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而又微弱的陽光照到照射在劉備平波不驚的雙眼之上,劉備的眼睛彷彿月光下的幽墰一般清冽。
堂下,文武分列兩側,翹首以盼的看着劉備,等待着其發話下令。整個場面凝重無比,無人言語,落針可聞,戰列兩側護衛的侍衛們感受到這凝重的氛圍,都忍不住暗自嚥了口氣。
劉備雙目微闔,右手扶膝,左手輕輕磨拭這腰間雙股寶劍的劍柄,面無表情的陷入了沉思。良久,彷彿從無盡的黑暗中剛剛甦醒一般,劉備空洞的目光瞬間凝結,緩緩的站起身來。臺下諸人見狀都紛紛正了正身軀,準備聆聽劉備最後的決定。
“原計劃不變,”劉備語氣堅定無比:“我等先拿下兗州再圖他法!”
文士一方紛紛鬆了一口氣,而武將一方則是個個面露不甘之色。但劉備已然下定主意,他們只好遵從。
“主公,曹操留守兗州的兵馬多死守在山陽昌邑,天子也在此處,我們如今已拿下陳留,只要攻下濮陽,即可拿下東郡,繼而直撲昌邑。曹操大軍此時遠征青州,我們要在其拿下青州回援之前攻入昌邑,救出天子。”陳羣先是將局面講清道。
“雖然我們現在局勢危急,但慶幸的是曹孟德面臨的局面也比我們強不了太多。若是我們能搶在其拿下青州之前完全佔據兗州,那麼對方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劉曄寬慰道。
劉備面色略顯猙獰的說道:“雲長、翼德,通知下面的將士,今夜休整一晚,留下五千守卒,明日我軍就繼續發兵。”
張飛面色有些愕然:“大哥,我們自豫州出兵以來片刻都沒有休整過,這幾日爲了拿下陳留更是日夜攻打,絲毫未停歇,麾下將士都疲憊不堪。只休整一日是不是...”
回覆他的是劉備毫無感情色彩的眼神,張飛見狀,脖子一縮抱拳道:“末將領命!”
劉備語氣冰冷的說道:“讓將士們這段時間辛苦一下,等攻下昌邑救回天子,某會上奏天子犒勞三軍、大肆封賞!”
生死存亡之時,劉備再也裝不了那副仁慈的面孔了,彷彿變了一個人,氣質倒是和曹操有些近似,整個人冰冷無比、心狠果決。
“諾!”
......
中原大戰連連,北方穩固了草原的公孫瓚自然也不甘沉寂。
“主公中原局勢混亂,此時不是我們出兵的良機啊!不若待曹操拿下青州,我們與之聯盟,兩面夾擊之下袁紹定然不是對手。”看着召集衆將,滿是興奮的公孫瓚,田豫忍不住的直接站出來勸諫道。
此時的公孫瓚經歷了狼居胥之戰,平定草原拿下了北疆之後,已然再度恢復了當初界橋之戰前睥睨天下的氣勢,膨脹無比。聽到田豫此言後,瞬間眉頭微皺,面露不悅之色。
善於揣度人心、吹捧逢迎的關靖見狀,立刻跳了出來說道:“國讓此言差矣。主公勇武過人、威加海內,如今麾下精騎二十萬,戰將無數,就連危害大漢數百年的北方異族都被主公彈指而定,區區一個袁紹何需再與別人聯手拿下?若是傳出去豈不令別人恥笑?冀州富庶,如今中原亂戰連連無力北顧,正是主公鯨吞冀州,稱雄河北的最好時機。”
公孫瓚聞言,眉頭一鬆,微微點了點頭。一直悄然關注着公孫瓚的關靖見此,嘴角微微翹起。
“主公,切不可大意!當初界橋之戰,袁紹麾下部隊之精銳,爲人之果決您也看到了,此乃大敵,須得聯合一方我等才能穩勝,否則恐有傾覆之災啊!”田豫恨恨的瞪了關靖一眼,略顯焦急的勸阻道。
公孫瓚的面色瞬間難看了起來。當初界橋之戰是公孫瓚最引以爲恥的一件事,田豫想要勸阻公孫瓚重提此戰卻是令他感到有些惱怒。 Www ▪ttκǎ n ▪c o
關靖雖然平日畏懼田豫的權威,但一心想要往上爬、取代田豫位置的他一心想要把握這次良機,咬了咬牙還是頂住了田豫的壓力,直視對方道:“當初主公未獲全勝,不過是有些大意罷了。袁紹的才能和勢力如何能與主公相提並論?如今我軍平定草原,兵鋒正盛,士氣高昂,正是揮師南下一舉奪取冀州的大好時機。國讓你如此不看好此戰,難不成你認爲主公不如那袁本初嗎?”
“你休得胡言,某和曾說過此言?”田豫怒斥道:“我等如今實力大增,袁本初也平定了幷州,勢力增強不亞於我軍!而且現在草原初定,鮮卑烏桓尚未完全歸附,還有不少人有異心,內部不穩如何南下?”
“內部不穩又如何?區區異族,皆是欺軟怕硬之輩,只要主公戰勝袁本初,這些宵小又能何爲?現在天下諸侯都在瘋狂作戰、擴充勢力,主公若是就這麼一直等下去,如何能夠壯大勢力、一統天下?”既然已經站出來,就沒有退縮的餘地,關靖絲毫不畏懼的反駁道。
“主公三思啊!”田豫面色凝重的看向公孫瓚。
“還請主公決斷!”關靖同樣毫不示弱的說道。
公孫瓚一直在靜靜地看着二人爭執,面露猶豫之色,明顯他也在權衡。田豫所言確實不錯,但卻不符合他的性格,相較之下關靖所言更合他的心意。
就在公孫瓚猶豫不決之時,關靖面帶微笑的又說道:“主公,還有一事,當初某建議主公與袁公路交易之事江東已經有了答覆。”
“哦?袁公路如何回答的?”公孫瓚聞言,眼前一亮道。
“袁公路對於主公提出的交易自然是非常感興趣,不過其還是有些細節需要與主公相商。現已派遣使者前來與主公商議,請問主公見是不見?”關靖問道。
“宣!”
關靖聞言嘴角一抿,立刻喝令衛士將袁術的使者帶上來。而田豫看到關靖嘴邊的笑容,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
很快,一個面帶笑容的儒雅士子緩緩走了進來,恭敬地作揖後,面容和煦的說道:“在下揚州使者糜竺,拜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