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後,子希的傷尚未痊癒,雪靈卻已到了回來的時候。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子希便下了凡去接她。
正是去凡間的路上,卻不想碰到了玄憐神女和那與她一道使得雪靈化爲原型的女子。玄憐見着子希,自是心中歡喜。這番上前,微微施了一禮。
“子希上神。”
子希仍舊淡漠,微微頜首後便要離開。卻又被玄憐攔了下來。
“子希上神此番可是要下凡去?你身上的傷還未好...”玄憐擔憂的看着子希,心中也在猜測他是不是去接雪靈了,一月之前,子希在天庭上所說的玄憐也有所聽聞。曾幾次下凡去找雪靈,卻終是沒尋到。
“玄憐神女可是有事?”子希淡淡的看着玄憐,“若是無事,子希便先走了。”
玄憐面色有些難堪,她身邊的神女有些惱怒,上前一步看着子希道:“子希上神怎能這般無禮,玄憐她也是擔心你的傷勢。”說着她頓了頓,“子希上神這番下凡,怕是去找自己的徒弟吧。那妖狐,也不知上神還留着她護着她做什麼。”
子希聽罷冷冷一笑,指上微微施了個法,那神女便化身爲一隻金色靈鳥,“原來你也不過是隻靈鳥。”
玄憐一驚,沒想到子希會如此生氣,竟直接讓人化了原型。
“子希上神,她並無惡意,還請上神收回法術。”
玄憐眯了眯眼,揮手便撤了法術,想着那變回人形的神女道:“我子希的徒兒並非他人能評頭論足的,她不是狐妖,就算是,如今也已修得神籍。兩位神女本是司醫藥,不知爲何對我那徒兒又這般忌恨,想必若是你們趁着他人不注意,略施詭計要使得她化爲妖狐定也不是難事吧。”
兩人聽得臉色一變,玄憐立即道:“不...不是的,上神怎能隨意誣衊我們。那可是大罪過,我們與雪靈無冤無仇的,怎會那麼對她。”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傷害我靈兒的人,我定不會放過。”子希冷然道,“還有,子希自問與玄憐神女並無過多交情。靈兒受害那日,神女私自闖入我華凌宮時,子希便已與神女說的清楚。還望神女莫在對子希的事多加過問。”
這番說罷,子希便要轉身而去。
“子希上神莫要欺人太甚!你難道看不到玄憐對你的心思嗎!?她身爲神女,一再爲你不顧身份面子,只爲多見得你幾次。便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子希上神就不能看在玄憐她對你一片真心,一份深情的份上原諒她?何必非要如此使她傷心難堪!?”
子希看了看那神女,“子希聽說,曾有一小妖戀慕玄憐神女,爲神女做了不少驚天動地之事。那爲何神女又那般狠心的將他交與天庭處置,使他因此身受重傷?這般說來,神女豈不是做的更過分麼?”
“那...那是妖,玄憐是神女,本就不能在一起!何況,玄憐身爲女子,面子薄,子希上神就要說如此重話?”
子希蹙眉,不想再因她們耽誤,“那人分明已修得仙骨,何來此說!何況,子希早在千年前便已與玄憐神女說清楚了。便是在這天界,緣分也不是強求而來的,又何必苦苦糾纏!?”說罷,便已拂袖離去。
“這...”那神女拉着玄憐,“玄憐...”
玄憐眸中記恨更增,“他定是去找雪靈了!”
“那...那可如何是好!?等雪靈回來...我們做的...”
“快跟過去!”
說罷,兩人也跟着飛身而去。
彼時,子希已來到雪靈所在。
“靈兒,”子希看着眼前自己最疼愛的徒弟,淡淡笑了,“跟爲師回去可好?”
雪靈看着子希許久,眸中有散不去的憂愁與淒涼。
“靈兒?”子希心中微亂,不知雪靈此番是否因爲依舊放不下沈傾城。
雪靈一步步走到子希面前,沉默地窩進他懷裡,貪戀的蹭着子希胸口的衣服。
“師父...”雪靈言語中的眷戀不必多言,不過片刻,便淚溼了子希的衣襟。
“靈兒,”子希輕嘆,揉着雪靈的發,“和爲師回家吧。”
雪靈點點頭,將淚水都蹭在了子希衣服上,由着子希拉着自己的手騰上雲回了華凌宮。
“子希上神!”此時玄憐也趕了過來,見着此情景不禁一愣,心中亦是一慌。
雪靈見玄憐也跟着來了,立即沉了臉,一把將子希推開。
“靈兒...”子希微微一愣。
雪靈不言,看了看子希,又看向玄憐,咬着脣眸中滿是哀怨。
“子希上神...”玄憐鎮定地走上前,看着雪靈道:“你師父果然是來接你來了,天界的人可都在尋你呢。”
雪靈瞥了玄憐一眼,又看向子希。
子希輕輕蹙眉,拉起雪靈的手,“和爲師回去。”
雪靈抿着脣,擡着頭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子希,又垂下眸子去。
子希輕嘆,揉了揉雪靈的發,便牽着她的手上了雲。
“子希上神!雪靈此時的身份...應該先將她交給天庭的人才是。”
雪靈愣了愣,身子微微發顫。子希回頭冷冷的看了玄憐一眼,“這是我的徒兒,不需要其他人多事。”
說罷,看也不看玄憐一眼便帶着雪靈離開。
玄憐愣在原地,心裡惶恐愈加。
“靈兒...”到了華凌宮,子希仍是不曾鬆開雪靈的手,他回眸,深深看着雪靈,“告訴爲師,究竟發生了何事?”
Wшw●тTk an●C〇
雪靈看了看子希,滿臉的委屈,撲入子希懷裡就大哭起來。
“靈兒還以爲師父真的不要我了...靈兒知道錯了,再也不會如此任性了...”
子希一直懸着的心終是放下,原來她並非爲了沈傾城的事。
“爲師怎捨得不要靈兒?不是說好的許你這一生與他相伴,爲何你這般早就回來了?”
雪靈吸了吸鼻子,埋頭在子希懷裡,輕聲道:“靈兒想師父了...”
子希輕笑,“那往後,可不許再這般調皮了。”
“嗯。”
“若是讓靈兒就這麼一直待在華凌宮裡,陪着爲師,靈兒可願意?”
“嗯。”雪靈狠狠點頭。
子希淡淡地笑着,忘了身上未好的傷,也忘了之前因沈傾城所增的煩惱。
“師父...”雪靈擡起頭,睜大着眼看着子希。
“做什麼這麼看着爲師?”
雪靈一撇嘴,“師父都不來看看靈兒,那人間無趣的很,靈兒也沒法上天界來找師父。師父說不會看着我,竟真的就一眼都不曾看過。師父難道都不知道,靈兒每日都念着求師父來看看靈兒,可是爲何師父就那麼狠心?”
子希心裡狠狠一疼,渾身一顫,“靈兒此時倒是抱怨起爲師來了,當初不知是誰那般狠心的要獨自下凡去與一人相伴一生,又不知是誰,甚至要在爲師面前跪下磕頭的逼迫爲師。爲師與之相比,不知誰更狠心?”
雪靈心裡一虛,又將子希摟緊了幾分,嗅着他身上的淡淡蓮香,“靈兒知錯...”
說着,雪靈忽覺手中似沾上了些溫熱的液體,鬆開了子希去看,盡是血色。雪靈愣了愣,擡頭去看子希。卻被他一拂袖的動作,淨化了手上的血色。
“師父...”雪靈看着子希這才發覺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不似往常那如玉的光潤。
子希輕輕一笑,“爲師在,”說着,他已牽起雪靈的手走入大殿,“靈兒剛從凡間回來,可有想念爲師做的吃食?爲師做了不少,還怕要放這兒壞了去,靈兒快去吃些吧。”
“師父!”雪靈停住腳步,蹙着眉看着子希。
“怎麼了?”
雪靈已經左瞧右看的檢查起來,“師父究竟怎麼了?”她拉着子希的手,掀開那寬鬆的白袖,驚訝的看到了他身上的條條傷痕。
“師父...”雪靈頓時溼了眼眶,“爲何師父會遭受這天雷之刑?”她擡頭,望進他溫柔的眼裡,“莫不是...因爲我私自下凡,或是...因爲我那妖狐的身份?”
子希卻只是不在意的輕輕一笑,“不然,你以爲爲師是那種會隨便犯事的神仙?”
雪靈咬脣,手上的動作也變得小心翼翼,“靈兒知道錯了,竟害得師父受了真麼重的傷。靈兒待會兒便去天庭請罪...不再拖累師父。”
子希蹙眉,沉聲道:“你這孩子竟還是這般沒心沒肺。”
雪靈愣了愣,擡頭看着他。
“你是爲師唯一的徒兒,我不護着你護着誰呢?何況爲師都已經受了罰了,你卻還要去天庭領那莫須有的罪,不是故意要讓爲師的所作所爲都化爲徒勞嗎?”
“靈兒知錯...”
子希輕嘆,伸手點了點雪靈的鼻尖,“爲師的靈兒,何時變得這般笨了。”雖是這麼說,子希心中卻是欣喜不已。看着雪靈爲自己受傷而難過的模樣,他心裡既是歡喜又是心疼。她是他此生唯一一個要用盡一切去守護的人,此番被如此在意着,竟令他這般滿足。
“師父...靈兒給你上藥吧。”雪靈眨了眨眼,惹得子希心中微亂,這萬年過去,竟從未發現自己的徒弟亦是這般惹人憐愛的。忍住將她摟入懷中的衝動,子希淡笑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