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黑幕掛在天際,擋住了皎潔明月,擋住了點點繁星。
化泉城外的深山中,伸手不見五指,唯有一處小小的山洞泛着隱晦靈光。
夜風拂過大片茂密的靈木,帶起樹葉隨之輕舞晃動,沙沙聲如同低聲細語,在靜謐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一片將掉不掉的葉子,被忽然而來的一陣強風帶起,從樹上翩翩落下,被那陣不同於自然的狂風捲到山洞之外。
隨着葉片緩緩墜落,一身紅紗飛揚的何燕心,如同神女降世,嫋嫋娜娜地從空中躍下。
“何道友來了!”山洞外的陣法猛地打開,鄭承德走在前面,王慕芝、馮肖一左一右跟在身後,一同迎上前來。
“嗯~~馮道友,又見面了...”何燕心媚眼如絲,嬌滴滴的聲音似能蠱惑人心,聽得馮肖心裡一陣熱流上涌。
王慕芝目光似箭,心中不屑至極。她痛恨四處勾勾搭搭的女修,更恨的,是修爲高、實力強、長得又美的女修!
鄭承德面對何燕心的刻意忽視,顯然鎮定許多。
他知道,何燕心進入結丹期,成爲與他們同階的存在,定然會平等相處,不再是從前低他們一等的晚輩!
更何況,如今是他們有求於何燕心。
一來需要她援手討伐吳天林、年幽蘭;
二來他們帶出門派,隱藏在秘地的三名弟子,還需要《九轉化血決》後面的功法才能迅速築基,隨他們前往東方。
何燕心只不過是姿態放得高一些,在鄭承德心裡並不算過分。
“何道友請進來說話,現在是特殊時期,還請道友不要嫌棄洞府簡陋。”鄭承德伸出右手,站在一旁請她入內。
山洞內部並不像洞口表現的那般狹窄,裡面桌椅茶具一應俱全,顯然幾人跑路時不慌不忙,將享受的物件都隨身帶出了。
“鄭道友還真是謙虛...這比起鶴山派的大殿怕也不差了。”
何燕心話中雖有些譏諷,但語氣神情卻十分真摯,讓人弄不請她究竟作何想法。
鄭承德干笑兩聲,乾脆直接進入正題。
“何道友,我們可是爲你擔了極大風險啊...衛長風那老賊!怕是窺視我們靈脈已久!一朝得到玉山試煉的消息,便迫不及待地滅了我鶴山滿門!”
鄭承德聲音高亢,神情激動,連雙眼都微微發紅。
“何道友!那可是我鶴山派二百弟子啊!爲了與你達成交易,那些無辜生靈都慘死衛賊之手!你我豈能心安?!”
何燕心收了那副魅惑的表情,滿臉都是哀痛,眼中水光粼粼,倒真像是爲了死去的弟子生憐。
“鄭道友,他們若是在天有靈,也會保佑道友得償所願!你如今要振作起來,纔不枉那二百弟子爲你們換來的生機!”
見她語氣誠摯,說話滴水不漏,完全不主動提及吳天林,鄭承德也有些無從下手。
他可不想就着那堆死人繼續下去,賣慘也要有個限度,若是再繼續下去,倒是顯得刻意了。
正當他不知如何接下話題,王慕芝卻忽然開了口:
“呵呵,我說何燕心,進階結丹期,連着演技也見長啊?答應好的事,少在那推推拖拖!”
鄭承德暗道不好,王慕芝這話雖也說到他心坎裡去了,但就這麼直衝衝地懟人家,還怎麼好好合作?
馮肖心中也有些不喜,他以前就時常被王慕芝打壓,出了門派還被她當作小弟一般對待,見她跟何燕心態度惡劣,更是爲其鳴不平。
不過何燕心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反而輕言細語地回道:
“王姐姐,我這人時常容易心軟,聽到衛長風所作所爲,實在有所感觸啊...至於答應的事,我絕不會反悔!請諸位道友相信我!”
鄭承德暗自腹誹,心軟?連殺那麼多低階修士練功?她還真不怕天打雷劈!
不過他面上一副欣慰之態,連連讚道:“何道友縱橫嶺南多年,自然是讓人放心!那...我們幾時行動?”
“呵呵...”何燕心嬌連連,手中把玩着白靈玉杯,姿態愜意地道:“不瞞鄭道友,我近日修爲有些不穩...據說道友手中有三階固本丹...”
鄭承德氣不打一處來,三階固本丹對於結丹期修士,都是數一數二的珍貴,何燕心趁火打劫,他卻不敢發作。
此時他才後悔,當初一時鬼迷心竅,被她引上了鉤。一步錯步步錯,可讓他舍了玄階功法,又實在做不到。
“何燕心!你和那對狗男女本就有仇,就算我們不給你好處,你不也一樣會下手?”
王慕芝氣急敗壞,只覺鶴山派留存的一切都有自己一份,此時如同被搶食的妖獸,眼中怒火快要噴發而出。
“話不能這麼說...多我一人,可定成敗!若是不應,那我就等你們兩敗俱傷,跟在後面撿漏不也挺好?”
何燕心說完,自己卻忍不住嬌笑起來,“鄭道友可別當真,我可是說着玩的...”
“自然...那...便給道友一粒上品固本丹,如何?”
鄭承德有些心疼,他和王、馮二人成丹率極低,連煉丹師都算不上。自從吳天林走後,鶴山派的三階丹藥越來越少。如今上品固本丹只剩一瓶,拿出一粒都像是割肉。
“我需要五粒才能穩固修爲。”何燕心收起不正經的模樣,神色語氣十分堅定。
鄭承德沉吟不語,王慕芝正要破口大罵,卻被他擡手止住。
“有何道友相助,的確能定成敗!何況還要勞煩道友傳下功法,我們出點血又何妨!”
鄭承德想到得手後的庫存,裡面丹藥肯定不會少!此時心疼歸心疼,爲了大事,忍一忍也就罷了。
更何況...只要功法到手,何燕心吃下去的,他都要讓她吐出來!
何燕心聞言笑得更加誠摯,接過飄來的五粒靈丹,收入儲物袋後,取出幾張符籙遞給鄭承德。
“也不白要道友的東西,有了這些,道友便能拖住吳天林的定神尺。時間不早,我也該走了,十五日後,伏龍城外見。”
夜幕依然漆黑一片,何燕心帶着憂慮與無奈,坐在新購的靈舟之上,在天際劃出一道隱晦靈光。
“好不容易種下大量血引,也被那位給滅了...但願他會履行承諾,也不枉我冒險爲他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