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到長安城也還需要幾日,若咱們認真一點趕路,這馬車不出問題的話,不過兩日就能到。”饒七說道:“只是咱們幾人身上都沒有銀子,原來也是邊走邊歇息的,所以車上也沒什麼乾糧……”
“都怪我不好…….”饒青林有些不自在地說道:“早知道就不貪便宜,該租一輛好一點的馬車了,兩日是不可能的,看來咱們要在外露宿幾日了,我的那點碎銀子也沒逃過那些劫匪的眼,真是真是……”
“年輕人,這可不能完全怪劫匪,出門在外這些事是難免的,想我老漢雖不如你們見多識廣,也還是有些行路經驗,這財可不能輕易外露,一露就沒了。”車伕在一旁說着,眼中帶着一點點得意。
蕭語笑着看向他,說道:“剛纔就大叔沒被搜刮出銀子,我還以爲大叔身上沒帶銀子呢,但是大叔出這麼遠的門多少也應該是帶了些銀子的,對吧?莫非是比我們藏得好,所以纔沒被搶了去?”
“那太好了,至少咱們能填飽肚子。”饒七對車伕說道:“你放心,你先墊付一下我們的飯錢,到了長安我加倍還你。”
車伕臉上的笑容停頓了一下,隨即有些不自在的說道:“老漢我這裡不過幾個銅板而已,也派不上什麼用處,現在天色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歇着吧。”
幾人合計了一下,最終在山路邊的一個荒廢了的茶棚裡停了下來。好在如今天氣還不算冷,這個茶棚雖然簡陋,裡頭倒是鋪滿了乾草,看來之前也有人在這裡避過風雨。
沒有晚飯吃,幾人只好餓着肚子入睡。睡到半夜,蕭語實在是受不住了,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又聽到了一陣馬蹄聲響,便爬了起來。掀開身上的乾草,向茶棚外看去,見饒七和饒青林兩人並肩站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下看着遠方。
蕭語揉了揉眼睛,問道:“你們倆大半夜的不睡覺。數月亮麼?”
饒七轉身過來看她,臉上帶着無奈的笑,說道:“咱們明天的飯也沒了。”
蕭語愣了一下,看向茶棚的一角,果然原本停在那裡的馬車不見了。蕭語忍不住哀嘆了一聲。走過去對饒七說道:“出門在外,借錢也該委婉些的。”
“我又不是不還他……”
“人家憑什麼相信你。咱們也別怪人家,他掙幾個錢不容易,咱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他哪裡願意拿錢出來給我們用?也許那些錢我們是不在乎,但是對於他們那樣的人來說,那可是很重要的。”
饒七點點頭,表示認同。卻見蕭語哭喪着臉說道:“所以,早知道,我們就該先搶了他的錢。那他就不會把我們丟下了。”
三人在路邊蹲了半夜,直到天剛矇矇亮,路邊的山林子裡傳來某些鳥類的叫聲,蕭語眼睛一亮,便與饒七和饒青林商量着要自己動手弄些吃的。
好在饒青林雖然看着懦弱,因爲一直想要從軍所以也曾習武,加上蕭語和饒七的法子好用,很快便抓了兩隻山雞,饒青林還從河裡捉了條挺大的魚。
三人就近在河邊便架起了火,烤起雞和魚來。雖然沒有調味料。但是此時他們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所謂飢不擇食,能吃一頓飽的就算是上天恩賜了。
三人正狼吞虎嚥地吃着,冷不防一道身影衝了過來。一把奪過架子上還熟透的那條魚,不顧燙嘴張口就咬,那人似乎餓慌了,一面燙得不停地吸氣,一面又忍痛往肚子裡吞嚥。
“喂,你餓死鬼投胎啊!”饒七衝那人吼道。
蕭語倒是饒有興致地看着那人。說道:“饒七你態度好點,對女孩子那麼兇幹嘛?”
啃着魚的人愣了下,似乎受了驚嚇,慌張地指着蕭語說道:“你是何人,如何認得我?”
蕭語搖搖頭,“我不認得你。”
“你不認得我,我穿成這樣你也看得出來我是女子?”那人看着自己一身髒亂不堪的男裝不可置信地問道。出門的時候還是風流倜儻的富家少爺,如今卻成了乞丐一般。
蕭語笑着指了指自己,說道:“因爲你和我一樣啊。”
那人這才認真打量蕭語,見她雖然是男子裝扮,卻面目清秀白嫩,脣紅齒白,果然是女子!
“我叫葉程琳,因爲家裡出了點事,所以就流落至此,餓了好幾頓了,所以才搶你們的魚,不過這想必也是河裡捉來的魚,所以不屬於你們,我是不會賠你們錢的!”
“你這人真不講理!”饒七聽了葉程琳的話,對她一絲同情也無。“吃了我們的東西,不僅不道謝,還這般強詞奪理!”
葉程琳瞪着饒七,卻沒有說話。
“好了,青宇,咱們別跟這小姑娘計較了,還得趕路呢!我們到官道上去等着,看能不能遇到去長安城的車,請人捎帶一程吧!”饒青林說道。
一旁的葉程琳突然眼睛一亮,問道:“你們要去長安?”
“怎麼,你也要去?”蕭語有些訝異地問道。其實她從葉程琳身上的衣着也看得出來,的確如今比較時興的款式,雖然已經破舊,但是能穿這樣衣服的人想必也不是一般人家,更何況她還是女扮男裝,所以蕭語猜想她一定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而且也曾想過她可能就是從長安城過來的。
葉程琳愣了愣,想了一會兒才點點頭說道:“是的,我也要去,你們帶上我吧!”
饒七“噗嗤”笑了出聲,“我們是要去長安城,但是我們憑什麼要帶上你?”
“你們敢……”葉程琳說着連忙閉了嘴,隨即又說道:“你們放心,你們先幫我辦事,事成之後少不了你們的好處,我會找我爹付很多銀子給你們的!”
饒七對她翻了個白眼,對蕭語和饒青林說道:“走吧,莫理這瘋子!”
“喂,我是說真的,我們家很有錢的!”葉程琳見他們要走,連忙嘟嘟嚷嚷着跟上去。
“我知道怎麼才能最快回到長安城!”葉程琳大聲吼道。
饒七三人都停下腳步看向她,她得意地笑了笑,說道:“只要你們讓我跟着你們,我就告訴你們哪裡可以坐車回長安城!”
饒七對着她搖了搖手,不客氣地說道:“信你,我傻呀!”
“喂,你們信我啊,這裡雖然也是通往長安城的官道,但是卻位置偏僻,且不是必經之路,經過的人並不是很多,便是有人恰好經過,也多是從小地方來的商戶,那些商戶載人可是要錢的,你們有銀子麼,有銀子麼?”
“我們是沒有,難不成大小姐你有?”饒七沒好氣地問道。
葉程琳一時噎住了,支支吾吾地說道:“出門時…….走得急,忘記帶了。不過,我知道哪裡一定有去長安城的車,且不用花一分錢!”
“當真?在哪裡?”蕭語問道。
見蕭語主動問她,葉程琳知道有戲,連忙說道:“距離這裡大概有二十里路有一座道觀,名曰‘白蓮觀’,這座道觀的觀主叫靜慈師太,因爲治好了皇后娘娘的頑疾和長安城很多官家夫人的暗疾,所以名聲大震,長安城裡的很多夫人太太都信奉她,這個月道觀中舉辦大法會,很多夫人都慕名而來,因爲路途遙遠,所以她們都會留宿在道觀裡,咱們就到那兒等着,那些夫人既然有求於神佛,自然要發一發好心,捎帶咱們一場也很正常的。”
蕭語和饒七對視一眼,隨即對葉程琳說道:“這的確是個好法子。只不過我還是想問一問,你到了長安城是要跟着我們,還是回自己家呢?”
“當然不能回家……”葉程琳驚覺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解釋道:“我們家又不在長安城!”
“要如何是你的事,但是有一點,你不能連累到我們。”蕭語不客氣地說道:“若是你家裡找來了,我們就第一時間把你交出去!”
有許嬌嬌和許盈盈的前例就夠了。
葉程琳有些不安地自言自語道:“人家又不是犯了錯,只是想出來散散心而已,我纔不敢走太久呢,再過不久我可就要嫁人了,就不能隨便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