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種嘶吼並沒有什麼用。
思維怎麼可能確定畫面元素的呈現呢?
說了多少次,自己始終都不記得。
永遠都會認爲是自己在控制,是我拿起了杯子,而不是畫面元素呈現“我拿起了杯子”。
斬殺很蠢,但我卻根本剎不住車。
甚至,我自己也知道很蠢,但依舊不願意回到過去的狀態。
腦子裡的扭曲讓我以爲人生必須怎樣,一旦放棄就會遭受各種煎熬。
但是,真正丟掉腦子裡的扭曲之後,自然也就沒有這種感受。
哪怕生活周遭真的變得很慘,但沒有腦子裡的扭曲之後,那個判斷很慘的那個部分都沒有了。
自然,我也不會覺得很慘。
這個世界沒有真實,也沒有因果關係。
移除時間之後,彷彿音樂都會成爲一種詭異的玩意。
吞噬會傳染,如果有人在我吞噬感降臨時,跟我說話討論之類的。
而對方爲了不被吞噬,只能採用唯一的手段,濃烈的情緒進行保護。
這就是,我並不認爲自己可以在家裡完成斬殺的理由。
沒有什麼衝動跟別人聊天,而當自己不得不聊天的時候,會感到一陣怪異。
自己剛剛開口,心裡就會冒出“這些都不真實,只是腦子裡的扭曲”之類的念頭。
我還會慌張,彷彿今天沒有斬殺完成,就是一件錯誤的事情。
儘管我知道畫面元素呀,呈現呀,思維無法控制呀,但情緒依舊會降臨。
角色的破碎不會倒退,也沒有機會復原,我不會允許。
最終必然是死亡,角色和世界都將重新站到虛假的位置。
沒有一個我,這種明顯的恐懼感逐漸變得頻繁,而自己似乎也逐漸變得懶散。
不想去抗拒恐懼,不想在意恐懼的內容,就算自己一事無成一窮二白,似乎也無所謂。
金錢已經沒法提供所謂的安全感,我一點都不安全,角色隨時會崩塌。
很恐怖,也很慌張,似乎再一次感受到斬殺的愚蠢。
但詭異的是,自己卻又很安心,將自己交出去的感覺非常輕鬆。
似乎一個念頭,自己就可以成爲富豪,就可以飛天,就可以遁地,這種荒謬的無懼感時常出現。
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一切都會準備就緒,一切都會按照我的想法展開。
這不是什麼說辭,也不是什麼安慰,就是一種荒謬的無懼感。
如同我對於自己走路的無懼,對於從廣場一角走到另一角的無懼。
這種荒謬感難以描述,徹底的放手,徹底的臣服,無懼到荒謬的地步。
不是什麼勇氣,就像自己去拿桌子上的一杯水,這需要什麼勇氣呢?
那些曾經認爲需要努力才能達到的目標,比如什麼富豪,什麼知識淵博之類的,彷彿只需要我的一個念頭而已。
或者說,一切都已經就緒,只需要我點頭去選擇,然後就可以獲取。
當然,時間不見得是立刻,但對於一個無懼的人來說,時間根本不是關鍵。
甚至,根本就不會關心時間。
那種恨不得立刻成功,恨不得立竿見影,只是一種恐懼而已。
我不敢相信世界如此美好,從小的教育都是在防備生活,都是認爲宇宙充滿敵意。
如今,這種無懼感擺在面前,體驗過之後就不會忘記。
當然,可以說這只是我自己的幻覺,等現實打臉的時候,纔會明白這一切是如何艱辛之類的。
可是,判斷“現實打臉”的那個部分,已經被我砍死了。
甚至,一個無懼的人,連測試什麼現實打臉的想法都不會有。
沒有那種擔心,沒有那種心驚肉跳然後強行安慰自己“一切都準備就緒,我無懼”之類的。
也就是說,根本看不到所謂的失敗。
不會去判斷某個情況是失敗,不會去認爲某個場景意味着什麼。
那種一個念頭成爲富豪的感覺,也僅僅是爲了好耍。
解釋自己真是非常困難,尤其是自己還沒有完全融入的時候。
曾經的我根本不會相信有這種狀態的存在,但親身體驗過之後,似乎這種感覺非常迷人。
不是什麼狂喜,也不是什麼巔峰的愉悅,僅僅是一種自然和輕鬆。
角色必須會保留,虛假始終都會存在,也許斬殺完成之後的角色就是如此吧。
不過,再美好的狀態,也是虛假。
我追求的不是什麼更好的角色,也不是什麼自然輕鬆的狀態,而是真實。
彷彿,這些玩意是斬殺自帶的。
或者說,剝奪角色真實性的過程中,丟棄腦子裡的扭曲是必然,經歷這種自然的狀態也是必然。
對別人有效嗎?
不知道,也不關心,反正我就是這樣,這些文字也僅僅對我有用。
有沒有辦法,不斬殺不追求真實,依舊可以成爲自然輕鬆的狀態呢?
我不知道。
這些猜測這些想法,已經跟我沒有什麼關係。
我沒法回去,也不想回去,黑乎乎的真實已經凝視過我,已經無法逃脫。
況且,我也不想回去。
當初爲什麼要斬殺?
好好體驗二元對立的世界不好嗎?
反正又沒有人會受傷,再痛苦再難過再悲慘,也僅僅是畫面元素而已。
輕輕鬆鬆,簡簡單單,沒有腦子裡的扭曲干擾,那些恐懼的情緒無法拉扯,多麼美妙的日子。
或者,充滿熱血,遍體鱗傷,依舊敢打敢拼,失去了許多,也擁有了許多,眼淚笑容匯合交織的生活,也很棒。
就算,只是唯唯諾諾的小心謹慎,卑微的,愛哭的,膽小的,泯然衆人的,也是完全新奇的體驗。
似乎,都比黑乎乎的真實,要好很多。
繼續前進吧,不真實就是不真實,儘管我已經動搖,儘管虛假的美妙再一次向我展現。
但是,我依舊不想回去。
吞噬感還在繼續,而且,我也會繼續慫恿吞噬感,讓角色的破碎更加明顯。
我不需要解釋我的行爲,也不需要一個理論在規範我的行爲。
相反,別人只能從我的行爲中總結規範,只能將我的行爲當作規範,並且始終修改規範。
因爲我會做出跟規範不一致的言行思維,但我的一切就是規範,那麼只能繼續修改規範。
這是一種徒勞。
老師的話語不真實,老師這個人也不真實,我也不真實,這份思維也不真實,世界不真實。
然後呢?