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大軍在洛水徘徊兩天,眼見對岸防密嚴密,便下令讓軍隊沿水而下下游。兩天後,部隊在下游覓得水勢相對較淺,方便渡河的地方。周瑜便把大軍停了下來,開始伐木造竹,準備一舉而過洛水,殺向洛陽。
此時英氣勃發的周瑜正心情極佳的注視前面蜿蜒洛水,俊秀的臉上一片怡然。除了嘴角邊偶爾帶起一陣讓人難測的笑意外,任何人都以爲他爲大自然的美妙而心生感慨。
周瑜四周一片林靜山幽,偶爾還能傳來兩聲士兵伐木造排的吆喝聲外,便是林鳥四處婉轉的清唱着。周瑜很自然的享受着這幽雅的風景。但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人不識像,打破這個林幽山靜的一刻,蔣欽踏着沉穩的腳步,在幾個侍兵的相擁下,尋步而來。
蔣欽看到站在一座巨大山岩上,觀望前面平緩的洛水,山風不時吹起衣襟黑髮,更顯的俊秀絕倫。但蔣欽明顯沒有什麼審美觀點,看到周瑜的眼睛一亮後,便大踏步上去,嘴裡不停抱怨道:“都督原來在這裡,倒讓屬下好找。”
周瑜轉過頭來,對蔣欽笑着道:“公奕你來了。”
蔣欽不由腳步一頓,臉色迷糊道:“都督知道末將要來?”
周瑜淡然一笑,清澈的眼神裡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再一次把目光飄向洛水上,看着水裡成羣結隊的小魚不時遊過,淡然道:“當然。”
蔣欽牛脾氣上來,略有不服道:“那都督可知末將爲何事而來?”
周瑜忽然笑起來,輕動嘴角道:“爲洛陽而來。”
蔣欽平日雖然自負頗高,但隨着時間的深入,越來越佩服周瑜的本領,在他的心目中,周瑜在江東是僅次於張浪的第二號人物。蔣欽滿臉欽佩道:“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都督,未將正是爲洛陽而來。”
周瑜微笑道:“你就說吧。”
蔣欽略收整一下思路。沉聲道:“以未將看來,現在並未是攻戰洛陽的最佳時機。”
周瑜略感興趣道:“何已見得?”
衝鋒陷陣,攻城拔寨,這是蔣欽最大的長處。而出謀畫策決戰千里之外,並非蔣欽的特長,平日他對行軍戰略上很少出上自己地主意,但此時他一改往日,大有一舒而快的形象。蔣欽雄厚的聲音響起說道:“至於到底什麼原因。未將不一定會說出什麼所以然來,但總感覺現在拿下洛陽顯的極爲突兀,就算能拿下此地,我軍也會陷入背動的環境。”
周瑜點點頭道:“我之所以猜到你會來找我,就是因爲你看到前方的危機。的確,事情如你所說,現在攻打洛陽實是宜權之計。洛陽北靠黃河,東臨虎牢,西接函谷,歷來兵家必爭之地。假如我軍冒然拿下此地。你說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蔣欽雖然勇猛。但並不代表他笨,相反如果沒有一些頭腦,這個時候也不可能會來找周瑜。
經過周瑜一點醒。蔣欽臉色一變道:“虎牢、函谷皆佔天險地利,如若兩地堅守,短時間內極難攻破,一旦洛陽北上找不到船隻,後路又被荀或截斷,我軍便是四面楚歌,無路可退地局面。未將以爲這極有可能是荀或故意設下的套讓我們去鑽。”
周瑜眼裡帶起一絲讚賞神色道:“公奕果然一點就通。要不然你以爲宜陽、登封會這麼容易讓我軍一舉拿下嗎?正是因爲他們大開方便之門,我軍才以如此之快的速度逼近洛陽。”
周瑜停了停,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接着道:“再從另一大的方面來說,我軍拿下洛陽並不利於局勢的發展。西涼馬騰破蕭關,逞涇水,不用多久就會殺到長安;而劉備也同樣兵出子午,圍攻藍田,對關中虎視眈眈。一旦兩家瓜分關中,接下便和我軍疆界相臨,時日一長,只怕要出大亂。而此時曹操穩坐河北,主公前要防曹後要防馬、劉。只怕有些力不從心啊。”
蔣欽滿臉佩服道:“都督分析的極有道理。”他在讚歎一聲後,表情馬上變的有些糊塗道:“既然都督識破他們的詭計,卻爲何還要在此伐木造舟?”
周瑜高深莫測道:“荀或既然想出如此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陰招,我又怎麼能負他美意?”
蔣欽驚喜道:“難道是都督想將計就計,一舉擒殺荀或?”
周瑜搖頭,表情略帶遺憾道:“荀或是隻老狐狸,想騙他上當,談何容易。我現在納悶地是,如此簡單地請君如甕之計,怎麼會出自荀或之手,他與本都督對陣近年,相互之間比較知根見底,用如此簡單計謀就想騙倒本都督?相信荀或也不會是那麼無知吧?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只怕這只是前奏,後面還有更不爲人知的詭計在裡面。”
蔣欽心裡咯噔一聲,暗呼此計還簡單?假如沒有周瑜地提醒,只怕自己也不能參透其中奧秘。如果真如周瑜所說,荀或下面還有連環殺招的話,那這兩人玩權謀畫的本領實在是太過高深了。而自己呢?只怕到時候死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想到此時,蔣欽有些汗顏道:“都督神算,屬下自是鞭長莫及。”
周瑜兩手負背,玉樹臨風,他道:“我現在伐木造竹,就是想打亂荀或的佈置。他以爲我們不敢進軍洛陽,而我偏偏就做給他看。”
蔣欽已經聽的頭暈腦漲,暈暈糊糊道:“如此不是更中荀或下懷,他現在也巴不得都督衝向洛陽呢。”
周瑜笑道:“伐木是真,殺向洛陽卻不一定。”
蔣欽聽到“殺”時,精神馬上一振,一掃剛纔沉悶的表情,興奮道:“都督要殺至何方?”
周瑜見狀,不由搖頭啞笑道:“我正準備沿洛水而下榮陽,然後轉道許昌。”
蔣欽失聲道:“啊。將軍你……”
周瑜笑道:“怎麼,是不是感覺很冒險?”
蔣欽連連點頭道:“正是。”
周瑜嘿嘿笑道:“此計必然大出他們意料之外,許昌怎麼說現在也是曹操老巢所在,如果能一口氣端了。那麼以前的風言謠言只怕馬上變成真的,曹操要移都鄴城了。這樣對主公的大業有極大的幫助。而榮陽力挺穎川、許昌,榮陽一破,此二地如坐鍼芒,終日不得安寧。現在最大地難題是如何才能拿下榮陽,此地易守難攻,又扎守着一萬曹兵。短時間內拿不下,只怕會有被包的危險。本都督剛纔也是苦思這個問題。只怕這又會是荀或的一個圈套。”
蔣欽緊張地不敢出口大氣道:“此事關重大,還望將軍三思而行。”
周瑜點頭道:“這個你放心,本都督自有分寸。”
蔣欽見周瑜主意已決,便不在多言,出去督促士兵加快進展。
於此同時,穎川城,郡牧府。
荀或一干人正緊急會議,一將疑問荀或道:“荀大人,你那麼肯定周瑜會走榮陽一線嗎?”
荀或雖然年事漸高,但做事越發老辣沉穩。他看起來身材清瘦。一身儒者打扮,臉上清須幾綹,頗有仙風道骨之氣。他聞言微笑着以肯定語氣道:“決對會如此。洛陽一地,給他天大的膽子現在也不敢拿。而周瑜沿洛水而下,又伐木造丹,無非想做出假像,騙我們援兵而上,好讓趙雲趁機攻打穎川罷了。且榮陽是穎川與許昌的後方陣地,如果這地失守,周瑜選擇的餘地大大增加,不但可斷我後路,與趙雲夾擊穎川;還可快馬偷襲許昌。讓我軍多線腹背受敵。”
那副將自告奮勇道:“未將願帶人馬前去榮陽,把周瑜腦袋逞獻給大人。”
荀或搖搖頭道:“不,我們現在什麼都不要做,一旦打草驚蛇,讓周瑜發覺我們的用意,只怕事情都前功盡棄。”
那副將請戰不成,有些失望道:“難道現在只能觀望不成?”
荀或道:“不用急,待他逼近榮陽,準備開始進攻之時。我軍忽然開出,並且斷其後路,這樣一來,可生擒周瑜也。”
衆將皆拜服。
又過數天,周瑜方面軍終於開始有所行動。
數萬江東軍在洛水一帶徘徊十餘天后,開始乘竹排而下洛水。
路至一半,周瑜忽然停頓下來,急令士兵進入三情羣山之中,把軍隊藏匿起來。第二日一早,馬上兵分兩路,一路由蔣欽領一萬士兵,讓其穿越嵩山,直取穎川。另一路由自己秘密藏於三崤山脈中,準備適機而動。這一招果然打亂了荀或的兵力佈置。此時荀或在穎川不停地計算時辰,一副將忽然急匆匆來呈報道:“大人,情況有所變化。在嵩山方面,有土民發現大量兵馬正急往穎川方向開來。”
荀或不敢相信道:“什麼?消息來源是否可靠?”
那副將道:“屬下已經派人前進探查,在嵩山一帶的確發現有大量兵馬紮住過地痕跡。”
荀或震驚不已,仔細一想,馬上有些眉目道:“難道是周瑜想直接取我穎川不成?”
那副將名郝昭,是一個荀或極爲看重的人材,他有些急道:“大人,如果周瑜目的真的是在穎川,那麼應該馬上招回剛剛出發前往榮陽的王雙將軍,不然以現在穎川的兵力無法抵擋周瑜與趙雲的夾攻啊。”
荀或冷靜道:“先不用急,看看情況在說。榮陽至穎川路途並不遙遠,快馬不過數天,步行也不過半旬。就算周瑜與趙雲有何良計,也不可能這麼短時間內拿下穎川。假如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周瑜兵分兩路,一路走嵩山,目地是想調回我王雙兵力,另一路纔是真正主力,準備全取榮陽。如果我如此冒失調回王雙,只怕正中周瑜下懷。”
郝昭憤然道:“想不到這個周瑜如此狡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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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或微笑道:“兵者,詭道也。然萬變不離其蹤,以後你要多學着點。”
郝昭受教道:“未將明白。”
荀或不爲所動,似乎暗示着周瑜的計謀失敗。但周瑜何等之輩,怎麼會以爲這樣簡單想法就能騙倒荀或這個狐狸呢?所在在蔣欽部隊出動後三天,扎住在召陵的趙雲與襄城地周泰同一時間收到周瑜地命令,讓他們開始對穎川發動猛烈的攻擊。 шωш ●тtκan ●℃o
早已摩拳擦掌的趙雲領三萬人馬攻新汲城,周泰則領兩萬人馬攻穎陽縣。兩線一同時間壓制住穎川大部份兵馬,讓他們短時間內無法伸縮動彈。
穎川被江東軍兩路夾攻,形勢一下子吃緊起來。而此時,穎川郡地前線人馬差不多都已被牽制,剩下穎川城裡只不過數萬人馬,一時間穎川城的荀或有種捉襟見肘的感覺。
趙雲與周泰連繼狂攻數天,穎川防線立馬變的風雨飄搖起來。而就在這個時候,蔣欽部隊打着周瑜旗字,號稱五萬人馬,快速穿越嵩山,部隊開足馬力,直插穎川而去。
穎川一時間四面楚歌,形勢直轉而來。
當日由於曹操被張浪反水淹下蔡,散失了大量兵力,加上又有不少人馬在關中被馬、劉兩軍牽制,河北軍隊又急難抽調回來,所以曹操雖空有關中、河北之力,但兗州這裡,一時間之間急難徵調到兵力,所以纔會讓張浪、周瑜如此期壓。
荀或開始變的有些急躁起來,穎川之地,鎮守着許昌面門所在,不容有失,但江東三路夾擊,聲勢無比浩大,一時間也難想出應變之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