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曹操起衝突的這個決定,許傑是聰明人,當然一點就透,也明白了呂鵬和內閣的良苦用心,但還是有點擔心的道:“主公的想法是對的,但是呂氏兄弟卻有些心急了,他們已經幾次悄悄地尋找我們的人,希望能夠和我們接上頭緒。”
對於呂氏兄弟的投誠心思,從一開始呂鵬就心知肚明,呂鵬也是欣然接受的。
這當然不是什麼呂氏天下是一家的說法無關,也不是依照後世歷史對這個呂氏兄弟的瞭解,又要發揮自己人才拯救者的專長,而是出於呂氏兄弟在被袁紹拋棄之後,已經深陷絕地,沒吃沒喝,卻沒有縱兵搶掠百姓,而是拿出自己不多的家產,變賣成糧食,看着士兵不出營。在這一點上,呂鵬對呂氏兄弟的好感大增,在這個混亂的年代,在這個將百姓視爲豬狗的年代,還有這樣的將軍,實在是難得。
因此呂鵬安排了大哥張士元的管家扮作報恩的商人,接濟捐獻了一大筆錢糧給了他們兄弟,以解他們燃眉之急。
呂氏兄弟,呂鵬是準備大用的。
呂鵬就捏着沒有鬍子的下巴想了想:“呂氏兄弟的心,我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他現在就反了徐晃,不管是因爲我們是一家子,還是因爲他投向了我,我都必須出兵接應,如此一來,我們就不得不和徐晃一戰,只要和徐晃一戰,那麼久可能引燃我和曹操之間的戰爭,這就與我預定的大局相違背,所以這件事情我是絕對不能同意的。”然後惋惜的道:“即便現在呂氏兄弟意圖暴露被徐晃圍剿,我也絕對會袖手旁觀,絕不插手的。”
人要有原則,也要有取捨,在大局面前,不得不丟棄一些東西,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然後再仔細看了一下地圖,擡起頭對許傑道:“但是總是躲着也不是辦法,今日你就發出手令,讓我們的錦衣衛兄弟悄悄的和他碰個頭,告訴他我們的安排,讓他們在耐心的等待幾個月。”然後肯定的道:“請錦衣衛的兄弟告訴呂氏兄弟,因爲他的愛民之心,我將大用。”
心存歡喜期望的呂氏兄弟果然沒有失望,就在呂曠就要隨着徐晃去鉅鹿的時候,那個報恩的張姓商人找上了門。
聽到這樣的消息,呂曠的心跳的差點從胸膛裡跳出來,對着並報的親兵大聲吩咐:“有請。”然後想到,讓親兵去請,還是有些失禮,於是一撩袍角,就要和兄弟一起出去迎接。
這時候,呂翔還沒高興的昏了頭,一把拉住就要出去的哥哥,小聲的提醒:“現在是非常時期,哥哥若是大張旗鼓的去迎接,難免會讓徐晃和蔣奇疑心,到時候可能就事與願違了。”
呂曠聞言,當時恍然,一拍腦袋,纔想起現在自己所處的環境,於是尷尬的對弟弟道:“還是兄弟想的周全,差點讓我們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呂翔笑着解釋:“現在我們兄弟深陷虎狼之窩,一切都要小心。”
“兄弟說的是,只是爲兄太過高興了,一時忘形,還請兄弟以後多多提醒啊。”
兄弟兩個正說着呢,外面已經是一陣腳步聲響,隨着腳步聲響,一陣爽朗的笑聲在帳外響起,緊接着一個精幹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仔細看去,那不是接濟自己的張掌櫃的還是誰?
呂氏兄弟連忙上前,拱手施禮:“張先生大駕光臨,我兄弟有失遠迎了,罪過啊罪過。”
掌櫃的也連忙還禮:“此去草原,一別多日,回程時候,才聽說兩位將軍已經被丞相封爲列侯,真的是可喜可賀啊,這樣的盛事,當然要來道賀,一點小小的心意,還請不要嫌棄。”
說着話,轉身從僕從的手中拿過兩個錦盒,打開來,竟然是一對白壁美玉,一看就是上上極品,可謂是價值連城。
這時候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在帳門口響起:“軍營內來了貴客,怎麼不讓我這參軍見一見,也好以後多有勾連接納啊。”
人影閃動間,卻是蔣奇派在軍營裡的文書管事蔣冒,正捏着不多的三羊鬍子,邁着四方步,裝作一腦袋學問的踱步進來,也不看呂氏兄弟二人,而是一雙鼠眼,上下打量這個張掌櫃,眼神裡充滿裡挑釁與不屑。
呂氏兄弟對望一眼,眼神中厭惡的神色一閃而過。
張掌櫃久經商場,閱人無數,呂氏兄弟一個厭惡的眼神立刻被他看到,轉眼就明白了來人本性,一定是一個討厭的監視者。
於是還不等呂氏兄弟引薦,立刻轉身,滿臉堆笑的與蔣冒見禮:“草民張傑見過參軍大人,剛剛與我兩位年兄相見,甚是歡心,又見到參軍更是歡喜。”說這便在自己的腰間拿下一塊玉佩,雙手奉上:“初次見面,無比唐突,只是一點小小心意,還請參軍笑納。”
商人習慣,那就是在身上隨時掛滿零碎,就好比後世大商人的包包裡,隨時放着一些珍貴的小物件一個目的,那就是隨之遇到需要結納討好的人,隨時能拿出一個禮物,找上一個藉口送出去,這樣,立刻就能換來一個好的印象,爲以後再打交道,留下非常好的機會藉口。
張士元,那可是大汗實實在在地的富人榜單第一人,在當時除了國王皇帝,也等於是世界首富第一,他手下的掌櫃級別,那都是高管ceo,身上所帶那都是高檔貨,張掌櫃拿出的玉佩,雖然不及剛剛給呂氏兄弟的好,但也是絕對的精品。
蔣冒一見,立刻笑的是見牙不見眼,語態也客氣起來了,竟然喧賓奪主的直接拉着張掌櫃的上座了,也不管呂氏兄弟表情,直接問到:“我聽說你與呂侯爺有舊,還爲報恩,捐助了侯爺無數錢糧,真仁義之士啊,這一次不知道張先生到這裡來有什麼事情嗎?”
這話問的絕對是別有用心,也問的絕對是不給真的主人面子,但這個蔣冒是蔣奇派在呂氏兄弟軍中的參軍,說白了,就是監軍,就是太上皇,只要呂氏兄弟沒有堅決舉兵反抗,那麼,其實這個軍隊裡,說了算的,還就是這個蔣冒。
張掌櫃的就尷尬的看向了呂氏兄弟,做爲堂堂侯爺,被一個參軍如此羞辱,呂氏兄弟眼中冒火,手已經緊緊的攥住了劍柄,只要張掌櫃一聲令下,呂氏兄弟立刻就會拔劍將蔣冒斬殺在地,然後立刻帶兵反出信都。
但張掌櫃卻淡然一笑,給了他們兄弟一個眼神之後,笑着,但臉上但尷尬卻更加濃厚了。
蔣冒就很享受這種讓人尷尬的感覺,就是嗎,這個張掌櫃的突然到訪,絕對是和呂氏兄弟有着不可告人的事情要說,自己的責任就是讓這種不可告人的事情大白天下,或者乾脆就讓他說不出,現在,這個效果出來了,很好,很有成就敢。
好半天吭吭哧哧之後,張掌櫃的看參軍大人就是要刨根問底的樣子,於是就不得不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草民早年得到呂老太爺恩惠,其實呢,恩惠也不大,所以呂老太爺估計也忘記了,草民呢,其實也想不起來了。”然後滿含歉意的望向了呂氏兄弟,尷尬的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但是呢,前月,聽說袁紹跑了,將信都大權交給了呂氏年兄,我便想起了幽州軍糧供應的故事,想着將來呂哥哥掌握了軍隊,所需軍糧一定很多,於是想學張士元那樣,壟斷了信都軍糧物資的獨家供應,所以就藉着報恩的藉口,奉上些捐獻,想着拉下關係,也好達到目的。”
這一番解釋,讓蔣冒恍然大悟,也讓蔣冒感覺舒了一口氣。
這就對了,這樣的解釋再符合一個奸商無利不起早的本性不過了,這樣的解釋,原先那種種種不合理,一下子就合理了起來了。
扭回頭,看到的是呂氏兄弟憤怒的臉,那是一種被羞辱,想要拔劍殺人的臉。
看到呂氏兄弟被一個奸商戲耍到如此,因而惱羞成怒的樣子,蔣冒就感覺到無比的舒服,這就是敵對人的心態。
張掌櫃再次歉意的看了一眼呂氏兄弟,意味深長的道:“今日一見,感情這信都還不是呂年兄說了算的,刺史大人糧草豐足,看來時機還不到啊,因此在下的算計看來要作廢了。說這話的時候,那說一臉的肉疼,一臉的失望啊。
這話可就從站在不同角度的地方聽了,站在不同的角度,同樣的一句話可就含義不同了。
在蔣冒聽來,這個市儈商賈因不能達到目的二失望了,準備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說了。這裡明顯有另尋門庭的意思。
而在呂氏兄弟聽來,那就說呂鵬將軍的指示了,告訴他們兄弟,時機還不成熟,還要忍耐下去。
於是呂氏兄弟就放心的哼了一聲,然後氣憤的大步走出了大帳,不走出去不行啊,如果自己忍不住的那種興奮的神情落到蔣冒的眼中,那後果就相當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