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叄章 大軍南征Ⅱ
孟獲眼望相父,哼道:“諸葛奸人,你莫要獻假殷勤,這碗是啥玩意兒?難不成你想毒死本王?”
相父仰天笑道:“孟獲,你今被俘,命懸吾手。我若有心要殺你,易如反掌,又何必弄得那麼麻煩?這碗乳液,是本國特產的牛奶,滋味香濃、口感純正,難道你不敢喝?”
孟獲最受不得激,高聲道:“男子漢大丈夫,死都不怕,豈懼區區一碗牛奶?”接過碗,“咕嘟咕嘟”將一碗牛奶全都灌進肚裡。
相父撫掌稱許,道:“孟獲,我敬你是條漢子。\汝既不服,放汝歸去,如何?”孟獲道:“肯放我回去,定當再整軍馬,一決雌雄;若能再擒我,我心方服。”相父即令送還赤毛牛,派人護送出營,徑歸蠻寨而去。
此乃諸葛亮一擒一縱孟獲也。
營中衆將大爲不解,魏延問道:“丞相,爲何如此輕易就放了孟獲?”相父道:“蠻人不服王化久矣,雖今日破之,明日復叛,何日得靖?因此當以收服其心爲上。”
衆將點頭稱是,趙雲道:“孟獲此去,定然招聚蠻軍,再來廝殺,此番又用何計擒之?”
相父捋須微笑,道:“此番無須費力,你們只管領兵抵敵。\戰陣之上,管保孟獲自行棄刃受縛。”衆將聽了,半信半疑。
過得數日,哨馬來報,孟獲又領十餘萬人,皆裸衣赤身,在陣前躍躍挑戰。相父傳令大開寨門,趙雲、魏延、關索率軍出戰。
戰旗獵獵,軍呼山動。孟獲大吼一聲,舞刀拍牛,直衝蜀陣廝殺。魏延罵道:“南蠻野人,前番饒爾不死,今日又來爺爺這兒喂刀麼?”也舉刀相迎。\兩人各展武藝,殺作一團。
忽然,孟獲面色鐵青,架開魏延長刀,左手按住腰部,右手把刀一橫,道:“且……且住……哎喲……我的腰疼……”話音顫抖,顯得極爲痛楚。
魏延一愣,長刀守緊門戶,全神戒備,道:“蠻子,你耍啥花頭呢?”
孟獲痛得直冒冷汗,手一鬆,兵刃落地。他顫聲道:“不……不是花頭……我的腰,疼死了……”言猶未了,兩眼翻白,“撲”一聲從赤毛牛上倒撞下來。\
魏延樂了:“嘿,得來全不費工夫啊!”朝後一揮手,上來四個刀斧手,將孟獲五花大綁,捆得結結實實,擡回營寨。
趙雲見孟獲受執,銀槍一舉,蜀軍金鼓齊鳴,奮勇向前。蠻兵失了頭領,全都無心戀戰,嘩啦啦爭相逃命,潰不成軍。
孟獲二次被擒,押見相父。相父笑道:“孟獲,今番又遭生擒,汝可服否?”孟獲氣鼓鼓道:“諸葛奸人,我孟獲一身武藝,本想戰陣上與你們明刀明槍地見個真章。哪知腰間忽然劇痛難忍,這才被魏延撿了便宜。\此乃天敗,非吾不能也,如何肯服!”
相父羽扇一擺,示意給孟獲鬆綁,道:“既如此說,那就再放汝回去。不過嘛,事不過三……”說着,兩眼緊盯孟獲。孟獲道:“此番回去重整旗鼓,善用良謀。到那時若依然被擒,我必死心塌地而降。”
相父道:“好!你走吧!”孟獲手按後腰,哼哼唧唧地去了。
營帳內衆將又驚又喜,齊道:“丞相神機妙算,預言孟獲此次將自行棄刃受縛,今日果然。不知丞相何以事先知曉?”
相父冷笑道:“嘿嘿,上回我給孟獲喝的那碗牛奶裡,含有三聚氰胺。\此奶唯我天朝上國獨有,功效顯著,喝了就長腎結石,不由得他不腰疼。到了戰場上,自然乖乖地束手就擒了。”
衆將“哦”了一聲,面面相覷,均感身上冷颼颼地,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此乃諸葛亮二擒二縱孟獲也。
次日,相父提兵大進,前軍在馬岱率領下,渡過瀘水,向孟獲蠻洞逼來。孟獲在銀坑洞中,聚集宗黨千餘人,商議對策。\一干洞主、蠻將紛紛獻計獻策,餿主意、爛計謀叨叨了一籮筐。唯獨其妻祝融夫人顰眉不語,暗想着心事。
孟獲鐵漢柔情,見妻子緘默,心中關懷,乃上前問道:“夫人,你又在爲哪部韓劇裡的生離死別而憂傷思密達了?”
祝融夫人搖搖頭,孟獲道:“不是韓劇,那麼是日劇?”
祝融夫人又輕輕搖首,道:“大王,如今時代的風潮已經變了,不興韓流、日流,改興華流了。”
孟獲哼了一聲,道:“華流?嘿嘿,一個迄今都沒有完成統一的國家,一個貪腐遍地的國家,一個貧富懸殊、物慾橫流的國家,一個道德淪喪、世風萎靡的國家,一個人民買不起房、上不起學、看不起病的國家,興什麼流恐怕還言之尚早!”
祝融夫人道:“發展的過程中,問題總會存在的。\你看,像諸葛亮等高層領導,都在奮發圖強、謀求昌盛了!”
孟獲恨恨道:“就可惜底下的貪官污吏、奸商惡霸一大堆,把國家搞得烏煙瘴氣,又如何能令萬邦衷心來朝,讓四海心悅誠服呢?罷罷罷,我不與你說這些。\看你倦容滿面,若是身子骨不舒服,自去歇息吧。此間戰事無須掛懷,我已與衆將商議妥當,請八納洞洞主木鹿大王、烏戈國國主兀突骨前來助戰。此二人勇悍無敵,擒諸葛亮如利刀破竹也。”祝融夫人慾言又止,默然片刻,轉身去了後洞。
再說相父大軍此時業已深入不毛,一面傳令在三江城外下寨,一面喚趙雲、魏延、馬岱三將帳前聽命。
少頃,三將皆至。相父先吩咐趙雲道:“子龍將軍,我日間巡視地形,見有一谷,形如長蛇,名喚‘盤蛇谷’。\光峭石壁,並無樹木,中間出谷便是三江城大路。而今令你率兵去把住盤蛇谷兩頭,如此這般,依計而行。不得有誤。”又吩咐馬岱道:“馬將軍,與汝黑油櫃車十輛,櫃內之物,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半月爲限,須一切完備。倘有走漏,定按軍法嚴辦。”兩將躬身接令,退出帳外,自去辦理。
魏延問道:“丞相,他們都有了差遣,那俺做甚?難道這回又要俺去誘敵深入?”
相父道:“不,此番無須你去誘敵深入,而是反過來,要你去深入敵後。你領本部軍馬,走羊腸小道,悄悄地插入孟獲的後方,按兵不動。等天空中升起孔明燈時,立即殺出,直搗孟獲老巢,絕其歸路。”
魏延聽了,面紅耳赤,老半天不答話。相父奇道:“文長,怎麼不上來接令?”
魏延期期艾艾道:“丞相,俺……俺家裡有老婆了,不好那一口,你怎麼能讓俺插入孟獲的後方呢?”
相父一愣,拿出一柄大錘,當頭給了魏延一下,罵道:“齷齪!”
魏延領了將令,走出營帳,心中怏怏不樂:“每次打仗,大功勞都是別人領。俺不是誘敵,就是插入後方,專門給人打下手、幹雜活。諸葛村夫自俺投奔劉備那日起,便對俺放心不下,實在令人着惱。”這般想着,再一次伸手摸了摸腦後那塊反骨,只覺胸中的怒火已可烹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