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嫁給爻言，我就給你解藥。你在他完全化身爲魔之前，將自己的修爲渡給他一半便，而後等到你有了爻言的孩子，再服下另一顆解藥就可以了。”
“小雪！”爻言緊緊拉住了雪靈的手，“不可如此！”
雪靈凝眉，嫁給爻言，會與當初嫁給沈傾城有什麼不同麼？爻言也曾是她唯一的依靠，但相對沈傾城，爻言卻也曾是她相依爲命的親人。若說對沈傾城，她尚有些歡喜的感覺，那麼對爻言便是猶如兄妹的親情和信任。
“阿爻...”雪靈有些迷茫的看着爻言，“我...”
爻言澀然一笑，“不用在意，你不必這麼快就答應他，相信師父他們很快就會找到我們的。”
“這地方，除了我和魔神，可沒人能找得到。”荏苒笑道，“所以你們不用抱有其他妄想，不過...小雪靈，你的確不必急於這一時就答應我。五日之後，他纔會完全變成魔，在那之前，你還有五天的時間好好兒想想。究竟是要與爻言成婚，還是要讓他從一介上神，淪爲人人避之不及的魔。”
雪靈抿脣不言，荏苒微微轉過身便要離開，卻又忽地停下來，又看着雪靈道：“對了，這幾日，他的痛苦會逐漸增強。之前是半個時辰一次，往後發作的會越來越快，越來越久。到了第五日，便要疼上整整一天，猶如脫胎換骨。小雪靈，我勸你還是快些做決定的好。”說罷，荏苒輕笑着又消失了。
“小雪，莫要聽他的。”爻言拉着雪靈的手說，“我會撐過去的。”
雪靈咬了咬脣，“可是阿爻...你...”
爻言輕嘆了一聲，有些無奈的笑了，“分明說好是由我保護你的，現下卻是因我讓你爲難困苦。”
“反正我在凡間也成過一次親了，便是再成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雪靈垂下眸子低聲說，嘴上似是毫不在意心裡卻是難過的很。如果真的和爻言成婚了，甚至有了個孩子，那便要離開子希了吧。如此，叫她如何捨得？
“小雪...”爻言輕笑着，“若是我們成婚，那便是一生的事，難道你現在捨得離開子希上神？”
雪靈一怔，不答。
爻言心中有些看出雪靈對子希的感情，並非以師徒之情就能輕易道盡的，卻也不過暗自惆悵。
“小雪，你不必在意了。如今我已是上神，若是連這些妖術都無法剋制，那這萬年的修爲要他又有何用？”爻言說着，伸手便習慣性的要去揉雪靈的腦袋。卻忽感到胸口又是一陣悶痛，似有什麼正在敲擊着他的心一般的疼的他直髮顫。
“阿爻...”雪靈本就心懷愧疚，見爻言又在忍受那疼痛，便又落了淚。
這次的發作的疼痛感如荏苒所說的一般，比之前要更強烈。爻言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看着雪靈的時候，眸色變得陰沉且複雜，竟是讓雪靈看得一愣。
“阿爻...”
爻言似是回了會兒神，搖搖頭咬着牙搖頭，“沒事的...”
他的臉色已是慘白，脣邊也被咬出了血來。他甚至不敢再抓着雪靈的手安慰她，只是死死捏着石壁，手上爆出的青色可見其疼痛的強烈。
“阿爻...”雪靈如何看得下去，站起身來，大喊：“荏苒！荏苒你給我出來！你快給他解藥！”
不一會兒，荏苒便現了身，他笑看着雪靈，“怎樣？小雪靈這是想好了？準備要與爻言成婚了麼？”說着，他已緩步走向雪靈，“只要你答應一聲，我可是什麼都給你們準備好了的。子希的徒弟出嫁，定是最令人羨豔也最氣派的。”
“誰要你的羨豔氣派，快把解藥拿出來！”雪靈跑到荏苒面前，像兒時被人搶了吃食的爻言一般，抓着他便瘋狂的撕扯。
荏苒也由着她鬧，好一會兒過去，他才輕易的將雪靈推開來。
“小雪靈可是鬧夠了？那便給我回答吧，答應或是不答應。”說着，他有狀似意的看了爻言一眼，“這次的疼痛，可要比剛纔還疼上七分呢。”荏苒脣角勾起，又看向雪靈，“或許你現在做決定，還能讓他少疼一次。”
“小雪！不許答應他！”爻言仍是蒼白着臉，但那陣疼痛明顯是已經過去了。
雪靈轉頭看了看爻言，他那蒼白的臉色讓她心中一陣難言的疼痛。彷彿小的時候，爻言爲了護她而被人欺負，受傷生病的時候，他的臉色也是蒼白又倔強的。
“如何？小雪靈，可是想好了？”荏苒輕輕笑着，“爻言可快要發作了，剛纔他都疼成那樣，這回，怕是會撐不住吧。”
雪靈手上握緊了拳，狠狠閉了眼。子希的面容忽地浮現出來，那微蹙的眉間和眼中濃重的憂愁哀痛，似是在說她的不信任和不聽話，似乎下一句，就是要將她趕出華凌宮的言語。雪靈猛地睜開眼，見到的，還是荏苒那張讓她生厭的狡猾臉孔。
“小雪！”爻言的聲音已經喑啞，帶着顫抖，“你若是這麼做，子希上神怎麼辦？上次你去人間，不過一月的時間，他分明是無法忍受。卻依然爲你揹負下一切，這一次，你若答應了荏苒，那便這一生的時間都不能再像往常一般陪着他了。你見不得我這般，難道就能看他生不如死麼？！更何況...荏苒他詭計多端，你怎知，你答應了他就一定能拿到解藥？！”
雪靈一怔，蹙眉凝思。
荏苒輕笑，看着爻言道：“你倒是用情極深，與那沈傾城有的一比。只是可惜...”說着，他又轉眸看向雪靈，“小雪靈尚且許過那人一生，你一直在身後守護她，還爲她做了那麼多...卻是什麼都沒得到，我看得出你對小雪靈有情，這番成全你們，爲何你卻還要拒絕我這一片好意呢？”
爻言上前，將雪靈拉到身後護着，“小雪她絕不會答應你的，我也不會答應！”
荏苒嘖嘖的嘆了幾聲，“真是讓人動容，可惜小雪靈始終不領你的情...”
雪靈怔愣着，肩頭都在輕輕抽動。
“小雪...不必聽他的胡言亂語，子希上神一定回來帶你回去的。”
荏苒笑道：“子希上神...他現在可找不到這裡來，爻言，你對雪靈，真的就沒有那份感情麼？”
雪靈顫的更厲害了，已經不敢擡頭去看爻言一眼。
爻言也是一怔，抿脣沉默，片刻後才向雪靈道：“小雪，我一直將你當我的親妹妹。”
雪靈不言，荏苒冷笑一聲，“是將她當親妹妹，還是因爲知道了她心中已有別人？”說着，荏苒又提高了些音調，“小雪靈，你看，連爻言都看出來了，你喜歡的人，就是子希上神吧？”
“胡說！小雪是子希上神的徒兒！”爻言怒，只因他感覺到了身後人的惶恐與慌亂。
“真是如此麼？”荏苒看着兩人，彷彿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我倒是不曾聽過，有哪個徒弟非要與師父陪伴一世，卻不願嫁人的。”
“你...”爻言有些無言以對，只是緊緊握住雪靈的手，卻帶不去一絲溫暖。
“如何？小雪靈，你應該最是清楚，自己對子希究竟是何感情吧...”他的笑彷彿帶着冰冷的尖刺，穿透了雪靈的全身，“師徒啊...果然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小雪靈原來是如此膽大的孩子。也只有子希能教出來，只是不知道...他知道了以後，會作何感想呢？怕是要將你逐出師門，再不相見了吧？”
雪靈猛地擡頭瞪着荏苒，“師父他不會不要我的！”
荏苒笑了，“不會不要你？那他知道了你的對他那不倫的感情了麼？”
“我沒有！”雪靈臉色都已發白，使命的搖着頭，“我...我只是很喜歡師父他而已...師父說要我陪着他一直呆在華凌宮的，師父說了...他不會不要我，不會丟下我不管的！”
“你是他的徒弟，而且是唯一的徒弟，他自然不會丟下你不管了。身爲子希上神，他自然有這份責任，否則叫天界的衆神如何看他？可是你就沒有想過，若是讓人知道了，你真的對他有那份感情，那子希在天界只怕...”
“不會的！”雪靈大叫，想起玄憐受罰的那天。自己被玄憐指出對子希的不倫之情時，衆神的鄙夷目光，還有他們看向子希時，那或嘆息或嘲諷的模樣...他是子希，向來清雅淡然的子希上神！怎能被人那樣看待！？又怎麼能...因爲她而從此名譽毀地？揹負着這樣沉重的罪名生活下去？
“還是...你想看着子希上神因你而揹負上...亂倫的惡名？”
“住口！”爻言怒吼，轉身將渾身顫抖的雪靈抱入懷裡，“小雪...小雪...別聽他的，別聽...”
荏苒勾脣，“小雪靈...爻言對你這麼好，嫁給他又有何不可呢？只要你答應我，我便不將這件事說出去，如此可好？”
雪靈腦海中滿是被荏苒道出的那兩個字，滿是子希的模樣，滿是她對子希感情暴露後的情形。她恍惚的搖頭哭泣，卻甩不掉他的音容笑貌，和那些鄙夷與嘲笑。
“小雪靈...”荏苒還欲說什麼，卻被一陣忽然而至的劇烈震動打斷。
“看來有人找來了，”荏苒笑了笑，“不過他們是絕對發現不了你們的，所以，在我回來之前一定要做好決定。”
說罷，荏苒又消失不見。而雪靈已經蹲下身子蜷縮成一團，恍惚的哭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