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不,你不能死,葉子,你不能扔下我……我狂叫着一躍而起,立刻感覺到有一雙溫柔的手按在了我的肩上,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用西班牙語激動的對我說:“常,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我渾身大汗,因爲那噩夢,因爲葉子……是的,葉子,我側目望去,映入眼簾的是羅拉那喜極而泣的表情。我一把抓住她的手,顫抖着問:“葉子,她……有沒有事?”
羅拉垂下頭,黯然神傷的說:“醫生說她經過手術後從肺腔裡取出了子彈,並輸了血,危險期是度過了,但因爲大腦裡的淤血壓迫着中樞神經,開顱手術很危險,所以不能做。這樣葉子在短時間內很難醒來,如果持續下去的話,會變成……”她躊躇着欲言又止。
我大叫道:“是遷延性持續性昏迷,也就是植物人,醫生是不是這麼說的?”
羅拉艱難的點點頭,用悽婉的眼神注視着我。
我痛苦的抱住頭,忽的從病牀上一躍而起,舉目四顧這間靜謐的高等私人病房,焦急的問羅拉:“這家醫院和葉子的是同一家嗎?嗯?”
見羅拉點點頭,我便待立刻衝出門去看葉子,卻聽得門外有人用中文大叫:“小青,你醒了?太好了!哎……我……”目現淚光的老萬衝入了病房,一把抱緊了我,在他身後還有袁師叔父女二人。
我突覺五臟六腑一陣氣血翻騰,整條任脈似有氣機阻滯,深吸一氣後更宛若有千百根鋼針同時錐刺我的周身,忍不住彎下腰痛苦的了起來。
袁師叔疾步而來,一把抓起我的右臂,用三根指頭一搭我的脈象,眉頭緊鎖,半晌不發一語。老萬慌忙也搭上了我的左腕脈搏,關切的問:“師叔,您怎麼看?”
袁師叔忽面現詫異之色,盯着我說:“脈澀而疾,震搏昂揚,當主經脈瘀滯;再加上體內陰陽之氣混雜,岔入岐道,內傷不輕,只是……”
羅拉一句也聽不懂,只能瞪大了眼睛注視着我,眼裡充滿了焦慮。袁敏則在一旁着急的問:“只是什麼啊?爸爸你倒是快說啊!”
我見大家都那麼關心我,心裡頓時生起一絲暖意,掙扎着挺立原地,凝視着袁師叔那大含深意的眼神,並感覺到他正在將一股柔和的太極勁力注入我的體內,同時緩緩說道:“雖然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但在他的十二正經與帶脈裡仍有一股奇異的內勁在協調製約着氣機。也就是說,其受傷的經脈其實只有一條,那就是任脈!”
我大吃一驚,沒想到袁師叔的醫術實已達到登峰造極的境界,頓時一股念頭泛上了心頭,使我忍住體內的疼痛,“咕咚”一聲雙膝跪地,向着袁師叔磕了一個響頭。
衆人似乎都是吃了一驚,袁師叔一把扶起我急聲道:“你,這是幹嗎?快起來。”
我渾身顫抖,泣聲道:“師叔,請您老人家救救葉子,您醫術高超,一定可以妙手回春的!”
袁師叔嘆了口氣說:“這裡是西醫現代化醫院,不允許使用像中醫這樣的醫術在這裡作私自診療的,更別提鍼灸中藥之類的。我只能試着用太極按摩的辦法來幫她化解腦內的淤血,但……哎,不容易啊!”
我心裡一涼,爬起身來,一拉老萬的胳膊說:“快,快帶我和袁師叔去看葉子,快!”
我們一行人穿過了走廊,坐電梯到了七樓的重症監護室。得到了主治醫師的許可後,我慌忙衝入了24小時私人監護病房,坐在了葉子的病牀前,握着身上有多條輸液針管的葉子冰涼的小手,對着毫無反應的她痛心疾首的用英語悲鳴着:“葉子,我來看你了,都是我的錯,我沒有用,不能保護你,我沒有用啊!”葉子的臉色雖然蒼白,但嘴角似乎隱帶一絲微笑,是的,純美的葉子,在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刻慘遭變故,然而,她還是面帶微笑,莫非在她失去知覺前的一霎那,還是充滿了對於幸福的憧憬?望着悽美的她,我的心撕裂般的疼痛着,全身顫抖。
老萬在一旁早已泣不成聲;羅拉則掩面奔了出去。小敏亦是雙眼通紅,一揪袁師叔的衣袖,說:“爸爸,你去看看葉子妹妹,她,多可憐啊?你一定要想辦法。”
袁師叔點點頭,坐到了病牀的另一頭,一搭葉子的脈搏,立刻將右手手掌探到葉子的額頭,屏息凝神,手掌微顫,似是用太極勁爲葉子療傷。我瞪大了雙眼,盯着袁師叔的一舉一動,期待奇蹟的出現。
袁師叔悶哼一聲,右掌大拇指疾動,連點葉子額際〈神庭〉、眉間〈睛明〉、腦際〈百會〉諸大穴,隨後調息運氣,收回了右掌,自己的額頭也是泌出了汗滴。
我急切的問:“師叔,怎麼樣?”
袁師叔搖搖頭說:“一時間還看不出功效,看來昏迷一段時間是不可避免的了。”
我頹然半晌,無言以對……
先前我昏迷了一天一夜,醒來已經是9月22的下午。我知道,在自己最後與印度妖人一戰中,對方的那股剛猛氣場循着經脈侵襲打入了我的任脈,使氣血運行不暢,幸有十二正經和帶脈中的閃電太極勁護體,自己才僥倖不死。任脈是陰脈,卻被一股剛猛內勁打入,致使陰陽之氣夾雜,發作起可以令我痛不欲生。
在警方的幫助下,所有的媒體記者都被擋之於門外,令我可以安安靜靜的陪着葉子……是的,我一直守護在靠靜脈輸入全營養液維持生命的葉子的身邊,幫着24小時私人護士爲毫無知覺的葉子翻身、擦拭、活動關節。就算我渾身傷痛發作起來,我也咬牙堅守在葉子的牀邊。袁師叔瞞着院方,冒險用鍼灸爲葉子和我診治,然而收效皆是甚微。
善解人意的國米俱樂部放了我大假,不時還有一些教練、隊友抽空來看望我和葉子,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遺憾之色。在22日的意大利盃賽中,國米以2:1險勝擁有小桑的那不勒斯,得以進入下一輪。在隨後26日的意甲第五輪中,國米在客場2:2被基耶沃逼平,結束了連勝;而AC米蘭在主場2:1戰勝了雷吉納,尤文圖斯在主場3:0大勝桑普多利亞,二者都縮小了與我們的差距。而在9月29日(週三),國米又要趕赴葡萄牙的波爾圖,去挑戰上賽季葡甲冠軍波爾圖隊,這又是一場冠軍盃小組賽的惡戰。然而,望着日漸憔悴的葉子,望着久久未醒的葉子,我的心一天比一天的涼了下來。再加上病痛的刺激,令我突然懷疑自己是否還能不能重返綠茵場。
從意大利反黑檢察總部的琴塔羅副部長那裡獲悉,那些空手道武館裡的山口組成員中有五人被黑手黨的槍彈奪去了性命,剩下的十幾個小日本包括荒木老鬼子在內都是終生殘廢。而意大利反黑總部經此一役,掃蕩了米蘭市內的美、意黑手黨勢力,並截獲了大量的海洛因,給予了“庫波拉”以毀滅性的打擊!國際刑警目前已在全球通緝“庫波拉”的“教父”里納和美國黑手黨組織“赤鷹”的“教父”普羅文扎諾,米蘭市的空氣終於變得不再混濁。琴塔羅表示,爲了我的安全着想,他們會向包括媒體在內的所有人隱瞞我闖入道館的細節,並已嚴令部下不可泄漏,也希望我守口如瓶。
布沃拉先生也已經日益好轉,能進一些半流質食物了,蘇姍娜在看望他的時候,也會來看望我。當她含着淚花安慰我的時候,我卻只能抱以苦笑。
羅拉爲了我,向巴塞羅那體育通訊社請了長假,每天都陪着我和葉子,不辭辛苦,默默的支持着我。我更加覺得心裡有愧,蘇姍娜、羅拉,沒有她們的安慰和支持,我恐怕早已經崩潰了。是的,我欠她們很多,更是對不起葉子,我,不值得她們這樣關愛我!
我的鬍鬚漸長,偶爾照一下鏡子發現自己已經顯得十分憔悴。老萬的簽證即將到期,不得不迴轉橫濱,臨別前他抱着我的雙肩號啕大哭,也勾動了我的心碎。我頹然的送別了他,仍是癡癡的坐在葉子的牀邊,在羅拉和護士的幫助下,爲她擦拭身子,爲她清潔按摩,防止褥瘡的形成。
我的傷痛發作日益頻繁,袁師叔使盡了渾身解數也是束手無策,我見他爲了我耗費了不少內力,便苦笑着對他說:“生死由天,您老人家就不必爲我勞神了。”
國米的鐵桿球迷們和中國國內的球迷們紛紛鴻雁傳書,祝願葉子早日康復,祝福我能早日返回球場。是的,他們都是熱情的,就在葉子的病房裡,堆滿了各種色彩繽紛的鮮花,甚至有人折了許多紙鶴和幸運星送到葉子的病牀前,一度讓我重新點燃了希望的火焰。
我被獲准可以出院了,因爲我至少在表面上看來和正常人沒什麼區別,任何高精尖醫療電子儀器也無法查探出我任脈的氣機疾患。小腿肚上的槍傷也只是擦傷了皮膚而已,身上的拳腳瘀痕也漸漸消失。但我除了在極度疲勞的情況下不得不迴轉自己的住所休息外,幾乎都是陪在葉子的身邊。巴斯滕終於順利擔任了中國國家隊的主帥,吳指導則留在了教練組裡輔佐巴帥,並開始了挑選球員進行備戰。10月13日,中國隊即將在科威特客場挑戰對手,這是一場生死之戰,關係到世界盃的命運!巴斯滕遍灑“英雄貼”,將巴薩的尊佩、亞特蘭大的方有爲、那不勒斯的桑原達、曼城的孫繼海以及邵佳一、李鐵等人召入了國家集訓隊大名單。重新組建的中國足協也收回了對於我的禁賽令,甚至新近擔任足協專職副主席的那位中國體院資深教授亦親自給我寫了一封言辭懇切的道歉信,邀請我重返國足,爲國爭光。
望着堆積如山的球迷信函,望着那些星夜守候在醫院大門口爲我祝福的癡心球迷,望着巴斯滕和新主席的真摯信箋,我熱血沸騰。是的,我想燃燒,我想奮起,我想馳騁,我想狂飆,但是,我行嗎?深吸一口氣,全身頓時痛如針刺;稍一牽動內力,臟腑陰陽氣機立刻紊亂失調。甚至在某個深夜,我一個人在住所裡倒地翻滾,痛不欲生,這樣的我,還能重新馳騁嗎?
國米最近也不是很順利,在29日的冠軍盃小組賽裡,不但客場1:3慘敗給驍勇無比的波爾圖,還傷了阿德里亞諾和斯坦科維奇兩員大將。雖然在之後的意甲比賽中主場2:1險勝佈雷西亞,但埃姆雷和齊沃又加入了傷兵行列。這樣,加上維耶裡,一共有五名大將倒下了。
曼帥和巴喬親自到醫院來看望葉子,並向我轉達了教練組的決定,希望我能歸隊訓練,參加10月9日意甲第七輪客場挑戰烏迪內斯的比賽。巴喬的眼光是真誠的,又略帶憂鬱,他關切的對我說:“常,一切決定於你,如果你的傷還沒有康復,就繼續休養,我知道你心裡的感受,因爲我也經歷過類似的階段,一度也差點絕望,這需要堅強的意志去戰勝自我。佛祖會保佑你的,常!”
我閉上了雙眼,默默的思慮片刻:是啊,在球隊最需要我的時刻,我不能拋下他們!當下毅然道:“好,我明天下午就報到。”
我託羅拉、袁師叔父女幫助我照料已經成爲“植物人”的葉子,決定像男人一樣去戰鬥,即使倒下,也請讓我倒在綠茵場上吧!
10月5日下午,我重返國米,開始了緊張的備戰訓練。對手是上賽季排名意甲第七名的烏迪內斯,該隊中擁有智利國腳皮薩羅(Pizarro)、丹麥國腳約根森(Jorgensen)、意大利新星平茲(Pinzi)、原德國國腳揚克爾(Jancker)等中前場球星,實力不弱。該隊打343進攻陣型,雖然在本賽季開賽以來只以三平三負排名倒數第二,但在主場還是沒有敗績。
我在訓練中強忍經脈的傷痛,積極投入訓練。然而,我的閃電速度已不復見,太極內勁也施展不出,只能憑藉初步的太極足球原理與平常苦練的技術動作參與抗衡。曼帥皺着眉頭,與巴喬商量後,還是決定讓我進入替補名單。國米的首發陣容是(442):門將1號托爾多/四名後衛從右到左分別是4號J_薩內蒂、23號馬特拉齊、17號卡納瓦羅、19號埃布拉(Evra)/後腰是6號C_扎內蒂;左右前衛是18號基利_岡薩雷斯(Kily_Ganzalez)和7號範德梅德;前腰是8號貝隆/兩名前鋒是30號馬丁斯(Martins)和20號雷科巴。替補的七人是:12號豐塔納(Fontana)、2號科爾多巴(Cordoba)、15號阿達尼(Adani)、13號博內拉(Bonera)、16號萬努奇(Vannucchi)、77號科科、9號常青。
10月8日下午,我作別了昏迷的葉子,踏上了趕赴烏迪內市的征程。該市在意大利的東北部,距離米蘭只有約兩小時的車程。
比賽在10月10日(週日)下午打響,烏迪內斯一上來就瘋狂的圍攻我方的大門,結果上半時第26分鐘,對方的智利國腳皮薩羅接約根森的妙傳後率先攻入一球。國米進行了反擊,馬丁斯、雷科巴、貝隆都有幾次改寫比分的機會,結果在對方後衛的頑強防守和門將的神勇表現下,沒有把握住。上半時結束,烏隊1:0領先。
今天,後腰扎內蒂的表現略不盡人意,曼帥便讓我隨時做好準備,在久攻不下的情況下會讓我上場征戰。我雖點頭應是,但心裡卻苦笑着忖道:“沒有閃電內力與太極內勁的支持,我的技術、速度與普通的意甲球員相比並不佔顯著優勢,就算上場恐怕也難有所作爲。”然而轉念又想:“太極的化腐朽爲神奇之處就在於它的〈以柔克剛〉,就算我內力全失,在停球、控球、帶球、傳球過程中,還是可以靈活運用太極原理的。便如金庸小說裡的令狐沖一般,雖不能使用內力但獨孤九劍還是威力無窮!”念及至此,稍稍恢復了信心,頓時躍躍欲試。
下半時比賽開始,在貝隆的領銜下,國米三條線壓過了中場,結合中路滲透與兩翼齊飛,向烏迪內斯撲去。然而烏迪內斯主帥斯帕雷蒂戰術運用得當,再加上佔據主場地利、人和,三軍用命,在堅守後場的同時,不斷髮動快速反擊侵擾國米的後場。狀態平平的扎內蒂無法在禁區前沿設下有效的屏障,導致國米後防屢現危情。
全場第63分鐘,對方意大利前鋒亞昆塔(Iaquinta)接平茲的右路妙傳,頭球爲烏迪內斯再下一城,能容納4萬1千人的福裡烏里球場頓時成爲了歡樂的海洋。
曼帥鐵青着面色,讓我和科科起來做熱身運動。不一會兒,國米獲得擲邊線球機會,我便上場替換下了扎內蒂,科科則換下了有一張黃牌在身的基利_岡薩雷斯。
我情知自己無法發揮閃電之速,只能戰戰兢兢的穩守中後場。但不久後一次大腳開球用力過猛,牽動了內傷,頓時整個身體又是陣陣刺痛襲來,令我險些失誤遭到斷球。眼睜睜的看着貝隆、雷科巴、馬丁斯、範德梅德在前場馳騁,我卻愛莫能助,心裡自然不是滋味。對方的皮薩羅、約根森、平茲等中場球星配合精妙,令我窮於奔命。再加上沒有閃電太極勁的協助,我的另一項絕技,縱身頭球爭頂也無從施展,畢竟自己身高只有1米76,而對方中鋒揚克爾卻有1米93。
我忍住傷痛,儘量不牽動內力,在停接球、傳球中運用太極原理,“粘”、“撥”、“圈”、“引”,球還是能控制在自己腳下的,但是往日的激情卻消失殆盡,成了一名平庸的球員,雖然勉強完成了防守任務,但無法協助國米得分。終場0:2,國米遭到了聯賽的首場敗仗。而AC米蘭卻在主場4:2大勝桑普多利亞;尤文圖斯也在主場3:1戰勝了萊切。這樣一來,國米與尤文同積16分排名第一,AC積15分緊跟不捨。而下一輪(10月17日,中國隊死戰科威特之後),即是國米與AC的同城德比大戰,屆時我能否出戰也成了問題。
當天晚上,大巴便載着我們回到了俱樂部。由於足協的傳真在上週便已經發到了國米,曼帥和法切蒂也已經同意了讓我在明天(10月11日)下午直飛科威特,征戰世界盃外圍賽,並替我辦妥了簽證。曼帥在臨別前對我說:“常,你可能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發揮不出正常的水平,我能理解。但願你能在世界盃預選賽上重新找回感覺,戰勝自我,並及時趕回來打米蘭德比,常,我相信你能回覆到原來的你的,加油!”
是啊,我也想回復到原來的我,但是,可以嗎?我苦笑着問自己……
我並沒有直接回住所,而是趕赴葉子的醫院去看望她。兩天沒有看到她了,不知奇蹟會否出現?當我趕到病房時,已經是深夜22點了。雖然奇蹟沒有出現,但看到羅拉正在協助着護士幫助葉子翻身的場景,也不由令我心裡騰起了一股暖流。
我輕輕的一吻葉子的額頭,柔聲對羅拉道:“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就要上飛機去科威特了,我想多陪葉子一會兒……”哪料這時突覺胸部正中的任脈〈璇璣穴〉如遭雷擊般的一陣灼熱劇痛,頓時渾身顫抖,向後踉蹌退卻。
一旁的私人護士頓時大驚失色,用英語問我是否需要醫生來診治,我慌忙一擺手,竭力使自己保持穩定,說:“沒關係,只是太累了,是的,下午剛踢完球,累了!”
然而羅拉卻一把扶住了我,雙目含淚的用西班牙語對我說:“常,你在騙我,你的師叔已經把你的傷勢全都告訴了我。雖然我不懂什麼經脈穴位理論,但我知道你一定很痛苦。不行,你一個人在這裡陪葉子我不放心,這樣吧,我送你回去休息,嗯?”
我雖然想多陪葉子一會兒,卻只覺那股雷擊般的灼痛已經循着任脈下移到了上腹部的〈巨闕穴〉,如果勉強留在這裡,恐怕難以支撐,當下只能點頭同意。
羅拉又打院內電話僱了另一名24小時私人護士照顧葉子,有兩名專業的優秀護士在場,也使我安心了很多。
羅拉叫了一輛出租車,扶着我回到了住所。這時,任脈的灼痛感已經下襲到臍上四寸的〈中脘穴〉,令我整個胸腹部好似被烈火炙燒般的難受,頓時發出了聲。
羅拉抹着眼淚爲我除去衣襪,鋪好了牀褥,抽泣着說:“常,要不要打電話給你師叔,讓他給你治療一下。”
我掙扎着看了一下時鐘,搖搖頭說:“不,已經是23點了,師叔已經入睡了,還是不要打擾他了……啊!”我頓覺那股灼熱感下移到了下腹部的〈關元〉、〈神闕〉、〈氣海〉(此三穴即合稱丹田)、〈中極〉四穴,整個丹田已經“燃燒”了起來,頓時在牀上左右翻滾,同時大腦也漸漸失去了理智。
恍恍惚惚間,我聽到了一個哭泣的聲音在我耳邊用西班牙語輕聲說:“常,你不能有事,葉子已經很可憐了,你再出事的話,我……該怎麼辦?爲什麼那麼殘忍,上帝啊,爲什麼?”
整個五臟六腑在燃燒,在我最後意識到灼痛感已經下移到了〈會陰穴〉之時,竟然亢奮了起來,喪失了判斷力,一把抓住了身邊人的肩膀,用中文咆哮着說:“葉子,你是葉子,你醒過來了?哈哈……太好了,我……”,隨即瘋狂的抱住了身邊的人,向牀上翻落,口中用中文囈語:“葉子,我的好葉子,你不會離開我的,是嗎?我們曾經一起上學、我踢球的時候你還在旁邊爲我加油,你也從來不發脾氣,那樣善解人意,那樣的溫柔。記得嗎?我們還一起遊覽歐洲,我還送給你一瓶香水,一瓶獨一無二的香水,你還記得嗎?是的,我愛你,我不能失去你,現在你就在我身邊,我很高興……”
我狂吻向那在我懷中的柔軟的身軀,極盡纏綿……
當我清醒過來時,我擡頭眺望窗外,發現黎明的晨暉纔剛剛探出了個頭,整個運河還是有些闌珊的燈火。我舉目四望,發現自己竟然是赤身裸體的,而整個牀褥也顯得甚是凌亂,怎麼了,怎麼會這樣?對了,羅拉呢?她在哪裡?
任脈的餘痛還是不斷的侵襲着我,但較之昨晚卻和緩了許多。我穿上了衣服,洗漱了一下,出了房門,在運河邊藉助涼涼的微風,一邊散步一邊努力回憶昨晚的場景。是的,羅拉把我送回了家,隨後我任脈的灼痛發作了更厲害了,後來……我陡的全身一震,我,我把羅拉怎麼了?不,羅拉!
我慌忙回到了房間裡,一陣翻箱倒櫃後,終於在書桌上發現了一張沾滿淚痕的信紙,羅拉用西班牙語在紙條上寫道:“常,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趕赴米蘭火車站了,會搭第一班高速列車返回巴塞羅那,不要找我,以後也不要。我已經決定了,辭職後去一個遙遠的國度,默默的想着你,也會爲葉子祝福。昨晚,你擁有了我,雖然你只是在病痛下失去了判斷能力,把我當作了葉子,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是心甘情願的,是的!我雖然聽不懂你所說的話,但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愛着葉子,我不怪你,也請你不要責怪自己!葉子一定會醒的,我相信奇蹟會出現的。你安心的去科威特吧,你的師叔和兩名專業護士會精心護理照顧葉子的,但願你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醒了。嗯,常,再見了,也許在不遠的將來,我們會重逢的。我會堅強的生活下去,也祝願你能克服病痛,回覆到那個英雄無敵的你,回覆到我心中的那個充滿激情的男子漢。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永遠愛你,珍重!”
淚流滿面的我,瘋狂的衝出了房間,再次奔到了運河邊,眺望那遙遠的天際……羅拉,爲什麼?爲什麼對我那麼好?我欠你實在太多太多,我……
驀然回首,遙望那運河沿岸的燈火闌珊處,只是伊人已不在……
跟着常青一起痛、一起體味人生的哀樂,請允許一個男人的熱淚,爲了愛,爲了生命中的痛!即使是英雄,也有痛苦和悲哀,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