、錢財…不曾想,此舉收穫深大,竟短短几日之內逼迫各世家又交出了超過三萬部曲組成的兵馬,除此之外,孫權在江東範圍內發榜安民,撫卹前線兵卒家眷,許諾重新丈量土地,分給百姓與有功之臣——”
喲…
下意識的,當這條情報傳入關麟的耳畔,關麟只覺得孫權這是開竅了呀!
這位陰厲的君主!何時學會,這般識人心了?
折辱曹丕,是將他“不要臉背刺”、“偷雞不成蝕把米”的行爲給遮掩過去,然後把同樣的“不要臉”的標籤轉到曹魏的身上。
這是轉移注意力,遮掩自己的過錯,轉移矛盾…以此爭取大義上的支持。
幽禁各世家大族族長,是爲了防止這些大族族長兩面三刀背刺於他,同時集結出現有的東吳所有的力量去統一戰線,抵禦敵人的進擊…
至於…發榜安民,撫卹前線兵卒家眷,乃至於…丈量分配田畝,這…不就是純純的讓利於百姓。
以大刀闊斧改革的方式,重新啓用能征善戰的流寓派文武…
以百姓爲基,以這些流寓武將爲核心,去處理這次的危機麼?
終究…孫權還是走了孫策曾經走過的道路啊!
想到這兒,關麟的眉頭微微的挑動,其實,關麟已經意識到,或許…孫權這幾項措施能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但無疑…這是飲鴆止渴。
東吳那些大族的能量遠遠超乎想象。
孫權能控制了他們一時,但一定無法長久的控制他們。
孫策的故事也已經表明,單純想以鎮壓的方式去統治江東,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不過…
當此幾條改革之下,消息傳入廬江,怕是那裡的兵勇戰意將會再度激昂…這對老爹關羽是一次大考啊!
心念於此,關麟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他張口問道:“廬江那邊如何?”
那名廬江的信使本就正想稟報,“二將軍與張遼將軍相約進攻廬江、平分廬江,可因爲此前徐盛的激戰,張遼將軍身負重傷,命懸一線,魏軍幾乎沒有幫上任何忙…再加上廬江城兵精糧足、軍械充沛,僅憑二將軍與關家軍並未攻下廬江…廬江戰事陷入了僵局,除此之外…”
說到這兒,信使頓了一下,接着稟報,“二將軍派我來告知四公子,他欲召仲景神醫去醫治魏軍的張遼將軍…不知道四公子意下如何…”
——此消彼長!
這是關麟在聽過這一番話後的第一個感覺。
一增一減,廬江城變成一塊兒難啃的骨頭…
最關鍵的是,這仗不能往後拖延,曹魏那邊暫時退了,但不會一直退,也不會一直隱忍,必須在他們緩過勁兒來之前滅了東吳,遲則生變。
這點…並不輕鬆。
至於…讓張仲景去救張遼!
唉…老爹還是“義”字當頭。
當然,張遼也是義士,關麟也不會違拗了老爹的意思。
唯獨一條…
他敢派仲景神醫去,可那支魏軍,他們敢接麼?
就不怕因此,給他們的將軍迎來不必要的猜疑麼?
“我知道了…”最終…
關麟一句話揭過這兩道題。
醫治張遼且不說,對付廬江,應對孫權這一系列的措施…其實關麟已經有了思路。
大抵計劃不變,依舊是利用孫魯育與孫魯班這兩隻老虎的身份!
牌是在關麟手裡,只要用好了,是足以利用她們的身份來瓦解廬江軍民,乃至於江東軍民的鬥志與戰意。
只不過,具體操作實施的方略還需要進一步的思慮與完善。
“繼續——”
關麟接着說,這時…一個個信使分別開始稟報,無外乎是襄陽、宛城、柴桑等各地的情報…
而隨着這些稟報,關麟也依次對應的吩咐後,便示意讓他們都退下。
隨着衆人的告退…
這酒肆的地窖內,除了一干關麟麾下,絕對的核心骨幹與心腹外,只剩下丐幫的弟子,同時…有幾名新的丐幫弟子走入,他們稟報的是北境傳來的消息。
“公子,那馬鈞已經打聽過了,究是傾整個鸚鵡之力,遍佈整個洛陽城的搜尋,依舊沒有他的下落…彷彿…整個洛陽,人人都知道魏王有一位器重的乘龍孫婿,但他是誰?人在哪?所有人一無所知…”——『果然…』
關麟心頭暗道一聲,自打李藐傳來“馬鈞”成爲曹操的駙馬都尉,被委以重任以來,關麟就沒少操這份心,沒少囑咐靈雎、二哥關興密切留意着馬鈞的位置、動向…
如果說東吳是疥癬之疾,那這馬鈞纔是心腹大患!
很顯然,曹操的這位駙馬都尉,他隱藏的很隱秘,也很謹慎小心…這倒是符合曹操一貫謹慎多疑的性格。
這時…沔水山莊的代表,劉曄忍不住張口,“若是真如雲旗所言,若馬鈞也能仿製出飛球,那或許戰場的局勢將徹底變革…”
念及此處,他提出一個大膽的猜想,“雲旗?難道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反制飛球麼?”
劉曄的語氣有些急躁,儼然,他是有些擔心…未來戰場的格局。
關麟卻是不慌不忙的解釋道:“劉先生是高估這飛球了,其實這飛球是有弱點的…因爲速度並不快,一旦地面上有所準備與預警,迅速的分散,是很容易躲開的!之前我們的成功,那宛城的天降神箭,那樊城的煉獄火海,不過是因爲敵人並不知曉這是何物?毫無準備。”
“試想一下,若是未來的戰場雙方都有熱氣球,那相當於把視野都給點開了,雙方之間的排兵佈陣將再無任何秘密,也就不存在埋伏、詭計陰謀…雙方相當於明牌在打,或許…那時戰爭的發展,也就重新回到了春秋,回到了那個硬實力比拼的時代!故而…我擔心的從不是飛球被那馬鈞所仿製,而是我們沔水山莊的一個個發明都會被他仿製,這樣的軍備競賽…纔是我最不願意見到的。”
關麟說到了很關鍵…
很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雙方明牌,比拼的內容從陰謀詭計變成了堂堂然、硬實力的角逐。
很難說,這是科技帶來的進步還是退步…
但無疑…或許熱氣球的出現,或許科技提前步入這個時代…
會讓這場一統天下的戰爭少死很多人,會讓“正大光明”與“禮”字當前的戰爭…重新出現在這中華大地上。
因爲在春秋時期,兩國幹仗就是這麼“禮貌”的!
若是一方不講武德,那連上戰場的資格都沒有。
那時凡事講究一個“禮”,兩國開戰必須師出有名,不能說我看不慣你,所以我要打你,必須寫清楚我打你是爲了搶你的地。
寫好後…需要派使者送戰書。
被約戰的國家也要懂禮,得擺個酒席款待敵方使者,還要奏樂和賦詩,雙方在歡快的氣氛中約定作戰地點和時間,並且連人數都要約好,不能一邊多,一邊少。
開戰的時間與地點也有規定,不能在有人住的地方打,不能在農忙的時候打,不能在敵國有瘟疫或者災害的時候打,最忌諱的就是偷襲。
如果某國不提前通知就開戰,絕對會被其他國一起鄙視。
戰場上規矩就更多了,打開前要擊鼓,意思是說,問你準備好了沒有?必須等對方擊鼓迴應…雙方纔可以交戰。
交戰期間,雙方還要遵守三個原則,其一不重傷,意思是敵人一旦受傷,不能補刀,必須放回去治療。
其二不擒二毛,戰場上遇到頭髮花白的人,絕不可擒來做俘虜。
其三不以阻礙,打仗的時候不能在地形狹隘的地方阻擊敵人,要在開闊地帶堂堂正正的決戰。
這就是春秋時期所謂的——武德!
而戰國時期一次次無下限的征戰…
還有《孫子兵法》的出現,一句“兵不厭詐”一次次的刷新了武德的下限…
這也是爲何…在後世某渾元形意太極拳掌門人的馬老師會說——年輕人不講武德!
因爲馬老師講究的是春秋時期的武德…
跟現在的“武德”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其實…
要真摒棄了一切的陰謀詭計,都恢復“春秋”時禮儀之邦的打法…
都堂堂正正明着打,都比拼硬實力…對關麟而言是有優勢的,當然也會有挑戰,但對廣大華夏同胞而言,無疑…會減少很多損傷!
這點是關麟喜聞樂見的…
“還有其他要說的麼?”
關麟想了一大通,還是把思緒從“軍備競賽”拉回了現實…
這時…一名丐幫的弟子踟躕了一下,乃至於特地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意思再明白不過。
他有更機密的事情要稟報關麟。
關麟看出來了示意衆人散去…
這次,就連陸遜、劉曄、甘寧等人也紛紛退下,不多時,此間唯獨士武站在關麟與那丐幫弟子之間…
“現在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我等已經按照雲旗公子的命令接觸到了那魏諷——”這丐幫弟子姓莊,在關麟特地寫下的一封名譜中,他的代號名稱是——莊義方。
他算是關麟經常見到的熟面孔了,是接受敵後傳來消息,第一時間報送給關麟的。
看他身上的口袋是一名六袋弟子,能混到這個級別,以往在丐幫中是立過大功的。
此刻,這莊義方還顯得很謹慎,直到外面最後的腳步聲消失,他方纔張口,“那魏諷告訴我等,他打算趁着曹操入洛陽立足未穩,發動叛亂…一者劫出天子,二者刺殺曹操!”
唔…
儘管關麟有所準備,可這莊義方的話還是讓他一驚。
發動叛亂,劫掠天子——
刺殺曹操——
魏諷會這麼做,關麟一點兒也不意外,因爲歷史上兩年後他就這麼做的…若不是好友的泄密,幾乎就成功了。
至於現在…關麟的心頭就一個想法。
——『魏諷啊魏諷,你這是強行給我開主線哪…』
——『這時候你若叛亂,那你就完犢子了!』
的確…若是他無法看清楚,他那好友的本來面目,那…無論這場叛亂是提前了兩年,還是一年,亦或者是兩個月,最後的結局一定是功敗垂成!
心念於此…關麟的面頰變得嚴肅了起來,他伸手朝那莊義方示意:“你附耳過來…”
莊義方連忙湊到關麟的面前。
關麟的聲音很是細密:“這一次事關重大,魯有腳一人在洛陽我不放心…我打算派你過去,我告訴你該怎麼做…”
這…
莊義方一怔,剎那間,他彷彿就看到了腰上的“布袋”再往上多“兩袋”的希望。
…
…
遷都洛陽,諸多事項都離不開曹操,故而這些時日,曹操是一個頭兩個大。
好在一個是李藐,一個是曹植,因爲這洛陽城是他們修建的緣故,故而一段時間內,兩人幾乎是曹操的左膀右臂,幫他操持了不少事項。
也就是這個檔口,曹操還騰不出手來去把注意力放在天子的身上。
此刻,皇宮德陽宮殿的氣氛十分緊張,魏諷一表人才,正在天子劉協的身前,他手握一支毛筆正飛快的在高價從商賈手中採買來的紙上做着文章…
做完後,他的好友陳禕將文章遞給天子。
文章本只是文章,可若是按照魏諷、陳禕提前告知天子的“雕版”去讀…避開那些無用的字眼,只望向那關鍵的幾個字…那便是別樣的文章,別樣的風景。
一時間,天子看過之後大驚,顫抖的問:“你…你們已經想好了?真的…真的要動手麼?”
因爲是天子會才子,又因爲陳禕掌管天子身邊的侍衛…
故而在此之前,陳禕特地屏退了天子身旁的人,天子劉協可以沒有任何顧慮的開口。
只是…因爲此前董承、伏完的失敗歷歷在目,劉協有些怕了,一次失去董美人,一次失去伏皇后,他…他都不知道,下次…他失去的會是誰?
魏諷一邊安撫着,一邊說道:“曹賊篡逆之心昭然若揭,如今他遭逢許都百姓背棄,敗退洛陽,根基不穩,民心不固,這是天賜的良機…若一舉能誅殺曹操,那臣從鄴城帶來的五千兵馬就能順勢控制洛陽城…荊州的關家父子,臣已經能夠聯絡到,到時候…他們勢必會從許都城回兵北上勤王救駕,事就成了…”
這…
劉協慌了,當年衣帶詔時期…董承也是這麼說的。
只是,看着魏諷如此堅毅的眼神,劉協喃喃:“那…那朕應該做些什麼?”
“啪嗒”一聲魏諷跪了…
看到好友跪了,陳禕也連忙跪了。
魏諷的聲音再度吟出,“請陛下下詔,臣爲陛下除此賊,漢室忠義之士尚有,豈能讓此賊欺凌陛下!即便…即便…”
“即便什麼?”劉協連忙問。
“即便是沒能誅殺曹操…”魏諷細細的講,“臣也有其他的方案,我等亦會趁亂…將陛下救至芒碭山,那裡有兵馬會護送陛下向南…向許都城方向逃去!關家父子若聞聽陛下逃離,勢必會北上接應,如此…陛下就能逃出虎穴…”
——虎穴麼?
劉協抿了抿脣,他其實想說,“怕是逃出虎穴,又入狼窩…”
可話到了嘴邊,他還是嚥了回去。
“有…有把握麼?”
“萬無一失!”隨着魏諷的話…
劉協解開自己的衣帶,其上血字清晰可見,“朕早就寫好了這詔書,將軍拿去…朕失過國舅、失過美人,失過皇后,唯望…朕不要再失去將軍啊!”
上一次,劉協給董承衣帶詔的時候,說的是『朕一身性命,漢室百年基業都交託給你了,你不能負朕!』
儼然,不過是經過了幾年,這位苦難天子,他的心境又有所不同…
他只想活着,也只想身邊的人活着,他想永遠的逃離這苦難,做一個尋常的白身百姓…
他最渴望的是自由啊!
魏諷誠惶誠恐的接過詔書,鄭重扣首,“陛下放心,臣粉身碎骨,亦不負皇恩!”
劉協揮手,“去吧,去吧…”
魏諷退到宮殿門口,劉協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他神經質地追了幾步,“魏將軍,你回來…快叫他回來!”
陳禕的眼珠子本在轉動,像是在心頭思慮着什麼,沉吟着什麼,突然聽劉協這麼喊,他連忙追上魏諷,“魏兄,陛下喊你回去…”
魏諷忙又回到殿中…
劉協緊張兮兮的低聲問:“這事…這事兒…你可提前告知過荊州的那關家逆子?那關家四郎…可…可有什麼交代?”
誠如劉協吟出的這一聲“關家逆子”…
如今,整個洛陽,整個曹魏誰不知曉,魏王…屢屢在這個關家逆子的頭上吃了大虧。
故而,劉協特地提及這個名字,他對關麟的所謂“交代”有些望眼欲穿。
魏諷鄭重的回道:“臣已經把消息告訴了他的人,只是…算算時間,多半他還沒有收到,自然也不會有什麼交代,不過…臣料想,關雲長義薄雲天、終於漢室,其子關麟…雖擔着這逆子之名,卻屢屢行興漢之舉,他…一定會支持臣,給臣以莫大的助力!”
劉協像是一下子有些悵然若失,他只能無力的揮揮手。
“好,好,快去吧…去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