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 撮合,求他回頭
馮厲行冷着臉在雅間裡坐定。
精緻的菜擺上桌,楊鍾庭知道他喜歡紅酒,還刻意爲他開了一瓶上好的紅酒。
酒過三巡。楊鍾庭纔將幾張紙扔到馮厲行面前。
“這裡是思慕31%的股份,弋正清和陸予江那兩隻老狐狸還以爲增發流通股提高我們的收購成本就能阻止我們繼續收購,可那些小股東根本沒有忠誠度可言,隨隨便便提高一點股價他們就願意將手裡的股份拱手相讓,更何況你背後還有老爺子撐腰……”
這場仗,思慕對抗LA’MO。表面看來實力相當,可誰料到背後還有暗涌。
弋正清和陸予江是打不贏的,因爲馮厲行身後還有一個周鴻聲。
楊鍾庭已經有些得意忘形,可馮厲行搖了搖高腳杯,淺抿一口,蓄着寒笑:“別得意的太早。不過纔拿到思慕31%的股份,我要的是整個思慕,還有陸予江的命!”
那麼寒徹入骨的面容,連楊鍾庭看得都有些膽戰心驚。
“陸老狐狸已經病入膏肓,離死也不遠了,只是不知道他手裡的股份會給誰,陸清姿母女還是餘連翹?”
馮厲行頓了頓。聽到“餘連翹”三個字時,心裡某塊地方還是會跳動。
“他將股份留給誰,這是他的事。但我只能說,誰成爲思慕下一任總經理,誰就倒黴!”
“說得也是,已經快要是一個空殼子。”楊鍾庭肆烈地笑了幾聲,擡頭看着馮厲行陰冷的臉,竟然不寒而慄。
這男人雖然才三十多歲,但心思藏得極深。有與他年齡所不符的沉着和冷靜。
喜,不會大喜。
悲,卻也不會有大悲。
彷彿事事都影響不了他,喜怒哀樂,他都把控得很好,步步爲營,從來不驕不躁。
這是楊鍾庭欣賞馮厲行的地方,也是他所忌憚的地方。
這種絕對控制力的男人,如果與自己站在同一戰線還好,一旦有朝一日成爲敵人,楊鍾庭覺得自己未必會贏得了他。
“厲行,前陣子小琦說你們最近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你工作很忙,她也忙,但年輕人忙都不能算是藉口。”頓了頓,見馮厲行沒反應,楊鍾庭又試探性地問,“小琦這些年一直跟着你,鞍前馬後,任勞任怨,雖然她不是我親生的,但我把她從13歲養到這麼大,她的心思我還懂一點,而且我知道你也應該懂,反正你們遲早要在一起,何不早點把這事定下來?”
楊鍾庭有顧慮,怕某天馮厲行從“戰友”變成他的“對手”,所以一早就考慮好,要撮合他和王琦,這樣馮厲行便成了他楊鍾庭的女婿,這樣纔算真正的自己人。
這撮合的意思很早他就跟馮厲行提過,當時馮厲行沒明確表達自己的立場,不接受,卻也沒拒絕。
現在又提起,馮厲行脣角牽笑,陰陰回答:“王琦確實是個上佳的娶妻人選,漂亮,能幹,可以幫我排憂解難,但是現在還不是時候,在我沒有報仇之前,我暫時沒有成婚的計劃……”
那晚楊鍾庭喝多了,還是留宿在禾田會。
馮厲行獨自離開。
他將手插在褲袋裡悠哉哉地走出去,正打算打電話叫司機把車開過來,可身旁的柱子後面卻突然竄出來一道身影。
“厲行…”
馮厲行聽着聲音熟悉,轉身卻見是裴瀟瀟站在自己面前,眼神木訥,頭髮披散,身上裹着厚重的大衣,妝容慘淡,燈光下更是顯得憔悴不堪。
這已經不是他記憶中那個水靈鮮豔的玉女裴瀟瀟了,她如今就如一朵失去水分的玫瑰,敗得支離破碎。
“好久不見。”馮厲行還是禮儀性地打了聲招呼。
豈料一直木呆呆的裴瀟瀟突然煙波轉動,“呼”地就衝過去死死拽緊他的手臂:“厲行,厲行,你原諒我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我快受不了了,真的快受不了了…”
裴瀟瀟聲淚俱下,面容顯得更加悽楚。
馮厲行大概懂她話裡的意思,她現在跟着楊鍾庭呢,楊鍾庭在圈裡是有名的變態,什麼花樣都玩得出來,而且他還是男女通吃,曾有傳聞他在禾田會把一個女的弄到半夜送急診室。
可是他又不是做慈善的,裴瀟瀟受不了楊鍾庭關他什麼事。
“抱歉。”馮厲行緩緩拉開裴瀟瀟死拽着他的手,“你要是受不了可以選擇離開,很多事沒有人逼你。”
如此冷漠的口吻,彷彿他們從前的那些情意在他眼裡一文不值。
裴瀟瀟不甘心,吸着眼淚,問:“厲行,你真的捨得對我這麼殘忍?你以前那麼寵我,若沒有餘連翹那個賤人,我們到現在還是美滿的一對,說不定已經談婚論嫁。”
一聽“談婚論嫁”,馮厲行倒是笑了笑,挺嘲弄的笑。
“你是不是想多了?”
“我沒有想多,你那時候那麼愛我,你其實是願意娶我的對不對?我對你也是一心一意,可你被餘連翹那賤人迷了心智,最終怎麼樣呢?她還是背叛你了,給你戴了那麼多綠帽子,可是我不同,我保證身體和心都是屬於你一個人的,厲行,我是真的愛你,只有我是真的愛你……”
像是得了失心瘋了,裴瀟瀟踮腳將雙臂往馮厲行身上貼。
馮厲行能忍受她的這些瘋言瘋語,卻無法忍受這般造作的行爲。
“鬆手!”他用力捏着裴瀟瀟的手臂將她從自己身上剝去。
裴瀟瀟腫着那雙眼睛,不甘,不明,抖抖索索,卻叫馮厲行看了更加氣惱,索性對着說:“我們之間都已經是過去式,麻煩你搞搞清楚,不管你現在跟了誰,也不管你以後怎樣,跟我都沒有半毛錢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我一直是你的人,我得心還在你這裡!”裴瀟瀟又要衝上來,被馮厲行用手擋掉,他眼底的嫌棄和鄙膩已經很明顯。
正巧司機已經將車開了過來。
“馮總…”司機爲他打開後座一側門。
馮厲行又冷睨了裴瀟瀟一眼,她還在哭哭啼啼個沒完,頓覺乏味,他甚至連說句“再見”的意思都沒有就那樣轉身走了。
裴瀟瀟反應過來之時馮厲行已經準備跨步上了車,她立即追過去。
拍着窗戶衝裡面嘶喊:“厲行……厲行,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
“開車!”馮厲行當沒聽見,吩咐司機開車。
可司機認識裴瀟瀟呢,知道她是老闆的前女友,有些不敢踩油門。
車子又在原地停了一小會兒,裴瀟瀟繼續在外面拼了命地喊:“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厲行,你爲什麼對我這麼殘忍?不要我,又一直不交新的女朋友,是不是還在想着餘連翹那個賤人?可是那賤人根本不值得,她都跟其他男人生過孩子了!”
馮厲行當即眉頭冷凝,低吼:“開車,馬上開車!”
司機這才嚇得一腳踩下油門,裴瀟瀟追着車子瘋跑,可車子絲毫沒有減速,白亮的車尾燈越來越遠……
“小姐,需不需要幫忙?”
她一直記得馮厲行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彼時她還只是一個三流小演員,因爲一雙二手高跟鞋摔倒在臺階上,無人問津,可馮厲行的出現就如黑暗中亮起一顆星辰,贈予她萬千榮光。
如今她追着那一顆星辰越跑越遠,可是星辰沒有停,車尾燈在她的目光盡頭漸漸化爲兩顆小白點……
裴瀟瀟一崴腳再次摔倒,地上冰冷的溫度,再也沒有人走過來善意溫柔地問:“小姐,需不需要幫忙?”
她就那樣跌倒在地上哭到聲嘶力竭,身上只披了一件空空的大衣,大衣裡面是全透的蕾絲薄裙。
就在數小時前,她躺在楊鍾庭的那席軟榻上…
不,她不願意回想,每次去見楊鍾庭就如同上酷刑,那種恐懼和噁心從每一寸毛孔裡滲出來,身體某處還在隱隱作疼。
而這一切全是誰的錯?
不是她的,她沒有錯!也不是馮厲行的,而是餘連翹的!
對,就是這個賤女人,綠茶婊,把馮厲行從她手裡搶走,卻又不好好珍惜!
如果沒有這個賤貨存在,或許她現在已經成了名正言順的馮太太!
裴瀟瀟倒在地上擦盡淚水,清冷的目光在月色中如同惡毒的鬼魅。
連翹好說歹說才終於勸止住蘇怔不要招搖過市地在瞑色門口接她一起去吃飯。
反正那間法國餐廳就在公司附近,她自己下了班步行過去。
原本以爲晚飯時間,餐廳裡面會座無虛席,可連翹一推門,燭臺,燈光,鮮花,音樂,一應俱全,卻獨獨沒有客人。
“餘小姐,蘇少爺在裡面等您。”穿着黑色禮服的法籍服務員用一口地道的中文對連翹比了一個“請”的手勢。
連翹有些不自然地被他引着穿過空空蕩蕩的大廳,走到最深處,靠牆的一張桌子前面赫然坐着蘇怔。
一身正統的三件式手工禮服西裝,平時吊兒郎當的輕浮之氣倒沒了,竟把骨子裡的貴氣全部顯了出來。
只是蘇怔看到連翹僅穿着套頭毛衣和闊腿褲的時候,一下子便將好看的嘴巴撅了起來……呆縱農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