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南黎辰的視線,文森往裡面看去,簡直都要被眼前發生的事情駭呆了。
只見房間的中間躺着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身上似乎被人捅了一刀,像死了一樣,趴在地上,那鮮紅的血染紅了他的身下。
空氣中有鐵鏽一般的腥味,直接鑽入人的鼻腔,聞起來十分駭人。
幾個混混在民房的一個角落,驚恐地縮在了一起。
冷緋心就那麼半靠在牆上,她的臉色有不正常的潮紅,一雙清亮的眸子沒有平時的光亮,看起來好像受了巨大的精神打擊菟。
紅色豔麗的口紅也遮蓋不住她此刻蒼白的脣色。
白色的婚紗被鮮血染紅了,不知道是此刻躺在地上的那個男人的血,還是別人的什麼血逖。
冷緋心注意到了南黎辰進來了。
南黎辰今天穿着結婚用的白色的襯衫。
豔麗性感的薄脣緊緊抿着,一雙狹長又邪氣的丹鳳眼危險的上挑,那淺褐色的鳳眸眼底甚至爆發出殺意。
渾身上下散發着陰鷙而又暴虐的氣息。
很多年以後,她永遠都記得這麼一幕場景。
就像七年前發生,並且一直留存在她記憶深處的那一幕場景,深刻而又清晰。
這個她曾經喜歡深愛的男人,就像天神一般,從天而降。
幾乎每一次這種關鍵的時刻,都在她最最狼狽不堪的時候,出現。
她那個時候的一個想法是,原來南黎辰也會爲了她露出這麼個憤怒的表情。
也會因爲她的事情生氣。
冷緋心低低喘着氣,腳上傳來的劇痛讓她有些無法忍受。
鑽心的痛,就像有一把無形的刀子,一刀一刀,不間斷地切割着腳上的傷處。
豆大的汗珠順着背脊滑下。
南黎辰冷着臉走到豹哥身邊,用腳厭惡地踢了踢,寒着聲音問:“死了?”
身後的保鏢連忙回答:“還沒死。”
“還沒有死就弄活他,別讓他這麼簡單就死了。”
說完這句話,他又看向旁邊縮成一團的小混混,不鹹不淡地下了命令,“這些人,都好好看着,等婚禮完了再慢慢收拾。”
他的話語太過輕描淡寫,竟給人一種慵懶散漫之感,不像是怒極了,倒好像是在跟朋友說話一樣。
南黎辰慵懶的視線慢慢地落到冷緋心身上。
冷緋心此時就那麼低低地靠在質感粗糙的民房牆壁上,她的坐姿還是十分的端正,除了身上那殷紅血跡和些微有些凌亂的黑髮,完全看不出她的狼狽。
她微微低垂着頭,只能看到她白嫩脖頸上沾上的點點紅色血跡。
映着那瓷白的肌膚,跟雪地裡開出來的梅似的,紅得嚇人。
“冷緋心。”
南黎辰壓抑着怒火,他說不清楚自己此時是生氣還是別的什麼情緒。
他只覺得看到剛纔那一幕的時候,整個人就像被一盆冰冷的水澆了個透心涼,連手腳都泛着可怕的寒意。
南黎辰慢慢地踱步到冷緋心面前,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妖冶的鳳眸閃爍着冷冽的光芒:“你最好給我一個理由,告訴我你來這裡幹嘛?”
那聲音聽着就像從南黎辰的牙關裡一字一句蹦出來的,分外的恐怖。
冷緋心似乎恍惚了一下,擡起頭,看着南黎辰那可怕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來:“南黎辰,你是在擔心我,還是在氣我沒有準時去參加婚禮?如果是後者,我很抱歉,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
說到這兒,她頓了頓,淺淡的眸光看向民房的一處角落。
溫硯輝整個人都呆住了。
——自從他看到冷緋心在細入了麻醉性的乙醚後,爲了保持清醒,竟然那麼狠厲的,幾乎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就舉起那把刀往自己的小腿上狠絕的刺下去。
又在那剎那之間,把那把刀抽了出來,素白的腕部一翻轉,乾淨利落地捅入豹哥的腹部。
所以的人都在那個時候被冷緋心那冷漠殘忍的表情給驚住了。
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居然真的敢這麼做。
這些小混混不過是一些地痞流氓,當場就都嚇呆在了那裡。
溫硯輝更是沒有見過這個模樣的冷緋心,竟然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如何反應。
現在冷緋心看向他,他才猛地驚覺過來,目光倉皇地望着冷緋心,不敢看她那平靜的雙眼。
不自在地想要挪開那視線——他根本就不敢再去看冷緋心。
南黎辰自然也注意到了冷緋心的視線,目光落在了溫硯輝的身上,他的小舅子。
所以,是爲了她的弟弟過來的嗎?
這個認知並沒有讓南黎辰難看的臉色有所緩和,他擡了擡緊繃的下巴,眸光恐怖的盯着冷緋心:“那個人是你殺的?”
“他還沒有死呢。”冷緋心微微一
tang笑,那笑容很快,一笑就沒有了,“不過如果再不打120,等一會兒估計真得就死了,那我可就成殺人犯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面色沉穩,平靜得出乎南黎辰的意料。
南黎辰皺了皺眉,眸光沉沉地打量冷緋心,彷彿是第一天才認識這個女人。
好像,真的挑了個不得了的結婚對象。
冷緋心在南黎辰逼視的目光中微微低下頭,只留給南黎辰一個清麗冷淡的側臉。
“文森,把這人送去醫院,處理好。”南黎辰扭過頭吩咐了文森一句,隨即大步上前。
他伸出一隻手,捏住了冷緋心的肩膀,另外一隻手穿過她的腋下,一用力,竟硬生生的把冷緋心從地上拉了起來。
小腿上的傷口被撕裂,冷緋心痛得悶哼了一聲,豆大的冷汗順着她光潔的額頭滑落。
她死死咬着嘴脣,硬是不讓自己發出一點兒痛苦的呻吟。
南黎辰拉起了冷緋心,他這時才發現冷緋心渾身在顫抖着,很細微的顫抖,但是那顫抖的頻率透過的他的指尖,是那麼的明顯。
抖得非常厲害。
分明就是驚魂未定,分明就是怕得不得了,結果還強撐着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南黎辰皺了皺眉,他的眸光十分危險,看起來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
“三少。”
訓練有素的保鏢見南黎辰把冷緋心從地上拉起來,連忙跟着起身,“太太的腳傷着,現在還不能站着,得馬上送去醫院……”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南黎辰冷冷地打斷了:“去教堂。”
“……”
南黎辰垂下頭看了一眼冷緋心的小腿,長長的婚紗拖尾被撩到身後去,剛纔保鏢撕了一塊布給冷緋心纏上,試圖用來止血。
那是那傷口太大了,血還在流着,一下子就染紅了白色的婚紗。
“三少,太太現在這樣,得先去醫院才行。”保鏢試圖再勸南黎辰。
那麼大的一個傷口,別說是太太這麼一個瘦弱的女人,就是他們這些大老爺們,也熬不住。
南黎辰冷冷地笑了笑,那笑容說不出嘲諷和輕蔑,他冷漠地看着冷緋心,淡淡地說:“你說了會回去,是不是?”
婚禮必須今天就舉行,絕對沒有延後的道理。
冷緋心沉默了一會,輕輕地說:“對,我答應你的,自然辦到,回教堂。”
她伸出手,想要撥開南黎辰的手,手剛碰到南黎辰的手,卻被南黎辰一把抓住了。
冷緋心蹙眉看着他,彷彿有點不能理解他這個舉動的意義。
不是要回去辦婚禮嗎?
南黎辰冷凝着眉,目光不善地盯着冷緋心疑惑的面容看,他冷冷地別開臉,不想和她對視。
下一秒,伸手,打橫地抱起了冷緋心。
南黎辰這突然其來的動作,讓冷緋心心驚。
“抱着我,不然要掉下去了。”他冷淡的說,命令她。
冷緋心的心口猛地一跳,抿了抿蒼白的脣,伸出細白的手,環在南黎辰的脖子上。
她把腦袋埋在南黎辰結實的胸口,她的耳朵就剛好貼在他的心口處。
男人的心跳聲一聲一聲撲通撲通地跳,十分的有力。
胸口的溫度那麼溫暖,讓她有些捨不得鬆開,竟讓她生出一種,如果就這麼一直靠着就好了的想法。
忽然的,就好像在這個瞬間,她整個人就鬆懈了下來,一直緊繃的神經就那麼和緩了下來。
靠在他的懷裡,覺得安心。
儘管,他剛纔看她的那目光,簡直就是想把她拆骨入腹。
冷緋心閉了閉眼睛,輕輕笑了笑。
南黎辰抱着冷緋心往民房外面走。
走到那民房門口的時候,他的步伐又停了下來——題外話——【謝謝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