鄴城東北。
大道之上,斷腿的袁紹,正率領着不足一千殘兵,發足狂奔。
此間離鄴城已有數裡之遙,袁紹好容易喘口氣,以爲自己真的逃出了昇天。
但在此時,耳邊傳來隆隆的馬蹄聲,回頭望去,只見狂塵遮天,向他狂襲而來。
塵霧中,一面“霍”字大旗,隱約可見。
是霍去病的騎兵殺到!
“糟了,沒想到陶賊反應如此迅速,這麼快就派騎兵追了上來。”沮授驚到。
袁紹已慌了神,一時不知該如何時好。
文丑濃眉一凝,撥馬轉身,沉聲道:“主公先走,我來擋住姓霍的小賊。”
“敵軍有數千之衆,且都是騎兵,你只有不足一千步卒,怎麼可能擋得住。”沮授卻當頭給他潑了瓢冷水。
文丑身形一震,一時也僵住。
袁紹蒼老的臉上,已是懼意濃濃,只能拼命抽打馬鞭,向前狂奔,可惜後面的樑軍輕騎,卻越追越近。
突然間,前方塵霧大作,又有一支鐵騎之軍,驟然殺到。
袁紹是駭然變色,嚇的險些從馬上栽倒下來,臉上懼意如潮,仰天悲憤叫道:“前路被擋,後有追兵,蒼天啊,你簡直是有眼無珠,非要置我袁紹於死地啊。”
左右追隨的袁軍士卒,也個個是戰戰兢兢,恐慌到了極點。
便在這時,沮授眼眸一動,指着前方道:“主公快看,前邊好像不是敵軍,是我們自己的騎兵。”
自己的騎兵?
袁紹頓時驚奇不已,彷彿黑暗之中,看到了一線曙光,卻是滿心疑惑,猜不到鄴城郊外,怎麼會突然冒出一支自己的騎兵來。
前方處,那支騎兵越馳越近,當袁紹看清旗號之時,蒼老的臉上陡然間涌滿了無限驚喜。
“呂”字大旗,傲然飛舞在塵霧之中。
是他的義子呂布殺到!
“原來是奉先,奉先沒有拋棄我啊。”袁紹驚喜激動不已,就差從馬上跳下來。
前番鄴城被圍之後,袁紹的兒子外甥們皆不肯來救,呂布便說他有辦法搬來救兵,請求袁紹準他殺出城去。
袁紹以爲呂布見勢不利,萌生了異心,想要藉口逃出鄴城,便沒有允許,誰知幾天後,呂布竟自己帶着一隊兵馬,殺出了城外。
呂布有赤兔馬,武道超絕,所統又皆是騎兵,就連樑軍也擋不住他出逃。
袁紹那時就對呂布深恨,以爲呂布反覆無常,關鍵時刻又背叛了自己。
他是萬萬沒有料到,自己深深埋怨的呂布,竟然會在此關鍵時刻,率領着一隊兵馬殺回來救自己,豈能不大喜。
片刻後,那一隊兵馬殺到,騎兵近千,步兵也有三千餘衆,數量之多,竟是超乎了袁紹的想象。
“兒救駕來遲,讓義父受驚了。”呂布縱馬上前,拱手參見。
袁紹是又喜又驚,顫抖問道:“奉孝啊,你是哪裡弄來的這麼多的兵馬?”
呂布拱手道:“回義父,這些兵馬都是二公子的部衆。”
“熙兒,熙兒來救我了?”袁紹又是驚喜不已。
他原還以爲袁熙置他生死於不顧,和袁尚高幹一樣,都不肯來救他,今聽呂布這麼一說,還以爲自己誤會了這個二兒子。
呂布卻默默道:“義父想錯了,當初我趕往南皮,想請二公子率軍前來救鄴城,二公子在那郭圖的唆使之下,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出兵,兒一怒之下,殺了那郭圖,劫持了二公子,才得以調動他的兵馬,前來救鄴城,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鄴城終究還是被那陶賊給攻破了。”
原來如此。
袁紹臉上的欣慰,頓時煙銷雲散,重新又恢復了失望,搖頭苦澀一嘆。
原來事實跟他所想,截然相反。
郭圖,一個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謀士,袁熙,一個自己的親生兒子,爲了保存實力,竟能狠心到置他生死於不顧。
到最後,還得是呂布這個他曾經忌憚的義子,用了鐵血手段,才搬來救兵救自己。
袁紹是心如刀絞,內心痛苦萬分。
“呂將軍來的正好,後面陶賊的追兵就快殺到,你快想想辦法吧。”沮授最先冷靜下來,沉聲提醒道。
呂布舉目一掃,看到那面“霍”字戰旗,見不是項羽殺到時,冷峻的臉上傲氣如火,方天畫戟一揚,喝道:“文丑,你保護主公先走,霍去病這手下敗將,交給我便是。”
文丑趕緊護着失神的袁紹,匆匆的向北逃去。
呂布則立馬橫戟,喝令麾下步騎列陣,傲對洶洶追至的樑軍鐵騎。
……
鄴城。
各門盡已插上樑軍戰旗,數以萬計的樑軍,從四門進入,控制了各處要害。
陶商則策馬昂首入城,直奔東門而去,他懷疑袁紹已由此門出逃。
趕至東門,士卒報稱附近果然有異,陶商便被引到了一間廢宅之中,看到這宅中到處都亂堆着泥土時,他心中隱隱已猜到了七八分。
繼續往前行,只見院中到處跪着袁軍俘卒,個個嚇的戰戰兢兢,紛跪在兩旁向陶商叩首求饒。
一衆降卒之中,卻有一名精神恍然,三十四五歲的婦人,軟軟的癱坐在地上,望着不遠處的一個深坑出神。
看到那洞坑之時,陶商眉頭一皺,更加映證了自己的猜測,遂是抓來幾名降卒盤問,果然是袁紹事先挖掘了地道,趁着韓猛牽制他主力之時,從這密道逃出了鄴城。
“這些士卒爲什麼沒逃出去?”陶商又質問道。
Www◆ тtκan◆ ¢O 降卒們纔將地道中發生塌方,堵塞了地道,致使他們這些後面的人無法通過之事道來。
真相大白,果然與陶商所推測的一模一樣。
“奶奶的,原來這袁老賊當真這麼陰,虧了韓猛那個蠢貨,還傻乎乎的替他去送死。”樊噲鄙視的罵道。
地道生髮塌方,袁紹就可能死在裡面,就算逃出去了,還有霍去病的輕騎追兵,未必就能逃出昇天。
陶商便也不急着遺憾,下令士卒進入地道,清理內中的屍體,查看袁紹是否在內。
一隊士卒跳下了坑內,陶商的注意力,則轉移在了那個失神落魄的美婦身上。
這婦人年不過三十四五,相貌雖算不上頂尖,卻也頗有幾分姿容,尤其是那一身豐腴飽滿的身段,着實有幾分成熟的韻味。
“她是何人?”陶商問道。
降卒們不敢隱瞞,忙將劉氏的身份,如實道來。
陶商眼前一亮,這才知道,眼前這個婦人,竟然是袁紹的後妻劉氏。
陶商熟讀三國,豈能不知這劉氏的來歷。
此婦也是河北大族出身,袁紹早在董卓之亂前,就已設想過佔據河北爲根基,故爲了羸得河北士人的支持,便以聯姻的方式,娶了這劉氏爲後妻。
袁尚,正是這劉氏的親生兒子。
沒想到,袁紹不僅犧牲了大將韓猛,就連自己的妻子,也拋棄在了鄴城中。
“原來是袁本初的夫人啊,真是幸會幸會。”陶商在馬上俯視着她,冷笑道。
劉氏豐腴的身軀猛的一顫,這才清醒了過來,環看四周,驚慌的發現,四周已皆是樑軍,一雙雙滿布血絲的眼睛,正盯着她。
再一擡頭,劉氏則正撞上了陶商冷笑的目光,那肆意狂烈的目光,好似能穿透她的衣裳,看破她的身體,窺破她的內心,令她瞬間有種毛骨悚然的錯覺。
劉氏臉色頓時一線,呼吸加劇,豐腴的雙峰劇烈起伏,忙是低下頭,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卻將頭扭向一邊,也不正眼看陶商一下。
“賤婦,我家樑公跟你說話呢!”樊噲衝她吼道。
劉氏給他吼的身兒一震,眸中掠過一絲懼意,卻依舊一言不發,就那麼端莊挺立的站着,一副貴婦人的矜持。
堂堂名門之秀,袁紹之妻,就算淪爲俘虜,豈能在陶商的面前失了體面尊嚴。
劉氏的倨傲不屑,立時若惱了陶商,當場就想發作。
這時,數騎人馬飛奔趕來,帶了一羣哭哭啼啼的婦人,押解到了陶商跟前。
在場的所有人,即使是殺人如麻的漢子,看到那羣女子時,也不無悚然變色,就連陶商也倒抽了一口涼氣。
那一羣女子,不是被割了耳朵,就是被挖了眼睛,要麼就是被刮花了臉蛋,一個個是血流滿面,極盡的慘怖。
“這些婦人是什麼人?這都是誰幹的?”陶商厲喝道。
士卒們便道,這些婦人皆是他們從袁紹的大將軍府裡抓來,皆是袁紹的姬妾,袁紹逃走時嫌他們是累贅,把她們都拋在了府中,卻不想那劉氏臨走之前,揹着袁紹將她們一個個全都毀容。
“好個心狠手辣的妒婦!”陶商目光一瞪,眼中盡是深深的厭惡。
陶商想起,這個劉氏在歷史上就是一個妒婦,袁紹死後,將其姬妾統統都殺光,還怕她們地下跟袁紹相見,將那些姬妾的遺體全都毀容。
陶商原還以爲,那只是傳言而已,卻沒想到,這個劉氏竟真這麼心狠手辣。
“樊噲,去上去給我掌她的嘴!”陶商怒喝道。
樊噲一躍下馬,擼起袖子,掄起手掌就衝那劉氏撲去。
劉氏嚇的是花容大變,萬沒有想到,陶商竟然不顧忌她的身份,竟要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扇她的耳光。
陶商卻高踞馬上,無動於衷,冷冷的瞧着樊噲撲上去。
啪!
一巴掌下去,劉氏立時被扇倒在地,白白淨淨的臉上,瞬間浸出一個鮮紅的掌印,痛的她是慘叫一聲。
“陶賊,你這麼對我,我夫君不會放過你的——”吃痛的劉氏,憤怒的大罵。
樊噲卻哪管她,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輪翻上去。
劉氏一面被打,一面不住的痛斥,十幾巴掌下去,被樊噲抽到臉龐紅腫,嘴流鮮血,哪裡還罵的出來,只能痛叫的喘息,慘烈的哭嚎。
“樑公饒命,樑公饒命啊,妾身知錯了……”劉氏終於是挨不住皮肉之苦,跪伏在陶商跟前,泣聲求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