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黑夜,但是在無數火把的照耀下,雙方都看得見彼此。
“小心有詐。”甘寧並沒有因爲突如其來的喜訊給矇蔽,輕聲對劉封道。
“嗯。”劉封點了點頭,這個時代詐降是很有名的,不小心的人是活不到明天的。
“原來是施校尉。”劉封看了一下施暢,以及他身邊跪在地上的陳倉,不動聲色的抱拳道。
見劉封雖然熟絡,但並沒有上前的意思。施暢也不覺惱火,反而暗自佩服劉封的謹慎。
施暢知道是該表示自己坦蕩的時候了,翻身下馬,拔出長劍架在陳倉的脖子上,親自押送陳倉走到了劉封的面前。
“將軍,這是江陵太守陳倉,此人雖然昏庸無能,不過倒地也是一方主帥。今日我擒下了他,必定會引起江陵守軍的混亂。將軍正可乘亂奪下江陵。”施暢在靠近劉封,但又不足以形成對劉封威脅的距離外,停了下來,說道。
施暢很聰明,知道這個時候,一個表現不妥,就會造成誤會。
“施暢你這個奸險小人,你膽敢背叛主公。你這個奸險小人,我早就該把你給廢掉。”陳倉見施暢要把自己交給劉封,不由心中一懼,不由破口大罵道。
“呵,奸險小人?要不是你不聽我言,又怎麼會有今日之禍?至於劉荊州,他老人家用你這樣的昏庸之人做守將,離死不遠了。我爲什麼要爲他盡忠?”施暢冷笑一聲道。
陳倉聞言一陣無言,確實,他若是聽了施暢之言,加緊戒備,江陵城又怎麼會這麼容易被攻破了。
似乎有些門道。劉封從這二人的對話中,聽出了些許門道。不過,他並沒有深究,這個時候沒什麼意義了。
“既然施校尉有意歸降於我,那請校尉令副將,前去控制城北。”劉封笑了笑,並沒有盡信施暢的話。
若是施暢下令副將前往城北,控制城門。那就是施暢心中無鬼,若是施暢裹足不前,那麼就是詐降。
“趙忠,你立刻帶領全軍,前往城北。遇到城中其人人馬,將之趕走。”施暢聞言毫不猶豫的下令道。
“諾。”施暢的軍隊中,有人應了一聲,隨即,他的軍隊後隊變前隊,朝着城北進發,很快就消失了。
“城中除了我一千人以外,還有四千人。與他們廝殺太過不值得了。還不弱將他們趕走。比較穩妥。”等士卒全數離開後,施暢向劉封解釋道。
“嗯。”劉封點了點頭,在心裡已經信任了施暢。轉頭對甘寧道:“興霸,你領兵一千,前往城東。”
“房稻,你領兵一千,前往城西。”
“把這座城池徹底控制住,趕走那些守軍。”
“諾。”甘寧與房稻二人應命一聲,各自帶領人馬離開。
很快,劉封的身邊,只剩下了寇水,以及五百人水軍。
“興霸?似乎有些熟悉。”施暢皺起了眉頭,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甘寧?你是劉封?”倒是被劍架在脖子上的陳倉,猛的靈光一閃,不可置信的看着劉封,失聲叫道。
“沒錯,我就是江夏太守劉封。”劉封微微一笑,承認道。隨即,轉頭對着有些呆滯的施暢道:“校尉是以爲蔣欽,周泰來了,纔會行事的吧。但很可惜,我並不是蔣欽周雅,而且我也不是爲了佔領這座城池來的。我是爲了這座城池內,輜重,糧食來的。”
解釋完後,劉封又沉聲道:“不過,事已至此。施校尉也沒有退路了,趕緊通知家下,做好心理準備,與我一起回江夏吧。”
劉封覺得施暢這個人還算坦蕩,很有些理智與膽色。是個可用之人,又是個手握兵權的校尉。
收下他,有百利而無一害。
施暢呆滯了片刻,才慢慢的回過神來。但是心中卻很苦笑,連奪下城池的人都不知道是誰,他居然就倒戈了。真是昏了頭了。
不過,施暢心中對於江東,或是江夏。到是沒有特別的糾結,他只要離開昏庸的劉表就行了。
而且,要真論起來,打敗了周瑜的劉封,這個時候的聲望,一點也不比孫氏差了。
“末將這就帶主公去府庫查看。”慢慢的,施暢也接受了這個事實,沉聲對劉封道。
“嗯。”劉封點了點頭,隨即對身邊的寇水使了一個眼色。寇水會意,眼中殺機一閃而逝,手起刀落,在那陳倉還沒有反應過來以前,就斷了他的頭顱。
反正這個人已經沒用了,他又知道了劉封的身份,不如除掉之,以避免走漏消息。
除掉了陳倉後,劉封這纔開口道:“走。”
“諾。”施暢看了眼已經屍首兩處的陳倉,眼中痛快一閃而逝。應諾了一聲,在前邊帶路。
因爲有施暢這個地頭蛇帶路,劉封等人很快就找到了府庫。府庫乃是江陵重地,自然有些許兵丁把守。
不過,這點人實在是不夠看的。
在短促的交戰之後,府庫立刻被五百水軍攻破。
看着被水軍們強行破開的府庫大門,劉封的目光有些激動。這裡就藏着劉表治下大半的輜重,器具。
到底有多少,只有看了之後纔會知道。不過,劉封知道,這一次攻打江陵,絕對不會吃虧。此時,城池四方再次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甘寧,以及其他軍隊與城中的守卒發生了交戰。
整個江陵城,烽火四起。
在府庫門外駐足了片刻,劉封下令五百水軍分兩隊,一對駐守門外,一隊隨行進入府庫。
站崗,立哨。
他自己則帶着寇水以及數十親兵,在施暢的帶領下,來到了府庫內。
“這座府庫很龐大,佔地面積足有數百畝。裡邊放着無數的輜重,器具,黃金,銅錢。末將鎮守江夏已經數年了,也不知道里邊到底有多少東西。只知道劉表每年都會派遣一隊人馬,將無數輜重從各處運送到府庫裡邊。陳倉每年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爲這邊的防具,刀刃擦拭,以避免其生鏽,蟲蛀。”府庫內,到處都是倉庫,一摸一樣。但無一例外,門上都上了鎖。施暢帶着劉封來到了一處倉庫外邊,手中長劍一揮,劈開了銅鎖,打開了大門。
大門敞開的瞬間,劉封只覺得眼前金光一閃,然後看到的就是一堆金山。
“因爲大餅狀的金子不利於存放,所以劉表把金子都融成了金條,存放在這裡。”施暢對着放在木質架子上,一排排的金光閃閃的金條,解釋道。
按照這個時代的習慣,金條確實很少見。
劉封已經聽不到施暢的話了,他只是眯着眼睛,打量着這座倉庫。很大,能儲存下的金子,肯定不下十萬。
甚至是二十萬。所謂,荊州富足,從中就可以窺視一二了。不過,金子到底是身外之物,劉封在乎的還是那些器具,輜重。
所以,很快就收斂了心神,對着施暢道:“走,去看看另一座倉庫。”
“諾。”施暢點了點頭,帶着劉封繼續查看府庫。
接下來,劉封只覺得眼睛都被晃花了。價值比金子低很多的銀子,被放在木質箱子裡,隨意堆砌倉庫內。堆積如山。
數以億計的銅錢,用麻繩串好,胡亂的丟在竹筐內。
其餘,弓,劍,長矛,刀,箭矢,皮甲,鐵甲。帳篷。劉封看到的是足以招募十萬軍隊的錢財,可以裝備十萬軍隊的器具。
在這座府庫的面前,柴桑城中的那座府庫,提也別提了,根本上不了檔次。
腦中的數字畢竟只是數字,劉封知道江陵城內,足有裝備十萬大軍的輜重。但是並沒有具體的概念,直到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劉封才發現,他如果有了足夠的人口,就瞬間能裝備出一支十萬大軍來。
訓練個兩三年,就可以北上與曹操爭鋒了。
被這個概念給鎮住的劉封,最後被施暢帶到了文書房。所謂文書房,就是存放文書的地方,房間裡有很多書架,書架上放着堆起如山的竹簡文書。
劉封拿起文書看了一行。上邊是都是寫着,輜重出路的情況。
建安十年五月,從襄陽運來劍一千柄。建安十月,從襄陽運來長矛三千柄。這些,劉封只是隨意瀏覽了一下。
最後,拿起了一卷在外邊貼着一張書寫着“輜重總卷”字樣的白布的竹簡,劉封拉開繩子,緩緩的打開竹簡。
“截止建安十一年三月,府庫中有長矛八萬,長劍一萬,環首刀一萬,弓一萬五千。箭矢一百萬支。皮甲十萬套,鐵甲一萬套。帳篷一萬頂。金十八萬。銀五十萬。銅錢十億。”
血淋淋的數字啊。
儘管已經知道結果,但是劉封還是被這竹簡上記載的數字,鎮的有些頭暈。
心中不可仰止的對劉表這個人升起了一種鄙夷的情緒。從劉表把裝備都放在倉庫裡,準備守城就可以看出。
這個人是守家之犬。有這麼多輜重,再找一兩個能征善戰的將軍,劉表的勢力早就不得了了。
而且,金啊,銀啊。居然有這麼多,看看柴桑,周瑜治下的柴桑幾乎沒有這些東西,因爲這些東西,都讓周瑜拿去換成了裝備。
放在江陵,最後被曹操得了去,還不如給我。
劉封現在在想,怎麼把這些輜重給運回去。這麼多的輜重,再加上足以讓十萬大軍吃三年的糧食,六七百艘大小船隻明顯不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