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張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陰雪歌冷眼看着老羅,搖了搖頭:“諸位道友,我木道人支付了真金白銀,才租用了仙螺窟閉關潛修。沒想到,這裡還真是黑店。店東主居然都要幫一夥強行破門而入的暴徒,擒拿住店的客人了。”
四周看熱鬧的人齊聲喧譁,更有人不斷怪聲叫囂,唯恐天下不亂的推波助瀾。
老羅臉色鐵青的向四周人羣,尤其是租住在仙螺窟的客人連連作揖解釋。但是四周喧譁聲巨大,他一個人的聲音,怎麼也比不過上千人同時的大聲鼓譟。
冷笑連連的蘇七少爺突然轉過身,朝着那些看熱鬧的人厲聲呵斥了起來。
“一個個想要做什麼?造反麼?吾乃太玄山妙牝真丹宗蘇家嫡子蘇葵,坐鎮玉螺仙城的少沅金仙,正是本公子嫡親的師叔祖,你們是不給我師叔祖半點兒臉面了麼?”
鼓譟的人羣稍微安靜了一下,然後比剛纔更加響亮數倍的嘲笑聲、抨擊聲、唿哨聲綿綿響起。
老羅嚇得渾身冷汗,只知道向這些人連連稽首不迭。
老婦人氣得原本就漆黑的麪皮逐漸泛白,她哆嗦着身體,咬牙切齒的看着那些人,手中蛇頭柺杖兩顆蛇眼逐漸噴出森森綠光,看上去煞是可怖。
陰雪歌上前兩步,向那些大聲鼓譟的人羣肅然稽首一禮。
“諸位道友,聽到諸位道友的聲音,貧道真心相信,這世上。還是有公道在的。看看我們蘇七少爺的氣焰,看看我們蘇七少爺的行徑,看看他不可一世的嘴臉,誰是誰非,大家都心知肚明瞭吧?”
冷笑一聲。陰雪歌舉起手來,向着頭頂那指了指:“莫非這玉螺仙城,就是他妙牝真丹宗一家的地盤?難不成我們來自其他衆多宗門的道友,就是他妙牝真丹宗隨意處置的牛馬麼?”
“簡直是無法無天!”
一個嘹亮的聲音從人羣中傳來:“妙牝真丹宗又如何?我大妙陰陽宗卻不怕他分毫。諸位道友,玉螺仙城的規矩壞了,規矩壞了。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思?趁早出門去罷,我這裡有接引飛符,諸位道友日後,可以去我大妙陰陽宗剛剛開闢的翠薹仙城落腳。”
隨後又有一個冷靜的聲音響起:“翠薹仙城嘛,好是好。總歸是根基淺了些,大家若是看上了大妙陰陽宗的女弟子,倒是可以去經常逛逛。我萬兵門的白虎仙城可不比玉螺仙城壞,諸位道友想要去的,只管來我這裡取接引飛符就是了。”
老羅的臉色變得慘白一片,渾身更是汗如雨下,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人羣中更有人放聲尖嘯,各種譏嘲的聲音猶如潮水一般。不斷向蘇七少爺涌了過去。
蘇七少爺氣得臉色煞白,身體劇烈的顫抖着,他做夢也沒想到。坐鎮玉螺仙城的少沅金仙,居然都壓不住這些人?難道他們不知道妙牝真丹宗的威名?不知道少沅金仙的厲害?
陰雪歌很燦爛的笑着,他看着蘇七少爺,暗自盤算着眼前的局勢。
想不到,坐鎮玉螺仙城的一菩薩、一金仙之中,少沅金仙就是蘇七少爺背後宗門的人。而且關係和他如此的親近。看來就算這次的事情完好的解決了,以後玉螺仙城也不能再來了。
至於說翠薹仙城和白虎仙城。如果他們的性質都和玉螺仙城一樣的話,倒是可以作爲未來補給、交易、休養的選擇地點。而且既然除了玉螺仙城。還有翠薹仙城和白虎仙城存在,虛空靈界中,這樣的仙城應該不在少數,能多掌握一些仙城的進出方式,總是好的。
羣情激涌,人聲鼎沸。
看熱鬧的衆人中,好些人都不把蘇七少爺的威脅放在心上。
少沅金仙,的確是聖靈界投放在虛空戰場的巔峰大能。但是一介金仙在虛空戰場算得上頂尖的存在,放在聖靈界的話,那就真不算什麼大人物了。
一個金仙,放在聖靈界,在普通宗門,能掛上長老頭銜都是不錯的造化。而在那些大宗門中,金仙就是執事的身份,能夠分管一部分具體事務,這就是極好的待遇。
妙牝真丹宗雖然是大宗門,但是出入玉螺仙城的衆多仙人修士中,出身可以和妙牝真丹宗相比的不在少數。他們只是因爲距離玉螺仙城比較近,補給比較方便,所以才選擇了這裡暫時逗留。
既然玉螺仙城已經壞了規矩,仙螺窟的老闆都勾結妙牝真丹宗的弟子坑害客人了,這玉螺仙城就不能呆了,大家大不了換地方,總不至於少了你一個玉螺仙城,就不在虛空戰場立足了不是?
大家都有底氣,有靠山,所以面對蘇七少爺的叫囂,面對老婦人無聲的威脅,面對老羅的苦苦哀求,一衆人等越發的破口大罵,有些人漸漸的就口不擇言的,牽連到了妙牝真丹宗的身上。
一聲低沉的佛號聲響起,一股柔和的力量從空中落下。
大片玉輝中,一尊遍體瓔珞的菩薩法相浮現,普聞菩薩懸浮在半空中,向下面的衆人頷首笑了笑。
“諸位道友,只是一次小小風波,切不可以爲,玉螺仙城就是謀財害命的場所。貧僧以大雪山大雷音寺的名望做保證,今日的事情,只是一場小小的誤會。”
普聞菩薩面帶笑容,雙眸中佛光隱隱,無邊慈悲之意席捲整個玉螺仙城。那些憂心忡忡、更準備帶着所有貨物逃走的店鋪老闆和衆多聖靈界修士之感心頭平和,所有的負面情緒都被化解。
大量的陣法禁制被這些店鋪老闆主動拆卸,他們紛紛笑着,站在洞府門前仰天看着熱鬧。
那些安放妥當的仙符、仙雷、各種劇毒,也被這些修士紛紛收起。普聞菩薩出面。一聲輕喝,就化去了無窮的風波,讓玉螺仙城沸騰的情緒徹底平息了下來。
陰雪歌上前了一步,向普聞菩薩稽首行了一禮。
“菩薩所言極是,只是一次小小風波。貧道和蘇七公子。在外有小小摩擦,相互較量了一下手段。沒想到的是,蘇七公子居然追殺到了玉螺仙城中,還打破了我租用的洞府門戶,強闖了進來。”
普聞菩薩含笑不語,一旁老羅急忙跳着腳叫了起來:“這位前輩。您支付的所有款項,老羅全額退還,就當做是賠禮道歉。蘇七少爺今日所爲……”
老羅看了看蘇葵,很想說其實事情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想到蘇家可是妙牝真丹宗內有數的大家族,甚至坐鎮此處的少沅金仙。都和蘇家有姻親關係,老羅縮了縮脖子,再不敢吭聲。
蘇七公子深吸了一口去,他擡起頭來看着普聞菩薩,眉頭一縷戾氣衝起就要開口大聲嚷嚷。
陰雪歌眉心一動,他敏銳的發現空氣微微跳動了一下,似乎有人在向蘇七公子神識傳音。這人的修爲極其可怕,神識傳音原本沒有任何動靜。陰雪歌根本不可能察覺到。
但是似乎傳音之人心緒澎湃,情緒正有點波動,所以他神識傳音的時候。陰雪歌準確的把握住了空氣中的一絲微妙的變化。而蘇七公子的臉色驟然萬變,臉上戾氣慢慢消散,緩緩的低下頭來,向陰雪歌慢慢的鞠躬行了一禮。
“木道友,是我蘇葵唐突了。驚動了木道友,實在是蘇葵的罪過。些許藥草。當做賠禮罷!”
不等陰雪歌開口,蘇葵就掏出了幾個流光溢彩的玉匣子遞了過來。
這些玉匣子的式樣。陰雪歌很熟悉,分明都是當日盤嶺衛城衛守府秘庫中的珍藏。而且玉匣內的藥草品級都還不錯。一色都是天級靈藥,若是煉製成靈丹,對現在的陰雪歌依舊有不小的幫助。
看着一臉強裝出來的愧疚神色的蘇葵,陰雪歌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一把將玉匣子搶了過來。
“既然蘇道友知錯,貧道也就不追究今日的事情了。雖然蘇道友從我這裡搶走了……”
普聞菩薩開口打斷了陰雪歌的話,語氣中帶着一絲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木道友,還請給貧僧一個薄面,有些事情,就讓他過去,不要再追究了吧?玉螺仙城的秩序,怎麼也關係着一衆道友的生死安危。”
陰雪歌擡起頭來,向普聞菩薩的法相拱了拱手:“那好,今日就按菩薩所言,我不再追究。但是今日的事情,貧道希望,日後也不要再有任何風波纔好。”
普聞菩薩微微一笑,他袖子一抖,洞窟中看熱鬧的衆人就被柔和的風捲了出去。
“貧僧曉得,以後,不會再有風波。”
隨着普聞菩薩的笑聲,他的法相冉冉消散。
洞窟裡,就剩下了陰雪歌一行人以及蘇葵帶來的下屬,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一陣子,陰雪歌突然一笑:“蘇葵,你可聽到普聞菩薩的許諾了,以後這件事情,不許再有風波。”
蘇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看着陰雪歌,冷淡的點了點頭:“當然,盤嶺衛城的事情,我給老羅一個薄面,就這麼揭過去了。只不過……”
冷冷一笑,蘇葵轉向了站在陰雪歌身邊的幽泉,很是邪魅的朝幽泉挑了挑眉毛。
“這位姑娘生得好似天仙一般,跟在木道友身邊,實在是委屈了。”
“木道友,你可要看好身邊人啊!”
蘇葵冷笑幾聲,昂着頭,帶着人,大步走出了仙螺窟。
陰雪歌看着蘇葵的背影,壓低了聲音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白玉子笑了起來。
“這小子,他死定了,你和我打賭不?”
白玉子翻了個白眼,搖擺着身體,再次化爲肥胖的鯉魚模樣。
“一個大子兒,他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