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周家廚子,救了她
池底鋪着五彩的鑲邊石塊,印着搖擺的波紋像是碎掉的鑽石。
連翹感覺自己被丟進了一個玻璃缸,手腳胡亂掙扎。卻怎麼也浮不起來,寬大的裙襬像傘一樣在水裡撐開,而後背的珠鏈已經被裴瀟瀟扯斷,所以整個上半身的布料失去束縛力,直接從胸口開始散開…
連翹還得用一隻手摁住胸口,嘴裡不斷嗆水。耳邊卻能清晰地聽見岸上人的尖叫聲,奔跑聲,甚至還能聽見相機的閃光聲。
隨後清脆的又一聲“撲通”,緊跟着是岸上有人一遍遍喊:“蘇先生…蘇先生…”
連翹那時候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手也漸漸鬆開胸口的衣服。
恍惚間彷彿看到有人往自己這邊遊,不斷撲騰出來的水花遮掉了她的視線。再有感覺的時候是因爲纏過來一條手臂,直接從後背繞到她的前胸。
胸口的裙子已經完全送掉,他手臂纏壓的地方剛好是…
“唔…”連翹無力掙扎,喉嚨口發出悲鳴。
天,乾脆直接讓她死在水裡吧,這樣被拉上岸也是半裸的吧,岸上守着那麼多記者和攝像機。
“唔…唔…不要…”她半浮半沉地喊。手去推身後的人。
胸口那雙手將她箍得更緊。
“聽話,別怕,他們什麼都看不到!”微微氣喘卻依舊帶着某種溫潤的聲音。像是從天堂傳來。
連翹想回頭看他一眼,可已經沒有力氣轉身。
身子被他帶着又往上浮了一點,然後胸口那雙手消失了,男人在水裡將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裹住連翹的前胸,就那樣半摟半推地將連翹帶上了岸。
岸上全是人,攝像機追着連翹跑。
連翹全身溼透。劇烈咳嗽,身上裹着他的外衣,被他橫抱在懷裡,穿過草坪和臺階,也穿過千百人羣和目光。
“周先生…”
“方秦,叫醫生,去二樓臥室!”
這是連翹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點聲音,帶着低沉的磁性和威懾力。
她努力撐開一線眼皮,刺烈的燈光從頭頂照下來,她卻只能從那一片白熾中看到一個模糊的下巴。
連翹感覺自己睡了很久,頭腦昏昏沉沉,最後被一串清脆的“啪啪”聲吵醒。
睜開虛弱的眼睛,看到古舊的天花板橫樑和銅雕壁燈。
她還在《摩登》舉辦週年慶的那棟老別墅裡,只是樓下已經沒有聲音了,晚宴已經結束,賓客散去。
連翹“唰”一下子坐起來,身上蓋住的薄毯從胸口滑下去,溼透的古董裙被換掉了,此時身上穿的是一件明顯尺碼偏大且式樣老舊的居家服。
好吧…這種時候她還考究這些做什麼。
今天算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好在上岸的時候救她的人知道用衣服裹着她,不然明天新聞又該被寫得難堪至極。
只是…救她的人是誰?
貌似聽到一直有人喊他蘇先生,然後他也喊了一個人名。
人名叫什麼來着?
連翹敲了敲腦袋纔想起來,對,他抱着自己上二樓的時候喊了一聲“方秦”。
“方秦”這名字特別耳熟,總覺得在哪裡聽過,但連翹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準備下牀的時候手卻突然壓到一個硬物。
什麼東西?
她將手移開,枕邊赫然躺着一塊巧克力,巧克力下面壓着一張小紙:“醫生已經替你檢查過,沒有大礙,只是有些驚嚇過度,另,留一塊巧克力,醒後把它吃掉,祝心情愉悅…”
落款,潦草的兩個字,依稀能辨別第一個字是“周”。
周…?
周家那名廚子?
連翹一下子也想起來方秦是誰了,方秦就是之前在機場聯繫連翹還行李箱的那名助理,那麼這麼說來,是那位周家的廚子救了她?
可廚子怎麼會出現在週年慶現場?
連翹心裡也有疑問,但轉念一想,《摩登》雜誌是周家的產業之一,那麼找周家主廚來負責宴會餐食應該也不足爲奇。
這麼自我疏離一番,連翹也不奇怪了,甚至想着下回若再有機會見到那位廚子,定要好好謝他一番。
“啪啪啪…”連翹很快又聽到睡夢中那一串清脆的聲音,像是從她所處臥室的外面套間傳進來。
連翹將巧克力握在手裡,光着腳推門出去,外間沒有開燈,一片黯淡,但還是能夠看到有人影坐在斜對角那張太師椅上,手裡正在把玩一枚金屬打火機,火苗明明滅滅,而那清脆的“啪啪”聲便從手裡起起落落的打火機上發出來。
“請問誰在那裡?”連翹壯着膽子靠近。
太師椅上的人擡頭。
“醒了?”說話間打火機再次被他彈開,火苗在他指端綻放,趁着那一小束光線,連翹終於看清那人的臉。
“馮厲行?你怎麼在這?”
“不然你覺得應該誰在這?弋揚?”口氣這麼衝,連翹覺得這男人真是喜怒無常。
“無緣無故提弋揚做什麼?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在這,裴瀟瀟不是說你不會來參加週年慶麼。”連翹也沒給他好臉色,再加上想到裴瀟瀟對她做的事,火氣就更旺了。
馮厲行哼了一聲,自己走到門口,半命令式的:“走吧,回酒店。”
“回哪個酒店?我已經不住半島了,換了一家酒店住。”連翹實話實話,可這又戳到馮厲行的火點了。
“爲什麼無緣無故要換酒店?”
“你不是說不想見到我嗎,所以我覺得我還是離你遠點好!”
挺橫啊,反正她總能找到理。
馮厲行也反駁不了,冷着一張俊臉:“那先送你回你現在住的酒店。”說完自己先出去了。
連翹只能跟着,跟到一半眼看那男人要下樓,她才跺了跺腳:“喂,我沒穿鞋子!”島腸肝扛。
“鞋子呢?”
“跟斷了,怎麼穿!”
好吧,理這麼正!
馮厲行眉頭打了個蝴蝶結,但還是回頭了,走回連翹面前,看了眼她踩在地板上的赤腳,二話沒說,直接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喂,你幹嘛!”
“你不是說沒鞋穿嗎?”
“……”
好咩…這回輪到連翹被嚥住,只能乖乖被他抱着,下樓,穿過客廳,穿過花園和草坪。
好在樓下宴會已經散了,只剩還有些工作人員在作最後的清理和收尾工作。
馮厲行就那麼一路抱着將她直接抱到了車上。
車是馮厲行自己開的,沒有帶司機。
連翹在副駕駛位置坐定,還是忍不住問:“你最後怎麼又會去週年慶會場?”
“你真想知道?”
“當然!”連翹滿心期待,潛意識裡希望他最後趕過去是因爲知道她溺水,可馮厲行卻臉色一變,從西裝口袋裡掏出手機扔到連翹的膝蓋上。
“自己看!”
連翹不明所以地滑開手機屏幕,卻一瞬間呆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