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在前,張鬆、法正在中,後邊跟隨十餘名黑衣親隨。
一行人藉着夜色的掩護,緩緩向南門靠近。
“什麼人?”守城士兵點亮火把,直照幾人。爲首是一個方面大漢,滿臉絡腮鬍子,手持一根長矛,身後五六名士兵正舉起火把,將南門照的通紅。此人正是南門守城孟達。
“子度,是我!”一瘦弱之人從人羣中閃出,正是法正。
孟達見到法正,面色稍微放鬆,指揮士兵放下刀槍,自己迎上前來。
“孝直深夜來此何干?”孟達問道。
“子度,你切隨我前來!”法正一把拉過孟達,兩人在城門下低聲私語起來。
“什麼?竟然到了如此地步!”孟達滿面驚訝。
“正是如此,纔要勞煩子度,但是你打開城門,私放我等,日後必被治罪,不如你我連帶張子喬,一起連夜出城投奔長沙吧!”法正勸道。
孟達也是孤身一人,又在益州無施展之處,稍作考慮,就答應了下來。
孟達叫上王耀一行,徑直超城門走來。
“打開城門!”孟達吩咐左右士兵。
“大人,此事不妥,來人行跡鬼祟,城門開不得!”一個士兵大聲喊道。
“我孟達行事還需要你來指點!速速打開!”孟達持矛在手,怒聲呵斥。
“恕屬下不能從命!”這個士兵倔強的有些意外,硬是不肯低頭。不僅如此,還趁孟達不留神之際,一把拉響了城門警報!一時間,南門鐘聲四起!
“糟了!”幾人一起喊出聲來。
王耀大步上前,從身後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朝拉動鐘聲的士兵刺去。身後黑衣親隨如影隨形,片刻功夫將門口守衛全部刺死在地。
來不及解釋,王耀指揮手下急忙開始打開大門。成都城門使用的均是厚重梨木,外表麪包裹鐵皮,沉重異常,三兩人都不能打開,王耀一行費盡力氣纔將大門緩緩拉開一條縫隙。
聽到南門鐘聲響起,龐義得知不妙,急忙帶領士兵趕赴南門。一時間,火把猶如一條長龍,匯聚一起,直追南門而去。
眼見嘶喊聲火把光四處來臨,王耀急忙將張鬆、法正、孟達三人推出城門。
“孟達先生,張大人與法先生就交給你了,請務必
保護兩人平安到達長沙!”王耀鄭重的看了一眼孟達,不等三人回話,城門已經開始緩緩閉合。
“王大人,你該如何?”法正在門外大聲問道!
“王某的責任,在於護送幾位先生安全,但有王耀一口氣在,絕不讓蜀兵出城,三位多保重!”城門配合着王耀沉着的聲音沉悶的合緊!
此刻法正已經知道了王耀的想法。追兵已近,必須留下人手斷後,死守城門方能給城外的三人逃生之機。
“王大人!王大人!”張鬆看到城門閉合,急忙上去拍打。
晚了晚了,十餘人面對一個城池的守軍,此時的王耀哪有半點生機!初次見面,卻以死爲報!何其壯哉!知曉王耀是爲了他們拖延時間,孟達與法正朝着城門跪拜一下,立刻拉起哭喊的張鬆朝遠方跑去。
城門已經緊閉,看着四周火把越來越多,王耀平淡的對身邊的黑衣士兵說道:“諸位跟隨我一路拼殺,未及功成名就,今日就要喋血成都城,王耀不才,連累了衆位!若有來生,讓你我一起再做弟兄!”幾句說完,直接將身上黑衣甩去。
此時的王耀一身銀色輕甲,連帶手臂都被輕甲覆蓋。背後兩把細劍,斜斜的懸掛在身後。在長沙許久,從來沒人見過王耀真正戰鬥的情景,原來這纔是王耀真正的底牌。
此時的王耀,反手將細劍取下,皎潔的月光照耀在細劍之上,猶如流水四處流淌,寒光四溢。
一行十一人,屹立在成都南門門口,一動不動!
“殺!”看城門緊閉,四周無人,龐義就已經猜到張鬆逃出城外,爲了速戰速決,龐義直接揮手,身後五百士兵嘶喊着朝城門殺去。
看士兵殺來,王耀不退反進,雙劍在手,左右交叉,猶如兩道銀鏈,一頭撲進益州士兵當中,左右跳動,每次出手都帶起一片血花。
“呲!”不知道從何處飄來的大刀,看在王耀背後,一股鮮血猛地涌到口中,王耀渾身一緊,朝旁邊滾去,臨退之前,還不忘回手一揮,瞬間身後又一名士兵頭顱沖天直起!
“有種再來啊!”此時的王耀渾身是血,彷彿一隻受傷的野獅,身旁一個益州士兵脖子被瞬間劃開,匍匐在地,抽搐許久,最終不能動彈!
一陣廝殺,王耀退回城門,身邊僅剩兩名黑衣士兵陪伴
。此時的成都南門,彷彿閻羅地獄,到處都是血和屍體。在王耀的面前鮮血浸透了每一寸土地,一個個低窪的道路,被鮮血形成了一大片令人作嘔的暗紅色泥沼。滿地的血水向遠處延伸開去,最終消失在無盡的民宅之間,彷彿整座城池都是一片血海。黝黑的夜色反襯着衆人的粗喘,好像呼嘯的風一樣,刮面如刀。
滿是刀傷的王耀,就這麼立在血海之間。
場上出現了片刻的安靜。龐義一身重甲,手持大刀,立在陣前,望着滿是是血的王耀,內心充滿了震撼。王耀的出劍極快極準,彷彿經過先天的殺手訓練。憑心而論,龐義自認不是對手。但是,這是戰場,一個人的英勇,能代表什麼那?
思索片刻,龐義大手一揮,只聽“唰”的一聲,一排弓箭手直接出現在隊伍前段。
“城門散射!”龐義來不及英雄相惜,直接下令放箭!
只見弓箭手拉弓、放箭、再拉弓、放箭,一系列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乾淨利落,彷彿前面三人都是草人一般。
看着滿天的箭雨,王耀自知沒有甘寧那麼變態的防守,只得露出一絲悽慘的笑容:“主公啊主公,王耀學藝未滿,卻幸得主公賞識,如今無以爲報,唯有死爾!”
一瞬間很短,一瞬間又很長,就那麼的,萬箭穿心而來!
迎着遮天蔽日的箭雨,王耀緊閉雙眼,忽然張開嘴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喝道:“我乃-秦成麾下,大將王耀是也!”。
聲音猶如雷霆,夾雜在箭雨中,深深響徹在成都城上空!
不知道是弓箭刺穿了咽喉還是鮮血朦朧了雙眼?
身邊的狂風箭雨漸漸地停下來。
一些溼溼粘粘的東西順着嘴角流到了下巴。“有點-鹹!”這是王耀留在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
話說完畢,王耀向刺蝟一樣向城門方向倒去,哪怕是死,也沒有離開城門一步。
這是秦成麾下,戰死的第一個武將!死的如此的悲壯,以至於死後許久,都沒有士兵敢上前觀望!
“梟首示衆!”龐義不帶一點色彩,吩咐左右。
待城門清理完畢,再次開啓的時候,已經清晨時分。此時的法正三人早已經不見了影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