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統變色,周泰變色,吳軍士卒,無不爲魏軍的新奇戰艦而驚奇。
就連樓船旗艦上,孫策和龐統二人,看清魏軍的戰船時,二人的臉上,驟也同驚起了奇色。
視野中,魏軍的戰船,既沒有帆也沒有槳,光看外形似乎有幾分像鬥艦,只是仔細一看,卻發現船身側面,竟還安裝一根長竿!
三萬吳人驚異的注視下,甘寧率領着他這一百艘車船,以迅雷疾風的速度,不可阻擋的撞入了淩統所統的吳國水軍軍團。
此時的淩統,方纔從驚異中回過神來,急是喝令弓弩手放箭,以阻截魏艦進逼,但令吳卒傻眼的卻是,魏軍的車船沒有槳孔,吳卒根本無法通過槳孔,去放箭射殺划槳的魏軍水手。
很快,吳魏兩支艦隊,轉眼就撞在了一起。
又一場混戰,再次掀起。
這個時候,吳軍纔開始體會到,魏軍這種新式戰艦的強大威力。
車船艦側的魏軍弓弩手,通過孔形的船垛,向着吳軍進行狂射,死死壓制住了吳軍的弓弩手。
最初的時候,吳軍雖然驚奇,卻以爲魏軍的怪艦,雖然造型奇怪,但實際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厲害之處。
淩統更是臉上流轉出輕視,很快恢復了淡定,喝斥着他的樓船逼近魏艦,企圖用高度的優勢,居高臨下壓制住迫近的魏艦。
可惜,他們都太輕視了車船的威力。
就在關鍵時刻,安裝在魏軍車船後方,數丈長的那根巨竿,陡然開始轉動,長竿似車輪般掃過,隔着七八步之遠,狠狠的拍向了吳軍樓船的後部。
砰!
一聲震天的慘叫聲中,十幾名吳軍士卒,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便直接被拍到騰空而起,尖叫着跌落江中。
這突然的一拍過後,長竿在吳卒的操探下,緊接着又反掃而過,向着樓船上方的吳艦桅竿掃去
咔嚓嚓!
震天撕裂聲中,敵艦巨大帆布,竟然一下被撕裂!
這時,吳卒才驚恐的發現,原來,魏軍船後那根長竿的頂端,竟然裝有鋒刃,連帆布帶帆索,眨間就能輕鬆斬斷。
吳軍戰船的帆索一斷,巨大的帆布,嘩啦啦的滑落,瞬間將半邊船船覆蓋,被掩蓋在下面的吳卒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陷入恐慌之中。
“這……這是什麼戰法?”淩統臉上的不屑,瞬間瓦解,僵固石化。
淩統那驚恐的神情,彷彿見了鬼一般,顯然是無法相信,魏軍戰艦上,竟然配備了這等神奇的武器。
江岸邊,陶商卻笑了。
看着吳軍戰艦帆被斬落,陶商那淡然的臉上,終於流露出一絲冷笑,彷彿眼前的所見,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車船上所裝的那根巨竿,乃是叫做拍竿,是後世宋代所發明的,一種叫作拍艦的主力戰艦上,大規模採用的近距離攻擊武器。
陶商把這車船的靈感,告訴了黃月英之後,黃月英就提出,車船雖然有極強的機動能力,但攻擊能力卻不足,未必能克敵制勝。
陶商便思索回憶,又想到了拍竿的設計,於是,兩人便合作,一個提供靈感,一個負責設計,纔有了眼前裝有拍竿的車船,這種跨時代的戰船設計。
今日可見,他們的聯手設計成功了,車船初次登場,便顯示出了強大的攻擊力。
“恭喜大王,你成功了。”身邊的黃月英,如釋重負的一笑,美眸興奮的看向了陶商。
“不是恭喜本王,是恭喜我們。”陶商笑道。
得到陶商的誇獎,黃月美眸中閃過喜歡,暗暗抿嘴淺笑,目光繼續投向大江上。
而這時,恍然大悟的樊噲,卻見驚歎道:“大王啊,原來你藏了這麼厲害的玩意兒啊,那是什麼鬼東西啊,咋那麼厲害啊,一巴掌就把吳人的船帆給拍飛了。”
面對樊噲和衆將的驚歎,陶商只是哈哈一笑,舉目江上,繼續欣賞吳人的驚慌。
大江上,淩統到底乃宿將,轉眼間,已是強行壓下了恐懼之意,大聲喝令士卒們,將將覆落的帆布掀開。
雖然喪失了帆力,但他還有槳的動力,便下令掉轉船頭,繼續追擊從身邊抹過的魏艦。
魏軍順流而下,一擊之後想要再戰,就只有掉轉船頭,回身再戰,理論上,從轉身到迴流,需要一定的時間。
只要淩統趕的及時,就能搶在魏艦轉頭之時,藉着上游之勢,搶佔主動。
可惜,淩統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就在他和他的樓船,還沒有轉過一半之時,一張臉已凝固在了驚恐的一瞬。
因爲,他看到了生平,最不可思議的一幕。
順流而過的魏船,竟然連船頭都沒有掉轉,就神奇般的倒退了回來。
沒有帆,沒有槳,不掉轉船頭,戰艦竟然能夠溯流倒行!
“這怎麼可能,戰船怎麼可能倒退逆行?”淩統驚到目瞪口呆,連聲音都在沙啞顫抖。
淩統尚且如此,他的士卒,更是驚到目瞪口呆,一個個都傻了眼似的。
吳人當然做夢也不會想到,魏軍這種神奇的戰船,乃是通過踩踏齒輪來爲船提供動力,雖無帆無槳,卻可能通過艙內水手們,改變踩踏的方向,便能使原本順流的車船,在幾秒鐘的時間裡就可以逆流倒開。
此時此刻,車船頂部的甘寧,正懷抱着戰刀,以一種看小丑的表情,冷笑看着吳人驚愕的表情。
就在吳軍失神,陷入驚恐的片刻時間裡,甘寧抓住時機,手中戰刀一揚,大喝一聲:“瞄準了吳狗的船舵,給我往死裡拍!”
號令傳下,震天的號子聲,再度響起。
位於船尾的幾名強壯如牛的水手,咆哮着齊齊使力,操縱着那一根碩長拍竿,藉着車船倒退之勢,順勢便向樓船尾部的舵拍了上去。
咔嚓嚓!
一聲木頭斷裂的巨響,淩統旗艦樓船的木舵,瞬間被拍碎,濺起了漫空的飛屑。
戰船一旦失去了舵與帆的樓船,單憑着僅存的槳,根本無法控制抵擋得住江流的沖刷,瞬間,諾大一艘吳國鉅艦便成了沒有動力,沒有方向的廢艦,亂轉着順流漂去。
失控的船上,淩統和他的士卒們,被轉暈頭亂向,完全陷入了驚恐之中,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任由着旗艦亂漂。
失去方向控制的樓船,等於是失去了作戰能力,甘寧輕輕鬆鬆的一拍,就讓淩統的旗艦,失去了戰鬥能力。
緊接着,甘寧又催動戰船,向着其餘驚慌的敵艦衝去。
淩統旗艦被打蒙的同時,其餘的吳艦,也在遭受着一樣的恐怖打擊。
吳軍各船們,面對魏軍新型的戰艦,這等從未所見的攻擊方式,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根本不知該如何應戰。
但見大江之上,數不清的吳軍士卒被從船上掀落,一面面的船帆被斬斷,一架架尾舵被擊毀,很快,數以百計的吳軍戰艦,便統統也陷入了失控的局面。
一刻鐘,僅僅用了一刻鐘的時間,甘寧就讓淩統的一萬水軍,陷入了崩潰的境地。
突破淩統的阻擊,甘寧和他的將士們士氣昂揚,驅動着這威力強大的車船,順流直下,趁勢殺入了江心處的混戰中。
勝負之勢,因爲車船的加入,轉眼間逆轉。
原本處於優勢的吳軍,面對着這突出其來的特殊打擊,根本無法抵擋,他們也不知該如何敵擋。
“甘”字大旗所過之處,吳軍無人能擋,一切攔路的敵艦,統統被拍飛。
於是,甘寧便率領着這支機動性極強的艦隊,東西南北肆意的衝殺,轉眼便將吳軍千艘戰艦組成的艦隊,撕成一片又一片,陣形全失。
包括孫策在內,三萬吳軍將士,統統都陷入了恐慌之中,在此強大的衝擊之下,信心被摧毀,鬥志喪盡。
此時的孫策,方纔恍然驚悟,明白了陶商爲何敢以弱勢的水軍,就敢主動跟他挑戰決戰,原來,陶商竟然暗中造出了這樣一支戰鬥力可怖的艦隊。
而此刻,原本正苦戰的馬援,臉上卻掠起了無盡的欣喜,興奮大叫道:“大王的秘密武器已經到了,弟兄們,反擊的時刻到了,隨本將殺盡吳狗——”
“殺盡吳狗——”
“殺盡吳狗——”
狂烈的咆哮聲沖天而起,原是處於劣勢的魏軍將士,鬥志重新被點燃,一艘艘鬥艦,一艘艘的艨衝,似出水的狂水的箭魚,四面八方的撲向了驚恐的吳艦。
大江之上,吳軍外有車船艦隊橫衝擊撞,內有馬援艦隊鬥志狂燃,瘋狂的反撲,在此內外雙重打擊之下,三萬吳軍終於再能抵擋得住,陷入全面崩潰的境地。
失去動力的鬥艦和樓船,上面的吳軍只能棄卻大船,改換走舸向着下游逃去。
他們豈能輕易逃走,殺到興起的魏軍將士,殺聲震天,一路狂追,密如飛蝗的箭矢,窮追不捨的向驚恐的吳卒。
車船艦隊緊追而上,一根根碩長的拍竿,將整船整船吳卒,連船帶人,統統都拍落水中,隨後再以密如星雨的利箭,將他們射死在江中。
放眼整個長江,吳軍的慘嚎之聲淒厲震天,血霧將天空籠罰,吳卒漂泊的屍體,幾乎覆蓋了大半個江面。
混亂的軍中,孫策已經凝固在了原地,臉上的傲氣瓦解一空,剩下的只有無盡的痛苦。
還有無盡的憤怒,無盡的震怖。
這位江東小霸王,此時此刻,竟被震驚到身體都在顫抖,陷入前所未有的驚愕之中。
他的宏圖偉業,他奪取柴桑的信心,他驕傲的自尊,都隨着魏軍車船的出現,化爲烏月。
“陶賊,竟然造出了這樣的怪船,爲什麼,他爲什麼總能造出神奇的武器,爲什麼啊……”孫策又是驚愕,又是困惑,腦子裡一片的混亂。
在他眼中,魏國哪怕佔據了荊州,但造船水平卻遠遜於他的大吳,連樓船都沒有技術造出來,卻從哪裡來的神匠,竟然造出了眼前這種可怖的神奇怪船。
那怪船的機動運行方式,攻擊的手段,簡直是他想破了頭皮都無法想到,極盡異想天開。
“爲什麼會這樣!?”孫策仰問蒼天,整個人已是悲憤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