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每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簡單處理過的傷口似乎又裂開了,溫熱的血又順着小腿往下流着。
那疼痛簡直無法忍受,冷緋心只覺得後背的婚紗布料,似乎都被冷汗浸溼了。
但是她脣角的笑容太過柔軟和自然,一路走下來,步履不緊不慢,閒適宛如漫步雲端。
誰也沒有發現她的異常旎。
就連一直用眼角餘光注意着她的南黎辰,都覺得她的溫婉的神情和優雅的姿態,在這場婚禮上完美得無懈可擊。
“南黎辰先生,請你以愛情的名義宣誓,你願意娶你面前的這位小姐冷緋心小姐作爲你的妻子?無論順境或是逆境,富有或是貧窮,健康或是疾病,你願意與她終身相伴,永遠不離不棄,愛護她,珍惜她,直到天長地久嗎?”
南黎辰目光輕輕地落在冷緋心的臉上。
冷緋心也擡眸看着他鞅。
這樣的誓言,太過美好,美好到,會讓人以爲他們現在宣的誓言,是認真的。
如果不是腳上的疼痛太過明顯,她大概真的會認真去宣誓吧。
南黎辰和冷緋心兩個人的視線交纏在一起。
南黎辰輕輕地笑了笑,脣角彎起一個異常明顯的弧度,過了一兩秒,三個簡單的字,才緩慢而又清晰地從他的紅脣中吐出:“我願……”
“他們不能結婚”一聲高亢又尖銳的女聲打斷了南黎辰的回答。
溫硯情猛地從座位上站起身。
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冷緋心看。
那刻骨目光說不清是什麼意味。
冷緋心出現在教堂門口的時候,溫硯情就瞪大了眼睛,好像在青天白日見了鬼一般驚駭。
冷緋心不是應該沒法出現在這個婚禮嗎?
怎麼這會兒又好端端的出現了?
是那些小混混不靠譜,還是溫硯輝又後悔了不合作了?
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溫硯情的腦子亂糟糟的,各種念頭齊齊涌了上去,嗡嗡作響,就那麼愣在那裡。
直到牧師開始主持儀式,最後問話的時候,她才猛然回過神來,尖銳的嗓子高喊了一聲,打斷了南黎辰的回答。
剎那之間,教堂裡寂靜無聲。
靜得彷彿所有人驚懼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空氣似乎不在流動,所有人的動作都被定格了,懷疑自己耳朵了出了什麼問題。
好像有個女聲說:“他們不能結婚?”瘋了吧,這是。
溫硯情這個時候已經有些瘋魔了,事實上,從冷緋心出現在教堂門口的時候,她心裡一直執拗的那麼點要嫁給南三,甚至不惜害冷緋心的心思,就已經像泡沫一樣,蒸發沒了。
冷緋心不和南黎辰結婚她還有機會,他們要是結了婚,那她溫硯情這一輩子,不是要被冷緋心壓得死死了嗎?
但是她又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腦袋一熱,就要往南黎辰和冷緋心那裡走去。。
溫太太一個伸手想要去抓溫硯情,剛抓到她的手臂,被溫硯情猛然一甩,沒抓住:“溫硯情,你瘋了。”
溫太太急了,直直地喊出溫硯情的名字,連平時那慈愛的暱稱都不說了。
所有人的目光像聚光燈似的,落在溫硯情身上。
暗想這女人是不是瘋了,居然敢在這個節骨眼打岔。
溫硯情踩着細長的高跟鞋走到南黎辰和冷緋心面前。
冷緋心這會沒有靠在南黎辰身上,而是和他面對面站着,準備等會交換戒指。
沒有了南黎辰讓她做支撐的力量,她現在應有些站不住了。
背後冷汗似乎都流乾了,只覺得有些發冷。
牧師似乎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形,有人在婚禮上反對兩個人結婚,一下子就愣在那裡,不知道講什麼,憋了半響,接不上話。
南黎辰狹長的fng眸危險的眯起,眸光冷冷地盯着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爲什麼?”
溫硯情這個時候如果足夠清醒,就會發現南黎辰看着她的表情多麼的恐怖。
但是她一心想要阻止這場婚禮,想要毀了冷緋心。
她眸光刻骨地盯着冷緋心,紅脣一啓,把冷緋心以前的事情抖了出來,振振有詞:
“三少爺,你不能娶冷緋心,她這個女人不乾不淨,不僅是接過婚又離了婚,七年前,她嫁給那個瞎子的時候,肚子裡已經懷了不知道是誰的野種了。”
這話一出,全場都譁然了,看着冷緋心的目光也多了些別樣的意味。
南三娶個二婚的女人,那也僅僅是二婚而已,這年頭結了婚又離了婚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未婚先孕,那可真真是一個人行爲作風的爲題。
他們這個圈子裡亂,但那都是私底下的,真像冷緋心被這麼捅到明面上來,她在這些人的眼裡就成了淫蕩,
放浪的女人。
一個十七歲就未婚先孕,然後火速嫁人又離了婚的女人。
能潔身自好?
溫硯情見南黎辰沒有說話,以爲他不信,一咬牙,跺腳,手直直地指向冷小白的方向:“三少,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看那野種都七歲了,壓根就不是慕二爺的種,也不知道是冷緋心跟那個野男人生的……”
很多人敏銳的抓到了溫硯情用的措辭,不是慕二爺的種。
那麼這個女人以前嫁的人,是慕二爺?
慕二爺,這個慕,是慕家的那個慕嗎?
是了,除了慕家的那位二爺,誰還敢稱地上一聲二爺。
賓客們順着溫硯情手指的方向,目光都移到了冷小白身上。
那些目光十分的微妙。
彷彿就在看一件不乾不淨的垃圾一般。
輕蔑的,鄙夷的,嘲諷的,僅有寥寥少數幾個同情的。
當然,也有羨慕的。
畢竟那位爺以前是個瞎子,被人暗地裡嘲諷,但現在眼睛治好了,身份地位又不可同日而語了。
冷小白畢竟是小孩子,在這種場合裡被人紛紛用充滿惡意的視線看着,有些不知所措。
小身板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緊緊抿着脣,有些膽怯的眸光看向南黎辰,復又落在冷緋心身上。
小小的眼眶紅了,但是卻什麼話也沒有說。
米小然不知道冷緋心的過去,冷緋心沒有提過,她也沒有問過。
也只是跟別人一樣以爲冷緋心是結了婚又離婚,帶着孩子獨自過活,沒有想到事情是這樣的。
但是她跟冷緋心處久了,她相信冷緋心不是那樣的人。
米小然趕緊站起身,抱過冷小白,緊緊地摟在懷裡:“小白乖,我們別聽那個神經病的瘋女人亂說。”
冷小白被摟得很緊,目光卻沒有從南黎辰身上移開。輕輕地點了點小腦袋。
啪
清脆的摑掌聲,打斷了溫硯情的說話聲。
她的臉上忽的就硬生生的捱了個巴掌,臉迅速的紅腫起來。
一秒之後,那痛感才通過皮肉穿過神經,讓她感知到,溫硯情愣了愣,才反映過來發生了什麼。
冷緋心打了她,冷緋心竟然打了她
她竟然,敢打她
“冷緋心,你竟然敢打我”這個認知讓溫硯情簡直要瘋了,她的聲音更加的尖銳高亢,尖叫了一聲,就要往冷緋心身上撲去。
想要打回去。
冷緋心慘白着一張臉。
那脣上的口紅也掩蓋不住她蒼白的脣色,幾乎就像全身的血液都流乾了一樣。
冷緋心紋絲未動,她用左手迅猛地扣住了溫硯情伸過來的腕部,猛地往前一拉,把溫硯情拉到自己面前,電光火石之間,右手緊握成拳,狠狠的砸在了腹部上。
與此同時,左手鬆開了溫硯情。
巨大的動擊力讓溫硯情往後連連退了好幾步,狼狽地跌倒在地上。
她捂着被重擊的腹部,疼得直不起身發,紅脣發出痛苦的哀嚎着。
這樣的變化簡直就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冷緋心忍着痛,往前站了一點點,居高臨下的望着溫硯情。
她的目光太過冰冷,就像銳利的切割機一般,連從那蒼白的脣吐出來的話語冰冷到沒有一絲溫度:
“溫硯情,你要是敢再多說一句哥哥的不是,我保證你以後會徹底的消失在鷺城。”
那表情,十分的寡淡,但,只要看着冷緋心表情的人,沒有人會認爲她是在開玩笑。
這讓剛擡起頭,和她對上視線想要破口大罵的溫硯情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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猩紅的脣開開合合,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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