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中,袁紹的營帳內。
袁紹、郭圖、審配、沮授和田豐賓主落座。
袁紹神色得意,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道:“王炎終於出兵了,他兵進平原郡,自以爲耍了一招高明的圍魏救趙之計,殊不知早已經在預料中。這一次,定要讓王炎死無葬身之地。”
郭圖一臉諂媚神色,奉承說道:“恭喜主公,賀喜主公,此番斬殺王炎,也算是替高將軍報了大仇。高將軍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袁紹微微頷首,感慨道:“可惜了高覽,端的是一員虎將。可恨王炎,竟然殺我愛將。”
郭圖道:“高將軍在天之靈,必然欣慰主公爲他報仇雪恨。”頓了頓,郭圖又道:“主公啊,王炎入甕,是大喜的日子。主公難得高興一次,下官讓侍從準備些酒水,再讓歌姬爲主公歌舞助興。”
“好,說得好!”袁紹眼神讚賞,揮手道:“值此之時,應當慶賀。”
郭圖諂笑道:“卑職這就去安排!”
“且慢!”
忽然,洪亮聲音,驟然在大廳中響起。
卻見田豐起身,他看向郭圖的眼神,充滿着怒火,恨不得殺了郭圖一般。
旋即,田豐面對袁紹,勸諫道:“主公,這是軍營。營地中禁止飲酒,更禁止尋歡作樂。雖說王炎依照主公的計劃選擇了圍魏救趙的計策,可這只是第一階段的勝利,並不代表着什麼。”
袁紹聞言,微不可查的皺起眉頭。
正在興頭上,卻被打算,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郭圖察覺到袁紹的神色變化,呵斥道:“田豐,主公只是飲酒放鬆一下,何至於此?飲酒,只要不過量,那是放鬆精神。你每日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自然感受不到壓力。主公不同啊,主公的肩上,擔負着冀州千千萬萬百姓的生死,更擔負着此戰的勝負,壓力巨大。”
郭圖越說越來氣,大聲道:“在主公身心疲憊的時候,飲點酒,欣賞一下歌姬跳舞,難道有錯嗎?一張一弛纔是正道。一味的繃緊神經,主公的身體出了差池,你承擔得起嗎?”
袁紹微微頷首,看向郭圖的眼神滿是讚賞。
郭圖的話,說到了袁紹的心裡面。
事實上,袁紹飲酒作樂,是存了作樂放縱的心思。但郭圖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說得堂而皇之,讓袁紹底氣充足了不少。
“你,你,郭公則,你簡直是佞臣!”
田豐沒想到郭圖如此狡辯,尋歡作樂,竟然說得大義凜然,簡直是恬不知恥。
在田豐看來,郭圖就是佞臣。
郭圖一聽自己被罵做佞臣,這涉及到自己的名聲,再也壓制不住怒氣,轉而看向袁紹,大聲道:“請主公爲卑職做主,卑職處處爲冀州着想,從未有半點歪心。如今,卻被田豐認定成了佞臣。如果不處理,在下哪還有臉面在冀州呆下去,請主公爲卑職做主。”
田豐和郭圖爭吵,袁紹皺起眉頭,一陣爲難。
誠然,袁紹站在郭圖一邊,也認爲田豐是小題大做。然而,袁紹卻不是太願意懲處田豐。畢竟田豐的威望和能力,都相當出色。
田豐寸步不讓,繼續道:“你郭圖不是佞臣,誰是佞臣。”
郭圖諷刺道:“國有賢君,不生佞臣。你罵我是佞臣,莫非,你的意思是主公昏聵,纔會有我這樣的佞臣討好嗎?主公啊,田豐表面上罵的是卑職,卻是暗諷主公。”
一番話,袁紹看向田豐的眼神也不友善了起來。
田豐卻絲毫不顧袁紹的臉面,再一次說道:“蠱惑君上,更誤導主公,你這樣的人不是佞臣,誰是佞臣?今日,老夫就要爲主公除害。”
當着袁紹的面,田豐往前踏出兩步,鏗鏘一聲拔出腰間的長劍。
鋒利的劍光,對準了郭圖。
刷!
郭圖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
田豐直接動用武器,郭圖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連忙朝袁紹的身旁跑去,躲在了袁紹身後。他站在袁紹身後,說道:“田豐,當着主公的面,你竟敢持劍行兇,你眼中還有主公嗎?”
田豐朗聲道:“卑職忠於主公之心,天地昭昭,日月可鑑。”
郭圖又道:“哼,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
刺激的話更讓田豐大怒,田豐手提寶劍,大步走向袁紹,朗聲道:“請主公讓開,卑職今日要爲主公除害。”
“元皓不可!”
沮授一聽這話,就知道不妙。
田豐當着袁紹的面呵斥,更讓袁紹讓開,這讓袁紹的臉面往哪裡放?
縱然田豐能力出衆,更威望高,可畢竟是袁紹的下屬。
果然,袁紹內心積攢的不滿徹底爆發了出來,他冷笑兩聲,呵斥道:“田豐,當着本官的面,你持劍行兇,本官如果不讓開,你是打算連本官一起殺嗎?”
田豐道:“卑職不敢!”
袁紹喝道:“還不放下武器!”
田豐看了躲在袁紹身後的郭圖,張口吐了一口痰在地上,哐噹一聲扔掉寶劍,冷冷道:“郭圖小人,今日讓你囂張一時。”
郭圖眼神兇惡,道:“主公請看,這就是田豐,目無主上,囂張狂妄。他的眼中,還有主公嗎?田豐分明是居功自傲,不把主公放在眼中。”
袁紹看了地上的一口痰,再看到田豐扔在地上的寶劍,忽的一下憤怒了起來。
田豐太不聽話了!
袁紹大袖一拂,喝道:“來人!”
兩名士兵,立即進入營帳。
袁紹心思轉動,當即下令道:“田豐累了,帶他下去休息。”
士兵看了眼精神昂揚,宛如鬥雞一樣的田豐,再看了憤怒的袁紹一眼,一下明白了過來,便往田豐走去。
田豐哼聲道:“不勞費心,本官自己走。”
大袖一拂,田豐便往外走。
郭圖眼見田豐離開,嘴角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田豐擔任冀州別駕,在冀州是二號人物,權利大、威望高。田豐在袁紹的身邊,便會影響他的地位。如今袁紹派人將田豐送回去,便釋放了一個疏遠田豐的信號。
袁紹揉了揉漲疼的太陽穴,看了郭圖一眼,又看了沮授和其他的人一眼,吩咐道:“都下去吧,本官乏了,要休息一下。”
衆人得令,都徑自退下。
所有的人離開營帳後,沮授走到郭圖的身邊,語氣嚴肅的道:“郭公則,田元皓並沒有得罪你,何苦要處處針對他。田元皓的性格,你還不明白嗎?他並不是故意針對你。”
郭圖冷笑兩聲,不屑道:“沮公與,田豐罵我是佞臣,這不是針對我,那是什麼?不過是主公飲酒而已,值得小題大做嗎?我知道你和田豐是好友,你轉告他,如果再幹涉我的事情,別怪我郭圖不仁義,到時候,絕不是主公派人遣送他回營帳這麼簡單。”
大袖一拂,郭圖便轉身離開。
沮授輕嘆了口氣,轉身往田豐居住的營帳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