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爽借住在糜家,消息不通,自然不知道糜家發生了這麼大事。今天,張爽也跟往常一樣,起來後活動了一下筋骨,然後鍛鍊了一下身體,再跨坐上戰馬,練了一會兒馬戰。
白白消耗了一個上午後,下午,張爽靜下心來,開始練字。
這個時代講究的是名聲要與字體一樣漂亮,張爽早年在外拼搏,也練了一手好字,這段時間有些生疏,剛好熟練一下。
“明公。”
直到典韋走了進來,巨大的聲音,震得屋子都要搖晃了。張爽腦中嗡嗡嗡直響,筆拿的不穩,墨水滴落,一幅好字,就這麼被糟蹋了。
“什麼事情,這麼急?”張爽皺起眉頭道。
“是糜芳,糜芳被人抓走了。現在糜竺去東海搬救兵去了。我們要不要去幫忙?”典韋問道。
典韋絕對講義氣,這段時間在糜家白吃白住,現在糜芳被抓住了,他也急。
“啊!”張爽訝然失聲,隨即眼眸大亮,臉上露出了笑容,笑容漸漸綻放,變成大笑。
“哈哈哈!”
“明公怎麼發笑了?”典韋不解道。
“我們的機會來了。”張爽興致勃勃道。
“糜芳被抓走了,這怎麼就成了我們的機會了?”典韋更聽不懂了。
“糜芳被抓走了,就等於是告訴糜竺,這個世道要亂了。再多的家財不過是身外物,只有職位,權勢纔是真的。他領悟這一點。自然會跟我走了。”
張爽笑道,越說越開懷。將筆一扔。不寫了。此事大妙,當好好暢飲一杯。
“那我們不救糜芳???”典韋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但有點過意不去,問道。
“不是不救,等有機會我們再出手。”張爽搖頭道,糜芳這個人在歷史上沒骨氣,可用,但不可大用,對於張爽來說是可有可無。不過,救了他的命,糜竺必定感恩不盡。這是好處。
“對了,劫走糜芳的人是誰???能耐大不大?”過了片刻,張爽纔想起這個,便問道。
“是開陽賊,臧霸。”典韋說道。
“臧霸????!”張爽驚異道。
“明公認得他?”典韋問道。
“如果是他的話,那我們得慎重慎重了。你說剛纔糜竺去東海搬救兵了?”張爽擡起頭問道。
“是的。”典韋道。
“那糜竺肯定是打水漂了,在這徐州境內,沒有讓人能制衡的了臧霸。你下去準備準備,命士卒們好生鍛鍊。怕是有戰事了。”
張爽眸中露出了幾許莫測之色,說道。
“這麼厲害?”典韋訝然道。
“比你想象中的更厲害。”張爽道。
“好吧。”典韋應了聲,下去支會士卒去了。
開陽賊臧霸???
典韋走後,張爽來到了位置上。跪坐了下來。臉上露出了期待之色。如果不深入瞭解三國,怕是隻聽說過這人,而不知道虛實。
恰巧。張爽是深入瞭解過三國的人,知道臧霸的厲害。
這個人年少的時候。因爲去截犯法的父親,而聞名天下。他曾經與呂布爭雄。與曹操交戰,歸順曹操後,與袁紹軍交戰,坐鎮青州,勞苦功高。
如果一定要比較的話,他是與文聘齊名的人。
與五子良將或許有些差距,但絕對不大。
按照歷史,他現在應該是屯兵在開陽,做盜匪買賣。
“我來徐州,不過是未來了陳登,糜竺而已。有了他們,再加上陳宮,審配,王修,我就可以控制朝廷了。武將也有徐晃的加入。洛陽幾乎唾手可得。沒想過來徐州會與臧霸有接觸。不過,這也算是幸運。如果降服了臧霸,我就能得他所領兵馬。呆在暗處,也可以藉機行事。”
此刻,張爽覺得上天帶他不薄。
糜竺的事情,正僵持着。天上掉了個臧霸,破了僵局。
真是好運來了,擋都擋不住。
事情實在是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張爽實在忍不住,也被逗樂了。
不久後開晚飯,糜竺不在,就張爽與陳登,典韋以及一杆服侍的侍女一起用膳。飯菜是頂好的,陳登也習慣了,唯一不習慣的是張爽那張臉。
他擡着頭,仔細端詳張爽的臉,孤疑道:“張伯亮,你眉眼含喜,是不是哪裡得計了?”
“哪有。”張爽搖搖頭,一口否認道。
“肯定出了問題。”陳登不相信,放下筷子,然後急忙出門去問。不久後,便回來了,臉上露出了不太高興的神色。
陳登哼了哼,繼續做下吃飯,嘴裡含糊不清道:“原來是糜芳被臧霸帶走了,經過這件事情,糜竺確實應該知道了職位與權勢的重要。但要請他爲你做事,你得想辦法讓他感恩戴德,最好是把糜芳救回來。我也知道你在打這個主意。但你別高興太早,開陽賊臧霸這個人我聽說過,絕對不是好相與的。”
“而且,你本來應該在陳留郡遷祖墳,現在是溜達出來的,沒辦法亮出身份,調動州郡的兵馬,爲你開路救人。”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卻看出你心裡邊還是有幾分忐忑的。畢竟是我是驃騎將軍,曾經數百人就敢衝擊黃巾的人。”
張爽不以爲意,樂呵呵道。
“哼。”
陳登確實非常不爽張爽居然等到了這麼大的一個機會,更知道張爽的厲害。被猜中心思,不由面上有些掛不住,冷哼一聲。
“儘管臧霸確實厲害,但是他的軍隊到底是盜匪而已。而且,人數應該只有數千而已。糜竺家光家奴就有數萬,我選擇精壯,得六千人絕對不是問題。抓獲臧霸,這些兵力足夠了。”
很少見這貨吃癟,張爽心中自然是爽快非常,笑呵呵道。
“哼。打仗不是說說的。”陳登冷哼一聲,繼續吃飯。心裡邊卻是越來越不爽了,因爲他也覺得張爽這貨說的有道理。
難道我朋友糜竺要去洛陽了?可惡,我在徐州的朋友本來就少。更可惡的是,這朋友還是被張爽給拐帶走的。
但是陳登心中卻涌現出了讓他討厭的心情,羨慕。
張爽瞭解的沒錯,他確實有扶持天下,拯救蒼生之意。少年的時候。只是漸漸年長,看到朝廷昏暗,才漸漸憤世嫉俗。
成了高傲,古怪的人。
他的高傲是針對那些碌碌無爲的人,他最討厭那種明明是庸才,卻頂着名士名聲的人。他對待有真才實學的人,其實是非常不錯的。
他欣賞糜竺經商的才能,以及厚道誠信。這才與糜竺做了朋友。
他早早看出張爽這個人有美名,而沒有美心。外君子,內實奸賊。卻仍然與張爽做了半個朋友。
他是欣賞張爽的奸賊,卻又覺得這份奸賊,與他的人生道德不一樣。
但是後來他才漸漸發現,張爽的奸賊,才能成就大事。正所謂有大功,必有大事。非常之世界,當有非常之人。
老實君子是成不了大事的。
而且,陳登是看得出,張爽雖然有權術,但爲人不壞,一旦掌權,不會成爲王莽那樣將天下搞得越來越亂。
或許是百姓之福,天下之福。
陳登心裡邊確實有想跟着張爽成就一番事業的心思,但是彆扭,古怪的性格,讓他不願意承認。
就造成了現在的僵局。
有時候,陳登也是有些痛恨自己的彆扭。
張爽確實不是神仙,是猜不出陳登心情的,他也沒陳登那些顧慮,畢竟他已經拿到了招攬但陳登的通行證了。
他純粹是踩了踩陳登這貨,而覺得爽快而已。
這份爽快一直持續了五天,這五天中張爽從來都是笑嘻嘻的,讓陳登氣得七竅生煙。每當張爽看着陳登的表情,就越是開懷。
造成了單方面的良性循環。
五天後,糜竺回來了。迎接的家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老爺,老了不少,瘦了不少,連眼圈都黑了。
這還是他們的那個年輕的富豪老爺嗎?
“大老爺,事情沒成?”家奴小心翼翼的問道。
“沒成,不僅沒把芳弟給贖回來,連一萬黃金都丟了。東海國的軍隊大敗,損失慘重。這一份損失,又要算到我的頭上。”
糜竺垂頭喪氣道,人生第一次,他品嚐到了這麼厲害的失敗。也是人生第一次,他覺得自己有點無能,有點太低端了。
“我有錢,一萬斤黃金我都拿得出來。我前呼後擁,家奴無數。但我沒有地位,如果我有地位,立刻可以召集徐州全部州兵,郡兵,討伐臧霸,將他殺個片甲不留。殺他個嗷嗷叫,跪地求饒,痛哭流涕。但是現在呢???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糜竺失志恍惚,一片茫然。
只覺得自己前方一片灰暗,沒有一點光明。
“大老爺,大老爺。”旁邊家奴見糜竺恍惚,氣勢十分不好,有些焦急,便連連呼喚道。糜竺這才從恍惚中恢復了過來,他茫然看了看四周。
然後想睡覺了。
“我要洗澡,我要睡覺。找侍女們過來,讓她們脫光衣服給我洗澡。我要睡覺,我要睡覺。”糜竺不想了,打算用睡覺來逃避現實,逃避自己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