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的辦法雖好,但是執行起來可是異常困難,原因很簡單,這裡是水上!而袁紹的部下都是一羣旱鴨子,而且船隻都是民用船隻,一艘戰船都沒有,武器只有隨身攜帶的少量弓箭,袁紹的那艘大商船還好,其他小船上都是密密麻麻擠滿了士兵,剛走了一個多時辰,船上已經吐成一片,肚子裡空落落的,一邊忍着飢餓和疲倦,一邊趴在船邊往河裡吐酸水,如此狀態,如何能戰?
那艘四桅戰船也不傻,直奔着最大的那艘船而來,匪首肯定在那艘大商船上!先檢查他肯定沒錯!
袁紹和淳于瓊見狀非常焦急,再也顧不上發動突襲,直接下令讓商船向北靠岸,被拱衛在中間的大船突然轉彎,將旁邊的友軍小船撞翻了兩艘,船上的上百名士兵落入水中,拼命的呼喊。
四桅戰船上的人見到異變突起,當機立斷,立刻發出信號,召集附近其他戰船前來支援,這個可疑的船隊很可能就是將軍大人要追蹤的目標,許久沒有開過葷的水兵們一個個皆是躍躍欲試,天大的功勞從天而降,
四桅戰船的指揮官只是個百夫長,名叫墨十三,是墨家水師的老兵,墨家島上的人全部姓墨,四百年下來,名字根本不夠起的,於是無奈之下,墨家鉅子只能規定,除了鉅子門下的弟子可以起兩個字的名字外,其他人的名字必須是三個字的。墨十三祖上似乎是被某代鉅子感化的山賊首領,但是很顯然,墨十三充分繼承了祖上的優良傳統,將好好的水師弄得跟海盜似的。
如今水師突然擴張,墨十三也是混了個百夫長來噹噹,但是有經驗的水軍軍官奇缺無比,而墨家水師的衆人普遍太過愛好和平,只有這墨十三與衆不同,很快就被提拔成這艘四桅戰船的船長。
墨十三這水師百夫長可是比陸軍百夫長強多了,陸軍百夫長基本沒有單獨行動的機會,而水師則不同,墨十三自己指揮一艘四桅戰船,日子可是逍遙得很!只要不違反命令,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墨十三作爲墨家島隱居的居民,已歷九代,在墨家島的兩千多島民中,也算是老資格了,但是九代近三百年的薰陶,依舊沒有讓這個墨十三成爲一個與世無爭、愛好和平的人,反而是一個極其好戰分子。
當初墨家依附莊少遊的時候,這個墨十三還只是墨家水師一個不起眼的小兵,但是經歷了幾次大戰之後,也是積累了不少經驗,水師一擴編,立刻升格爲百夫長,成爲這艘四桅戰船的船長,但是遼南已經兩年多沒打過仗,墨十三是渾身閒的發癢,此次跟隨墨水前來支援洛陽,在城南大戰何進軍的那一次,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昨夜接到命令,墨十三大喜過望,終於是有機會一展身手了!一定要好好把握!
“賊首肯定在那艘最大的船上,所有牀弩瞄準那艘船,給老子狠狠的射!將軍說了,死活不論!但絕對不能放跑了那狗日的,誰要壞了事,老子就將他扔河裡餵魚!”
若是生人一聽,還以爲這是水匪呢,但是旁邊的士兵卻早就見慣不怪了!其中一個很機靈的士兵仗着跟墨十三混得很熟,一邊熟練的調整牀弩瞄準目標,一邊貧嘴道:“船長,咱遼南一向是賞罰分明,若是放跑了那狗日的您把我們扔河裡餵魚,但若是逮住了那狗日的,有啥獎勵啊?”
墨十三將手上玩得石頭朝着那人砸去,一邊笑罵道:“你小子要是能抓住那狗日的,老子就把我妹妹介紹給你!”
那人一聽,趕緊求饒道:“船長,那還是算了吧!”
墨十三冷哼一聲:“小子,別他媽不識擡舉!難道我墨十三的妹妹還配不上你個兔崽子?”
那人趕緊解釋道:“船長,不是配不上俺,是俺配不上你妹妹!”
周圍的士兵皆是鬨堂大笑,一個個根本沒把對面的船隊放在眼裡似的,很快,隨着“嗖嗖嗖”的幾聲厲嘯在河面上響起,緊接着就是幾聲“噗噗噗”,一大片巨弩狠狠的將袁紹的坐艦穿成馬蜂窩一般,船上響起一片慘叫聲,然後船速突降,船艙漏水了!
四桅戰船船首配有十二架巨型牀弩,射程六百步,一次八連發,射程上雖然比弩車要近一點,但是弩箭大小卻是比弩車的還要大上兩倍,是當之無愧的巨弩!一次齊射九十六跟巨弩,大部分都紮在了袁紹的那艘船上,瞬間令其千瘡百孔。
“天!你敢亡我袁本初否?!!”
袁紹坐在船艙裡憤怒的咆哮,船艙裡已經被巨弩給穿了個通透,艙內的士兵死傷近半,袁紹和淳于瓊卻是沒有損傷,看着那透空而來,依舊泛着森寒冷光的箭頭,袁紹終於是忍不住變色咆哮。
淳于瓊也是有些失魂落魄:“到此爲止了麼?”
墨十三站在船首哈哈大笑:“狗日的,看你還敢不敢跑?老子升官發財可就全指望你了!小的們,啓動人力槳,衝上去,撞沉這羣雜魚!”
一輪齊射過後,四桅戰船與袁紹的船隊已經抵近,隨着墨十三的命令,四桅戰船啓動人力槳,瞬間提速,將閃避不及的幾艘小船全都撞了個底朝天,船上的士兵皆是落水掙扎起來,
但還是有幾艘小船處在船隊外圍,僥倖得脫,再也顧不上水中的同袍和大船上的主子袁紹,拼命的催促船伕加快行船,朝着下游順流而下。
墨十三懶得理會那幾只漏網之魚,下面可還有更恐怖的東西等着他們呢,跑得了纔有鬼!看到水裡掙扎的士兵,墨十三嘿嘿一笑,這麼多官軍,看來那艘大船上九成就是將軍要緝拿的人!
“小的們,先用弩箭射殘他們,然後登船抓活的!活得可比死的值錢!賞錢夠咱嫖幾輩子的了!”
遼南仗着戰船的犀利,戰術方面要求不高,遠處用牀弩射,一般總能射中一些,對方船體被射穿,肯定會漏水,靈活性大打折扣,然後抵近了用弩機再一頓亂射,殺傷對方船員,最後登船!
人力槳有雙重作用,加速追擊和加速逃跑,反正是立於不敗之地,若是敵衆我寡,就一邊跑一邊用船尾的投石車招呼他們。總之,整個四桅戰船就像一條武裝到牙齒的水中怪獸,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跑着跑着說不定還能反敗爲勝,流氓至極!
墨十三興沖沖的指揮衆人準備登船抓人,心裡一邊琢磨着,這可是大功一件哪!將軍大人一向大方,抓了這條大魚,老子說不定就能混上五桅戰船了!這幾個月城南碼頭又加蓋了兩座五桅船塢,晝夜不停的造船,不用多久就五桅戰船還得增加,那傢伙可是爽得很哪!
想到此,墨十三就心癢難耐,如果說四桅戰船是水上流氓,那五桅戰船就是流氓他爹!老流氓!
可惜,天不遂人願,本來還算平靜的河面上突然颳起一陣狂風,掀起一個巨大的浪花將墨十三的四桅戰船直接拍出去數丈,船體一陣震動,所有船員個個頭暈目眩,過了許久,才緩緩清醒過來,再定睛一看,那艘已經千瘡百孔的大船已經無影無蹤!
“真他孃的見鬼了!”
墨十三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憤怒的咆哮,眼看到手的軍功就這樣不翼而飛了!換了誰也受不了!
一個士兵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勸道:“船長,興許是被剛纔的大浪直接給拍翻在河裡了也說不定!”
墨十三一聽又升起許多希望,但是轉眼一想,很快又破口大罵:“放屁!你當老子跟你一樣缺心眼!那麼大一艘船,除非是海上的神風,否則怎麼可能被拍翻?而且這河面上連片木頭渣滓都看不到!王老四,你個老小子敢忽悠本船長?等回去非把你在濮陽嫖娼的事兒跟你媳婦說道說道!”
那王老四一聽,臉色瞬間一片蒼白,趕緊哀求道:“船長!老大!祖宗!您可千萬別呀!兄弟我活着不易,還不想英年早逝!船長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千萬放過兄弟一馬!我給您跪下了!”
墨十三正在氣頭上,當然不肯輕饒他:“不行!絕對不行!”
那王老四一聽急眼了,眼珠子一轉威脅道:“船長,這嫖娼的事兒可是你領的頭!弟兄們都是盲從,你不仁我不義!若是你敢跟我媳婦提我嫖娼的事兒,回頭我就把你的事兒跟墨主事說!反正我王老四不是墨家的人,頂多挨一頓訓,船長,你可要好自爲之了!我可是聽說墨家的規矩可是很嚴的喲!”
墨十三一聽,當即怒了,衝過去將王老四摁在地上一頓胖揍:“小子,還反了你了!今天不揍得讓你媳婦認不出來,我就跟你姓!”
四周的士兵都是見慣不怪,津津有味兒的看着二人鬧騰,絲毫沒有正在打仗的覺悟。過了一會兒,墨十三將王老四胖揍一頓後,似乎還意猶未盡,轉身對着衆人說道:“看什麼看?回頭都給老子嘴巴嚴實點!否則下回再有這好事兒就扔你在船上看船!”
四周圍觀的士兵一個個都是趕緊收斂起來,轉眼就變成一副臨戰的嚴肅模樣,弄得跟真事兒似的。
墨十三四處瞅了瞅說道:“剛纔射箭射到水裡的那幾個笨蛋,還不給老子下水去撈人?每人最少三個!撈不夠的別想上船!”
一個跟墨十三很熟的士兵好奇的問道:“船長,撈他們幹啥?都淹死得了!反正都是將軍大人的敵人!淹死一個少一個!”
墨十三衝過去狠狠地敲了那人腦袋一下,罵道:“你小子懂個屁!咱遼南不缺錢,不缺糧,最缺的是啥?人才!你個小兔崽子,耳朵裡塞驢毛了?將軍大人不是說過麼,即使是敵人,也是可以感化的!就看你手段夠不夠!水裡頭可是有三四百人呢!
城南四個船塢晝夜開工,建造五桅戰船,很快就會有一批新船出來,老子的目標就是霸佔其中一艘!弟兄們,加把勁兒!多撈點人上來,這幫狗日的泡過這次水,也算是有了點水性,好好培養培養,以後也都是咱船上的弟兄!
這幫兔崽子被咱給撈上來,這可是救命之恩,以後好使喚得很!等回頭換大船的時候,咱的優勢可就大了去了!你知道不?騎兵營的太史將軍,他可一直盯着咱水師呢,想擴編可是難得很,但是咱有了這幫兔崽子,就不用加人手了不是?戰鬥力形成的也肯定比別人快!
哥幾個加把勁兒,最少撈二百上來,撈多的還可以賣給宋老九那狗日的換錢,跟你們說,那五桅戰船可是爲了出海用的,等過兩月咱換了大船,老子就申請給商隊護航,帶着弟兄們去倭國轉轉,聽說那裡的小娘們兒一個比一個水靈,而且乖巧的要命,比遼東的大老孃們兒有味道多了!”
衆人一聽,頓時爆發出一陣的歡呼,一個個立刻精神起來。
墨十三哈哈一笑:“趕緊的,撈人的下水,其他人準備接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