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許攸等文武,眼見袁紹吐血,皆嚇了一大跳,紛紛上前扶住。
“放手,我還死不了。”袁紹強壓住氣血,狠狠的將一雙雙攙扶的手撥了開去。
許攸等人只得退在一旁,不安的睢着袁紹。
袁紹到底是一代梟雄,輕輕抹去嘴角的血跡,深吸過幾口氣,片刻間便是壓制下動盪的氣血,除了臉色蒼白之外,儼然已恢復了冷絕霸道的氣勢。
砰!
他的拳頭狠狠的擊在了案几上,恨恨道:“這個譚兒,實在是太令我失望了,當年被陶賊活捉,就已丟盡了我的臉,沒想到又一次被陶賊所擒,簡直是把我的老臉都丟光了!”
袁紹對這個長子,此刻已是失望之極。
除了田豐之外,逢紀等河北一派的人這時回過神來,心中卻皆在竊喜,紛紛的附合袁紹,個個都埋怨袁譚無能,丟了袁家的臉。
這也難怪,他們以爲袁譚落入陶商手中,此番是必死無疑,只要袁譚一死,就沒人能再與袁尚爭奪儲位。
將來袁尚繼承袁氏江山,他們這些河北一派的人馬,個個都是有功之臣,將來執掌袁氏政權的大權,還不是板上釘釘的事。
河北一派人暗自竊喜,許攸等汝潁一派的人,卻個個都慌了神,生恐袁譚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汝潁一派失去了主心骨,從此往後就將一落千丈,再無翻身之日。
許攸眼珠子一轉,立時瞪向劉備,質問道:“我說劉玄德,主公命你去輔佐大公子,就是看中你和陶賊交手多次,深知其底細,你明知陶賊奸詐,卻爲何不提醒大公子,讓大公子遭此大敗,還不幸陷落於敵手。”
劉備一怔,顯然沒有料到,許攸會把矛頭指向他,聽這話的意思,分明是想把兵敗的這盆髒水,往他的身上推,來替袁譚開脫。
果然,此言一出,袁紹的目光立時瞪向了他,眼神中分明有怨意。
劉備無奈,只得強壓住惱火,辯解道:“我豈能沒提醒過大公子,只是那鞠義拍着胸脯向大公子保證,有他先登營在,必可大破陶商,所以大公子才重燃信心,決心跟陶賊一戰。”
劉備知許攸等一班文士們,舌頭根的能力了得,不敢跟他們爭辯,便順勢又將責任推在了鞠義身上。
“怪不得呢,主公啊,那鞠義素來自負,此番失利,說到底是鞠義太過輕敵自負,怪不得大公子啊。”郭圖反應更快,立刻把這黑鍋推在了鞠義身上。
鞠義雖乃汝潁一派的人,但到了這個時候,爲了給袁譚開脫責任,他們也只好犧牲鞠義。
而鞠義性傲,在袁紹面前時常居功,袁紹對其早就心存不滿,今在聽郭圖等一挑動,更是惱火不已,當即拍案怒道:“這個鞠義,實在是太不知輕重,竟讓我軍遭此慘敗,還連累譚兒被俘,實在是可恨,等他回來,我定要得重重治他的罪。”
三言兩語間,許攸等人,便將袁紹的怒火,從袁譚身上遷到了鞠義身上。
劉備暗鬆了一口氣,悄悄的退後幾步,退出了袁紹的視野。
逢紀等河北一派,則暗中不悅,一時片刻也琢磨不出,怎麼把袁紹的怒火,再引回袁譚身上。
這時,許攸見得袁紹對袁譚的怒火已消,眼珠子一轉,便趁勢道:“主公,我軍此番雖然失利,但到底還有十萬大軍,優勢還在我們手裡,爲今之計,當速想辦法救回大公子,然後再集中全力,攻破官渡敵營纔是上策。”
“大公子已被陶賊生擒,還怎麼救回,難道讓主公爲了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就不顧天下大局,跟那陶賊言和不成?”田豐當即反對道。
袁紹沉默不語,不做任何反應。
許攸就火了,不悅道:“我說田元皓,你還好意思說,當初若非你獻什麼分兵之策,主公又怎會白白損失了三萬大軍。”
“分兵之策本是對的,關鍵在於大公子自不量力,非要爭做統帥,否則我三萬大軍怎麼會全軍覆沒。”田豐立刻反脣相擊。
“不讓大公子領兵,那讓誰領?”許攸冷哼一聲,諷刺道:“難道讓顏良文丑,這兩個敗軍之將領兵嗎?若非他們連戰連敗,喪盡了我軍聲威,大公子也不會鋌身而出,冒死想要爲我軍挽回士氣,大公子就算敗了,那也是雖敗猶榮,你卻還在這裡說風涼話,你什麼意思。”
“許攸,你——”田豐舌戰不濟,說不過許攸,被嗆得是面紅耳赤,一時語塞。
郭圖趁勢道:“主公仁義名滿天下,世人皆知主公疼愛骨肉,大公子乃主公嫡長血脈,倘若坐視不救,豈非要叫天下人議論主公冷血無情?”
袁紹身形微微一震,似已被說動三分。
“再說了,若是讓將士們知道,主公連自己親生骨肉的生死都不顧,將士們心裡會怎麼想?”
許攸一句反問,跟着又道:“只怕將士們皆會想,咱們的主公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救,倘若哪天咱們也陷入了絕境,主公更加會見死不救,這樣冷血無情的主公,咱們爲他效忠還有什麼意思。”
聽到這裡,袁紹身形劇烈一震,眼中原本的猶豫之色,頃刻間煙銷雲散。
他最初還怨自己這兒子無能,使三萬大軍損失殆盡,惱火失望之下,便想任由他死了活該。
但被許攸等一頓話後,他對兵敗的怒氣便大半遷往了鞠義的身上,再聽郭圖一番“仁義”的帽子一扣,袁紹的心便徹底的軟了下來,擔心起自己兒子的安危來。
“譚兒乃我長子,是我血脈骨肉,我豈能置生死於不顧。”袁紹決然道,語氣中少了幾分怨意,多了幾分父親的慈愛。
許攸等人對視一眼,皆暗鬆了一口氣。
逢紀乾咳一聲,“大公子自然是要救的,只是眼下他已落入了陶賊手中,以那小賊的殘暴手段,說不定大公子已爲其所害,就算沒有,他也不會輕易放了大公子吧,除非……”
“除非什麼?”袁紹眉頭一皺。
“咳咳。”逢紀又咳了幾咳,“除非主公跟陶商主動提出求和,放棄一統中原,撤兵北歸,說不定陶賊纔會放了大公子。”
啪!
袁紹又是一拍案几,沉聲道:“我絕不會向那小賊求和!”
“若不求和,想救出大公子,只怕難啊……”逢紀無奈的嘆息,卻有幾分說風涼話的意味。
大帳中,一時又沉默了下來。
許攸凝眉許久,眼珠子轉了不知多少圈,突然間,閃過一絲精光。
他便深吸一口氣,拱手道:“主公,攸有一計,不用向陶賊求和,或許就能救出大公子。”
“快說!”袁紹陡然間興奮起來。
許攸便不緊不慢道:“陶賊連番大勝,此刻恐怕正在得意驕橫時,咱們就利用他的驕傲得意,把大公子從他手中救出來。”
“怎麼個利用法。”袁紹追問道。
“攸以爲,該是動用那個人的時候了。”許攸語氣中透着一股玩味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